他们不能在这片区域待太久,下午的风会更大,必须要趁着中午这段时间,穿过这段看起来就像是戈壁滩一样的地区。
狂风席卷着沙土拍打在他们身上,并不包括这片区域,整个冀中平原的地区多数地区都有这样的沙尘,所以生活在这里的人们都要用毛巾包裹着自己的脑袋,否则出去熘达一圈,头发里全是沙子,这样的头发是非常难以清洗。
毕竟这个时代可没有洗发膏,护发素的。
穿过这片风沙区花了不少的时间,从风沙区出来,三人浑身上下全是土,这条路虽然难走,但也有好处,那就是不会遇见日本鬼子,日本鬼子并不会来到环境这么恶劣的风沙区,也能看出来,老村长在挑选前往分区的道路方面,是下了功夫的。
穿过风沙区,狂风依旧不减,走了十几分钟,隐隐约约看到一个村子的轮廓。
老村长抬头看了眼,说道:“前边就是李庄了,我也好长时间没有了来了,不知道李庄现在的情况怎么样了。”
三宝说:“这边距离风沙区比较近,日本鬼子来的可能性并不高。”
老村长点点头:“李庄的人口并不多,就几百号人,靠近风沙区,庄稼长得少,很多人都离开了。”
两人看不到的地方,夏远开启鹰眼,在这样一马平川的平原,鹰眼这一个技能能够发挥超强的效果,能够看到极远的位置,在鹰眼的加持下,李庄的情况呈现在夏远眼中。
一个没有人影晃动的村子,有点诡异。
夏远也没说话,只是观察着,确定李庄没有人,也没有鬼子之后,便放下心来,跟在两人身后,朝着李庄的方向走去。
待靠近了些之后,三宝有些好奇的看着李庄的村口,道:“奇怪,怎么没有人呢?”
老村长说:“这个时间点,应该都在吃午饭,进去看看。”
而夏远却看到了另外一幅不同的景象,在开启鹰眼技能之后,李庄近乎破败的形象出现在他的眼睛里,部分房屋的墙体上出现了一道道裂纹,地面上长满了荒草,窗户纸早就被风撕裂,断裂的木头上布满了灰尘,一些房屋的大门敞开着,一些房屋的大门则倒在地上,还有一些房屋则干脆就没有房门。
莫要说人影,就是连一个鬼影都看不到,整个李庄十分的破败。
当三人再次走近了些,除了夏远,三宝和老村长都显得十分的震惊,三宝放下手中的小推车,有些不敢置信的看着这个村子,嘴里喃喃的说道:“怎么会这个样子?”
“夏远,你看着车子,三宝,跟我进去看看村子里还有没有人!”
老村长伸手扶着包着头发的毛巾,带着三宝急匆匆的走进村子,夏远则跟在身后,不紧不慢的走着,他已经确定了这个村子里没有任何人,大概率变成了一个荒村。
荒村和被鬼子扫荡的村子是有所不同的,荒村是由于日本鬼子的到来,一个村子的村民决定集体西逃的结果,而后整个村子渐渐荒废掉,而被日本鬼子扫荡过的村子则是整个村子都被日本鬼子给烧毁,百姓被杀光,财物被抢光。
三人逛了一圈,找到一个还算完整的房子,三宝坐在门槛上,夏远靠在门口,老村长着满脸复杂的看着这个荒废下来的村子,微微叹气说道:“李庄面临的处境非常困难,他们跟风沙区接壤,本身粮食产量就不多,日本鬼子进入冀中平原之后,又开始到处征收粮食,他们的日子过的苦啊,给了粮食,一个村子的人都没有活路,是要离开,是要离开。”
三宝低着头,夏远目光泛起丝丝涟漪,旧社会生产力低下,粮食产出不高,没有系统的栽种,再加上地处环境恶劣的风沙区,粮食产量勉勉强强的养活了一个村子的人,而今日本鬼子全面侵华,占据了冀中平原之后,又是征粮又是扫荡,隔三差五的还要抓走一些壮丁去给他们修建碉堡,抓走的壮丁能够回来的却是少之又少。
在这样的情况下,莫要说是李庄,就是其他村子都很难活下去,李庄集体向西逃难是一个正确的选择。
如果换做是他,在没有能力战胜日本鬼子,又没有能力保证整个村子村民都能够吃得上饭的情况下,也会选择让村民去逃难,也许逃难还有一线生存的机会,至少西方还没有被日本鬼子侵略,而在敌占区想要生存下去,实在是太过于艰难。
而像眼前这样的荒村,在整个抗日年代是随处可见的。
三人在李庄暂时歇脚,吃点东西,喝点水,休息了大概十余分钟又继续出发,李庄早已经是人去楼空,没什么有用的东西,有用的东西都被李庄的村民带着逃难去了。
故而三人也没怎么在李庄多停留,简单的休整就继续出发了,老村长选的这条路是绕过了鬼子的据点和炮楼,而且是绕了一大圈,赶路的时间至少需要一天时间,路是绕了点,但三人的安全都得到了保障。
离开李庄又走了两个多小时,太阳高高悬挂在头顶,即便是用毛巾包着头,依旧能够感受到一股燥热的气息,体内水分也在快速流失着,一路走走停停,穿过平原,在路上一棵孤独的大树下,老村长让两人停下歇息歇息,顺带喝点水。
老村长喝口水,说道:“附近这几个村子都空了,都逃难去了。”
他们三人这一路走来,除了遇见的第一个李庄之外,还遇到了几个村子,都无一例外的逃难去了。
夏远说道:“生活在敌占区,想要安稳的生活,基本是不太可能的。反抗,消亡的更快,不反抗,也是慢性死亡。”
三宝喃喃道:“慢性死亡......”
老村长把水壶递给三宝,说道:“还是要反抗,幸福生活是靠自己双手争取的,而不是靠别人施舍的,别人施舍的生活,并不幸福。”
老村长是从封建地主阶级时代走来的,知道人民分的土地,自己当家做主是多么的可贵,自然不希望当下的生活被日本鬼子给毁掉,如果能用自己的双手保护着当下的生活,没人会愿意在过上以前的日子。
没人会愿意的!
老村长的思想觉悟无疑是非常高的,毕竟加入了我党,上过思想教育课,对人民自己当家做主是多么的了解,我党的到来,让人民真正的过上了属于自己的生活,他们赶走了地主,把土地分给百姓们,让百姓们拥有自己的良田,可以种得自己的庄家,这在以前是想都不敢想的。
三宝并不是从封建社会走过来,对自己当家做主的理解不够深刻,毕竟是没有经历过封建时代,自然也感受不到老村长说的这番话是多么的沉重,他乐观且十分天真的喊道:
“那就用自己的双手争取!”
夏远知道,用自己双手博取的幸福是需要付出几千万人的牺牲,才能够换到的。
抗日战争、解放战争、抗美援朝、中印冲突、中越冲突,不知道经历了多少,不知道牺牲了多少人,才换得当下幸福美好的生活,这样的牺牲值得吗?毕竟那些牺牲掉的人连一天幸福生活都没有享受,他们却用自己年轻的生命,为后辈们拼的了一个和平安宁的社会。
不知道对于未来的人而言,是否值得,就连夏远也不知道是否值得,他们现在的和平生活是用烈士们的血肉打的地基,可就是这样的生活,依旧有人觉得不满足,依旧有人觉得痛苦。
但对于旧社会的人而言,他们的牺牲是值得的,用自己的生命换来一个自己孩子能够幸福生活,这一切自然是值得的。
可能每一个时代的人的思想是不一样的,就比如老村长他们想的更多的是用自己的双手保护着自己的村子,保护着自己对的粮食,保护着自己的亲人,保护着当下来之不易,且十分脆弱的幸福生活。
对他们而言,没有地主的欺压,没有定时的缴纳粮食,家人们都能够吃上一口饭,这就是幸福的生活。
他也做了几次任务,对于不同时代,不同的战争,夏远发现所有的战争都是为了争取到幸福的生活而拼搏的,抗日战争是为了赶走侵略者,保护自己的家园,解放战争是为了祖国的统一,抗美援朝、中印战争、中越战争是为了保家卫国,一场场战争,一次次牺牲,才有了当下的幸福生活。
“走吧,继续出发。”
老村长的声音将夏远的思绪收回,他抬头看了看远处的平原,高低起伏的平原上,隐隐约约可以看到一个个村子的轮廓,荒废的田埂上是人们劳作而走出来的道路,推着小推车,走在田埂上,沿着一望无际的平原,朝着不知道目的地在哪的方向出发。
老村长是记得路的,走了一会儿,他停下脚步,看看四周,说道:“再往前走会有鬼子的一个炮楼,绕过这个炮楼,剩余的道路就会更加安全,前边的村子是牛老村,穿过老村十几里地就是鬼子的一个炮楼,不过没有黑风口炮楼那么大,老村已经荒废了,日本鬼子逼得人活不了。”
黑风口炮楼是鬼子非常重要的一个据点,背靠着黑风镇,黑风口炮楼的修建也是史无前例的。
鬼子的炮楼基本不会太大,也不会太高,一个炮楼里有四五个鬼子兵,七八个伪军负责驻守,炮楼一般都设立在地势较高的位置,且炮楼的修建材料也不是太过于讲究。
炮楼和专业的堡垒群不同,它们不是用钢筋混凝土打造的永久性防御工事,毕竟整个晋察冀和东北等地区,如果都以这种水平修建,那么材料和人力的消耗将难以计算,当时的情况下基本不可能实现,因此炮楼的结构大多以砖石结构为主,除了一些必要的材料之外,往往就地取材修建。
黑风口的炮楼修建的比较大,是属于大型炮楼,墙体是砖体结构,这种结构的墙体并不是很坚固,但对于抗日游击队和民兵却跟坦克一样,这个阶段的抗日游击队和民兵唯一的重火力就是边区造的手榴弹,但就是这样的手榴弹,威力却小的可怜,威力跟后世的一个大型烟火的威力相当,基本是炸不死人,只能够造成一些皮外伤。
就是在丢到身边爆炸,也没啥威力,这种程度的火力,砖体的炮楼已经是他们难以破开的乌龟壳。
除了一些小型鬼子炮楼的驻守兵力较少之外,规模稍大一些的炮楼,或者位置在一些交通要道的重要炮楼,驻军人数会稍微增加,同时武器装备也会不同。除了步枪和轻机枪之外,有些还装备掷弹筒,和九二式重机枪,总人数约二、三十人,必要的情况下可以增加一些驻军,也能成为临时的屯兵站。
与炮楼这个名字不相符的是他们根本没有火炮,而且炮楼里的储备弹药不算多,至少对于碉堡这样的固定设施来说算不上多,主要是因为八路军和游击队等武器装备差,已经足够对付,其次就是日军的弹药等也不够充分,需要优先供应给前线的作战部队。
以民兵和游击队的武器装备,想要拔出黑风口炮楼基本是不可能的事情。
路过老村的时候,三人进去看了看,老村荒废的时间更长了,许多房屋都已经倒塌,生活在敌占区的村子没有几个是好的,就连高家村有的时候都要面临着黑风口鬼子一天两三次的扫荡,简直是痛苦不堪。
而夏远降临到这个世界的时间正是鬼子对冀中地区进行大扫荡的时间,黑风口的鬼子就没在对高家村进行扫荡,他还算是幸运的,放在平时的话,黑风口的鬼子一天能来两三次,高家庄的百姓可谓是痛苦不堪。
但抗战就是这样,唯有坚持下去,坚持下去,胜利才是属于我们。
凭借着这股对胜利的渴望,高家庄的百姓艰难的生存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