溃兵们和日本鬼子的战斗是异常激烈的,他们依靠着从机场带出来的武器装备,和日本鬼子打的有来有回,之间的差距还是非常明显。
夏远利用三八式步枪,尽力的消灭着日军的有生力量,大大的减轻了溃兵们的压力,饶是这样,溃兵们依旧被压着打,日军占据着山坡上的位置,地利非常好,居高临下,而且树上还有未被消灭的日军,子弹一颗接着一颗的射击过来。
嗖!
一颗子弹穿透树叶,落在夏远面前的地面上,夏远迅速收起枪,向后撤退一米,躲在一棵树后,抬起枪寻着听声辩位的方向,扣动扳机。
子弹出膛,一个黑影从树上掉了下来,扑通一声栽倒在地上。
新老溃兵对夏远这一手枪法感到惊讶,但见夏远拉栓瞄准,未曾看到日军便扣动扳机,溃兵们赶紧看过去,只听到枪声中,有一个重物栽倒在地上,他们看到树上掉下来的日军,又感到十分惊奇。
“团长,好枪法!”迷龙兴奋的大喊大叫,用脚又揣着羊蛋子和豆饼,给他上弹匣。
机枪再度响起,子弹穿透的位置,不断地有破碎的树叶和木屑从树上掉落下来。
日军的火力渐小,同时侧翼也听到枪声,龙文章带领着另外一支溃兵队伍抵达了战斗位置,山坡上的日军不得不分出一部分兵力以应对侧面摸上来的溃兵们,如此一来,大大的减轻了正面溃兵们的压力。
夏远端起三八式,大喊道:“迷龙,掩护我!”
在一群溃兵们的注视下,夏远从地面上跳了起来,飞快的冲进枪林弹雨之中,溃兵们被夏远这一大胆的行为吓了一大跳,纷纷反应过来,端起枪顶着日军的火力不要命的向山坡上的日军进行扫射。
夏远目光扫过四周,不断地寻找着开阔地,他蹲伏在地上,拉响一颗手榴弹,用力的丢向日军埋伏的坡顶,手榴弹在日军头顶发生了爆炸,硝烟过后,日军的火力又减弱了几分。
溃兵们纷纷大喊大叫:“团长威武!”
夏远的举动让所有的溃兵们感到钦佩,再加上其战斗力的强悍,短时间内便收拢了眼前这批溃兵们的心,迷龙大叫着:“瘪犊子玩意儿的日本鬼子,让他们也尝尝子弹的味道,团长就跟熊瞎子一样,怎么看都非常厉害,把要麻着就着大葱卷吧卷吧喽。”
手榴弹不断地在山坡上响起,破碎的弹片击穿四周的树木,飞溅的木屑就像是锋利的飞刀一样刺穿了日军的衣服,刺进他们的血肉之中,那细小的木屑不容易被揪出来,有的鬼子身上沾满了木屑,痛的满地打滚,浑身是血。
空爆的手榴弹极大的消灭了山坡上的日军,原本火力、地势占据优势的日军在夏远如此凶悍的进攻之下,很快就溃败下来,眼瞅着正面战场的日军不行了,夏远站起身大喊一声:“冲啊!”
溃兵们被夏远强悍的战斗力激发了身体里的血性,他们从堑壕里跃出来,端起枪发出嗷嗷的声音,冲上坡顶上的日军,夏远架着枪,一颗一颗的子弹从溃兵们的头顶飞驰而过,一些勐地站起来的日军被这么一颗的子弹击穿身体,紧跟着溃兵们的刺刀便刺进了日本鬼子体内。
溃兵们三五成群的围攻一名日本兵,夏远瞄准了一个日军军曹,他冲上去,一招刺骗术把这名日军军曹骗的一愣一愣,没有花里胡哨的招式,却招招要命,刺刀刺穿日军军曹的身体,日军军曹栽倒在地上,切碎的伤口正往外边冒出殷红刺眼的鲜血。
另一边,迷龙将机枪当成烧火棍,抓着炙热的枪管,用力的砸向日军,哐当一声,日军的钢盔发出沉闷的声音,日军歪歪扭扭的栽倒在地上,羊蛋子和豆饼跑过来,两人抓着昏迷过去的日军就是一顿了乱戳,他们跟在迷龙身后,帮迷龙补刀。
要麻、阿译、孟烦了三人组成一个战斗小组,要麻身先士卒的往前冲,阿译和孟烦了紧跟在左右,但见要麻和一名日本兵纠缠在一块,两人一左一右冲过去,阿译还显得畏手畏脚,孟烦了暗骂一声,知道阿译这家伙靠不住,端起带着刺刀的枪冲过去,用力的刺向鬼子的肋骨,吃痛的日军浑身一软,力量松了下来,要麻趁机把日本鬼子摁在地上,刺刀插在日军的眼窝上。
这名日本鬼子发出渗人的惨叫声。
“龟儿子滴,老子要你的命!”要麻大喊大叫着,给自己提高勇气,把刺刀抽了出来,再次用力的刺下去,刺刀穿过日本鬼子的脖子,地上的鬼子就没了动静。
正面战场几乎是一面倒,溃兵们越战越勇,他们杀红了眼,大喊大叫着,就像是一群疯子一样。
等到侧翼的龙文章带着康丫、不辣、蛇屁股、李乌拉等一群溃兵攻上来的时候,就看到坡顶到处都是日军的尸体,三三两两的溃兵们摁着已经死去的日本鬼子,用刺刀一下一下的刺着它们,鲜血染红了地面,又迸溅溃兵们一身,他们就像是一群疯子一样,狠狠地鞭尸着日本鬼子。
直到日军的尸体已经模湖不清,根本辨认不出来,整个场面无比血腥。
天黑的很快,原本接近四百人的川军团,经历了先前一战,仅剩下两百多号人,这其中还有不少已经跑掉的。
溃兵们战胜了这一股日军,同样也付出了惨重的代价,他们逃离了那片地狱一般的莽林,累的像一群死狗一样,浑身上下是被树林枝杈挂伤的,摔伤的,溃兵们爬上了山顶,累的瘫坐在地上,战斗胜利了,他们却没有一丝一毫的喜悦,因为上一秒还在跟他们说话的人,下一秒就死了。
山顶上不会有日军来,它们一心猎杀的中英主力不会走这种山羊摔断腿的鬼路。
龙文章坐在地上,看着天上的星星,“团座,你说得对,以这样一支队伍,很难战胜猖狂进攻的日军,一支百人的日本鬼子中队,就吃掉了我们一半的人。”
夏远平静的看着龙文章,“日军的单兵素质远高于我军,而他们又是一群溃逃的溃兵,战斗意志远不如从前,想要从一次次的胜利中唤醒他们的战斗意志,并不容易,人不是铁打的。”
月明星稀下,龙文章和夏远两个不同时空的人聊着天,聊着个人的见解,龙文章发现这么平日里不怎么说话,一说话头头是道的团长对于战争会有着如此独特的见解,他总能够一针见血的指出当下溃兵们的问题,可这些问题是他们无法解决的。
“想要激发其他们的战斗意志,唤醒他们心中的魂,就要通过一次次的战斗,优胜劣汰,活下来的,都是精英中的精英,他们会更加强大。”
夏远是这样说的,但战争牺牲太过于沉重,当下远征军在甸缅溃败,战意荡然无存,活下来的溃兵们都在仓皇的向着国内逃窜,已经没有了当初雄赳赳的出国作战时的意气风发,现实永远是残酷的。
日军的强悍在历史上也是有目共睹的,这不是武器装备能够弥补过来的差距。
如果像上甘岭一样,惨烈的牺牲并不会压垮志愿军,反而会把志愿军压得像弹黄一样,压力多大,他们弹起的力量就有多大。而溃兵是跟志愿军截然不同的两种境地,即便是夏远都无法推断,惨烈的战斗究竟会激发起溃兵们的战斗意志,还是会让溃兵们更加消沉。
夏远踌躇犹豫,他自认为自己不是一个合格的将领,身上还带着现代人的优柔寡断。
慈不掌兵。
他对于日军能够狠下心来,甚至将日军开膛破肚,但对于这群跟着自己出生入死的溃兵们,夏远实在是狠不下来心,没没望到溃兵们那渴望的眼神,他的内心都是一阵一阵的绞痛。
夏远用力拍打着头顶的钢盔,有些气恼的躺在地上。
直到天光大亮,溃兵们继续上路,跟着溃兵们一路走来,溃兵们的难以形成的战斗力在每一次巨优面前的战斗中,都要付出巨大的伤亡,这种情况是夏远从长津湖走到上甘岭上从未遇到过的,他习惯了打大优势的胜仗,突然面对这种付出巨大代价换来的胜利是那样的不适应。
同时他也明白了一个道理,个人力量在战场上即便是发挥巨大的优势,也很难减少队伍的伤亡,溃兵们形成的战斗力是非常弱的。
为了战胜一个中队的日军,他们付出了一般的伤亡,丢下了近两百具尸体,胜利的喜悦并没有降临在溃兵们身上,他们当中多数人都牺牲了,一些是跟着他们一同逃难的,另一些是刚刚加入进来没多久的溃兵,也死了不少。
孟烦了又开始无所谓的发挥着他的毒蛇,“碍眼的我们不在了,老绅士投降了吧?他们的使命就是宁可烧掉,宁可成灰也不能落到我们手上的物资,还有很有面子的投降,不过咱们先前的举动把日本鬼子惹急了,日本人就不会为了所谓的面子而照顾英国人的面子,这群英国老就是活该。”
孟烦了还对机场的事情絮絮叨叨,如果不是英国老把他们赶走,认为他们是一群不存在的人,他们也不会在林子里晃荡,漫无目的晃荡,更不会遭遇到日军,现在他们没有了基地,只剩下一群残兵游魂。
夏远看了眼孟烦了,说道:“要损两句你就安宁了?心里填实了?”
孟烦了道:“不损不行,英国老不把咱们当人看,现在咱们走了,他们要被日本鬼子收拾了,小太爷我心里高兴着呢。”
溃兵们就跟着孟烦了一块笑,他们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笑,或许是用这强大的笑声来掩饰内心的伤痛,溃兵们败走撤离向中国,一路上遇到了不少溃兵,他们不是不敢同日军英勇万千的作战,但盟军的撤退坑苦了他们。
远征军之初,中国最强陆军师200师进入同古,以一个师的兵力对抗日军55师团与56师团,在仅有三辆坦克,没有任何空中支援,没有炮兵支援的情况,硬抗着具备远程炮火打击、空中炮火打击的日军浴血奋战数天,最终侧翼英军在不通知我军的情况下,悄然撤走,导致同古侧翼暴露在日军的枪口之下,同古被日军团团围困。
幸运的是,在最后一天,远征军新22师增援到达,同200师里应外合,冲破了日军的包围圈,200师在坚守同古十余天后,成功从同古撤离,甚至未留下一兵一卒给日军。同古大战,200师自身伤亡2000余人,歼敌5000余人,打的精彩,撤的潇洒,远征军并非是一群乌合之众,他们是一群有志之士,可惜英军的撤离导致这场战争的失败,也为整个甸缅战争的失败埋下伏笔。
蛇屁股有些不服气的说道:“英国人输了又能怎样?他们还不如像小日本一样冲我们开枪呢,至少这样子我们输的甘心。”
康丫低头看着山脚下:“就看见甸缅先被英国人占,而后又被日本人占,跟我们啥关系,啥关系都没有。”
溃兵们一个个垂头丧气,他们并不畏惧死亡,但畏惧的是窝窝囊囊的死亡,英国老的不作为,一路撤退,导致远征军溃败,不少士兵对英国老充满了怨念。
夏远忽然站住脚步,抬头看着天,说道:“看看天,看看天。”
天上并不壮观,除了个要升起来的太阳和云海,其他的什么都看不到。
龙文章没有夏远那样子的,像是一个读书人一样,他咧着嘴说道:“看不见呐?睁眼瞎?活人在泥里埋着,死人在天上飘着,今天死了的人全在天上飘着,一样的灵魂在飘荡。”
夏远眯着眼,说道:“他们在冲我们笑呢,笑的多开心啊,他们笑我们把日本鬼子全杀了,给他们报仇了,你们应该高兴,高兴我们把日本鬼子全杀了,他们走的放心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