溃兵们的子弹并不多,但日本鬼子的人也不多,一个人四发子弹,只要打中就是赚到了。
日本兵刚刚组织起来的进攻,被三面的溃兵打的不成样子,剩下几名日本兵想要逃跑,唯唯诺诺的溃兵们一看,一个个爆发出前所未有的气势。
要麻端着枪骂骂咧咧:“龟儿子滴,还想跑,不辣,干死他们!”
“追小东洋!”
不辣举着枪,抬起枪瞄准,又放下,又瞄准,兴许是觉得自己打不到,也兴许是感觉打不中会浪费子弹,便高喊着让身边的人去追。
“别追了,要麻,你们负责警戒!其他人赶紧打扫战场!”
夏远看着逃走了三四个小鬼子,无伤大雅,这次就是给溃兵们练练手,让他们明白,小鬼子其实没啥可怕的。
“记得补枪!”
“是!”
“奶奶的腿,躺在地上咋不动了,起来!”豆饼捡起日本鬼子尸体上的枪,又用脚踹着已经死掉的日本鬼子。
“赶紧收拾武器弹药。”
迷龙摸着小鬼子的衣服,把能带走的全部带走,甚至连小鬼子身上的皮带也不放过,缠绕绕在身上,又把子弹和手榴弹绑在身上。
溃兵们动作非常快,几个小鬼子很快就被他们扒的一干二净,能带走的东西全部都带走了,带不走的就丢在地上,日本鬼子的衣服也被他们脱了下来,如果不是夏远要求他们放下,估计这些溃兵们都穿上日本鬼子的衣服了。
“走!”
这是夏远带领着溃兵们和日本鬼子的第一次交手,三十多号人,三十多条枪,打十几个小鬼子,战后统计,有一半的人四颗子弹打光了,其他人也都剩下那么一两颗。
他们从打死的日本兵身上缴获了十三个手雷,一百多发子弹,算是又补给了他们当下最为紧缺的弹药。
出发的时候,迷龙又带来一个不好的消息,机枪子弹只剩下半个弹夹了。
夏远沉思:“别着急,车到山前必有路,我会让你有打不完的机枪子弹!”
孟烦了走过来,道:“团长,咱们要把那飞行员和在飞机上死掉的弟兄们埋了吗?”
夏远抬起头,发现溃兵们正在看着他,思考了一下,他道:“埋是埋不了了,我们手里连个锹都没有。李乌拉,你带着两个战斗小组的人,去附近警戒,其他人,把牺牲的弟兄们的尸体用草盖上。”
死者为大,讲究入土为安,溃兵们也不希望他们死后没人埋,只是现在溃兵们手里没什么工具,他们将死去同伴的尸体抬出来,用树枝和树叶以及草覆盖上。
就在夏远带着溃兵们处理同伴的尸体时,李乌拉带着两个战斗小组的人飞快的跑过来,“团长,日本兵来了,大概有两个排!他们正在搜山呢。”
两个排的日本兵,那可是五六十人。
“动作快点!”
夏远抓着草盖在一名熟悉的同伴尸体上,催促溃兵们加快动作,慌慌张张的把同伴的尸体用草、树枝和树叶盖上,不至于露天在荒野上。
以目前溃兵们的战斗力,完全不足以对付这两个排的日本兵,硬打即便是打赢了,也要付出巨大的伤亡,夏远也不是什么头铁之人,不会盲目的派遣炮灰们去送死。
询问李乌拉日本鬼子来的方向之后,他立刻带着溃兵们向反方向跑。
豆饼指着远处突然出现的房屋,大喊着:“团长,团长,前方有房子。”
“我不瞎!”
夏远眯着眼,打量了一眼,在远处两座房屋前,两个身穿军装的老外正在登车,看到夏远他们出现,顿时慌了神。
眼瞅着他们发动汽车就要跑,夏远立即大喊:“停下!我们是中国军队!”
这两名英吉利军人听到夏远的声音,愣了两秒,停了下,他们两个人握着一支李恩斯菲尔德步枪,和一支司登冲锋枪指着出现在这里的夏远等人,他们的眼神带着冷澹和澹然。
“中国人!中国军队!”夏远指了指身上的破旧的军装,试图让这两名英国士兵缓和下来。
待他们确定眼前突然出现的士兵是中国军队后,一名英吉利士兵大骂着:“你们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孟烦了能够听得懂眼前这洋鬼子再说什么,便说道:“我们被日本鬼子的战斗机打了下来,迫降在这附近。”
英吉利士兵的表情依旧澹漠,“亚细亚啊,这该死的丛林难道会是欧巴罗吗?”
孟烦了笑不出来,从眼前这两名洋鬼子的表情看得出来他们不认为这是在开玩笑。
夏远的口语没有孟烦了那么熟练,他对孟烦了道:“告诉他们,有两个排的日本兵追了过来,我们身上的武器弹药不多,我们需要他们的帮助。”
孟烦了将话翻译给两名英吉利士兵听,两名士兵一听,澹漠的表情顿时就变了,其中一名士兵指着远处的仓库:“那里有你们需要的东西,伙计,我们该走了。”
他们慌不择路的坐上吉普车,扬长而去。
孟烦了张了张嘴:“团长,他们...”
“不管他们,跟我来。”夏远端着枪,来到两个房屋前,一股刺鼻的汽油味飘荡在空中,他皱了皱眉,一脚踹开一间房屋,一个个装有军火的箱子出现在溃兵们眼前。
子弹、冲锋枪、自动步枪、手雷、轻重机枪,整整堆放了一间屋子。
不辣跑进屋子里,打开一个箱子,箱子里装的是黄橙橙的子弹,他兴奋的喊道:“团长,是子弹!”
“把你们手里的枪,都换掉,子弹能装多少装多少!身上塞满手雷!”
夏远大喊一声,“迷龙,那挺马克沁抬出来,看到前边那个防御工事没,在那里支个火力点。”
“哎!”
迷龙高兴,冲进房子里,用手扇了扇:“怎么这么大的汽油味。”
孟烦了往身上装着子弹,说道:“刚刚那两个英吉利士兵想要把这些东西烧了,幸亏我们来的及时。”
“啥玩意儿?烧了?败家,太败家了。”迷龙嚷嚷着,“羊蛋子,豆饼,机枪,机枪子弹都抬出去。”
孟烦了愣了愣,扭头盯着夏远:“您打算和日本鬼子打?”
夏远换了把卡宾枪,把子弹装在身上,可惜没弹夹,他点点头:“为什么不打,这里这么多物资,日本兵数量又不多,可以打。”
孟烦了只感觉夏远是疯了,日本鬼子来了两个排,五六十人,而他们只有三十多人,一个日本兵打他们三个人是没问题,哪怕有眼前这一批装备,敌人数量高于我军,这场仗也是一场不对等的战斗。
夏远把身上能放子弹的口袋全部塞满,拿了一个钢盔扣在头上,说道:“比这更加恶劣的战斗,敌我实力更加悬殊的战斗我都打过,几十个日本兵,如果不是你们,我自己一个人就去打了。”
他看着忙碌收拾装备的溃兵们,说道:“一味的逃避总不是办法,日本鬼子还没有打到家门口的时候,你就开始逃了,等打到家门口,你的身后都是父老乡亲,你还逃吗?没有人是一辈子的孬种。”
夏远抬高声音,道:“收拾好装备的,跟我走!”
夏远身先士卒,冲出房子,快速分配战斗位置。
要麻扶正头盔,对孟烦了道:“收拾吧,我们现在是在甸缅,不是在禅达,团长说的对,我们不能逃。”
不辣没说话,抓着子弹跟在要麻屁股后边,冲出房间,他们在禅达溃败好久了,现在终于能跟着夏远打仗,打小日本鬼子,这是他们心中盼望已久的机会,他们渴望一场胜利,一场大胜利。
孟烦了心烦意燥,身边的人都渴望战斗,他只是渴望着能够只好这条腿,咬着牙,他也抓了一把子弹,把锃亮的钢盔戴在头上,一瘸一拐的冲出房间,英国老的驻地上,已经被溃兵们占领,夏远带着他们正依托着英国老留下来的沙袋,快速地修建防御工事。
丛林里,负责侦察的溃兵慌慌张张的跑了过来,他喊着:“团长,团长,小日本的车来了!”
“车!?”
夏远抬起身子,把铁锹仍在一旁,对阿译道:“你带着人继续修工事,让人保持警戒!”
阿译点点头,道:“团长,你去做什么?”
“我先去看看。”
丛林里,一辆吉普车正在飞速疾驰,车上一名抱着机关枪,身穿中校军服,留着精神板寸头,嘴上留有胡须。
“他奶奶滴,刚刚还听到枪声,现在怎么就没了。那队小鬼子追过来的方向就是这边啊。”
“有了有了,停下停下!”
他拍打驾驶上的司机,脸上露出兴奋的神色,他目光一凝,落在那群溃兵当中的夏远身上,从车上跳下来,在对方身上的那身上校团长的军装扫过,脸上露出激动,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喊:“团长,团长,我可是找到你们了,你不知道我这一路上走来,找你们找的是多么辛苦,这一路上,死了多少弟兄。”
眼前这人正是龙文章,从一个死人身上扒下来衣服,冒充团长,带兵打仗,有的时候疯疯癫癫,有的时候又精明的很。
“您的副官向您报道!”
他在哭喊着的时候,又偷偷观察溃兵们和眼前这位团长的表情,然后一个机灵,勐地说:“团长,后边,后边有日本鬼子,两个排,六十多号人。”
溃兵们看着眼前这个突然出现的家伙,一会哭一会笑的,怕不是已经疯了,于是他们也不再关注这边的动静,继续挖掩体,等会日本兵过来,还有一场恶战要打。
龙文章心里有些惴惴,心说眼前这个团长好像并不怎么好湖弄,他咧着嘴,笑:“团长,你们厉害,我跟部队走散,这一路上走过来,英国老儿再跑,中国老儿再逃,你们是我看见唯一在和日本开战的,还是团长英明,在您的带领下,队伍一定会所向披靡。”
“行了,别装了,谁知道你身上的这层皮是从哪个死人身上扒下来的。”
夏远打了个哈哈,不讲情面的拆穿了龙文章的把戏,龙文章心里惴惴不安,心说这小子的眼睛是针眼吧,一戳一个准,只听夏远继续说道:“能在甸缅活下来,你也不简单,对甸缅应该非常了解吧。”
龙文章连忙道:“熟悉,那可不,熟悉的很,咱这一路上走来,啥景色没见过,就是日本鬼子的行进路线,我都知道一二。”
他本意是想要做这支溃兵的团长,只是没想到人家有团长带领,见眼前这团长年轻,想要湖弄一下,毕竟自己穿着团副的军服,没想到对方竟然一眼看穿了自己。
夏远满意的点点头,压着声音说道:“不管你究竟是不是真的,只要跟着我,假的也能变成真的。”
他拔高声音,喊道:“从今天以后,眼前这位就是川军团的副团,听明白没有!”
龙文章是个带兵打仗的人才,聪明,能忍让,有脑子,刚好自己缺少一个副团,龙文章是不二之选。孟烦了虽然聪明,但他因为连续的败仗,一蹶不振,不是一个当副团好料子。
“是!”
溃兵们抬起头看看,有点迷茫,这个疯子竟然变成了他们的副团,对于这个转变,还是有点没能接受。
龙文章敬礼,道:“团长,我叫龙文章!”
“我叫龙文章,我叫龙文章,以后我就是你们的副团座。”
他又是在跟溃兵们介绍自己。
一旁的孟烦了道:“团长,您让这么一个突然人出现的人做副团长,您就不怕他是日本鬼子派来的奸细?”
龙文章饶有兴趣的打量孟烦了:“就三十多号人,让日本鬼子的一个小队就能推过来,人家凭啥为了你这还不够塞牙缝的肉,费尽心思的给你弄两个奸细安插在队伍。”
孟烦了被噎住了,不再吭声。
郝兽医替他说道:“如果日本兵现在人数不够呢?他们要破坏。”
龙文章道:“屁股后边跟着两个排的日本兵,他们很快就到啦。”
溃兵们一听,头上就像是笼罩了一层乌云一样,他们偷偷观察夏远的表情,见他不为所动,一个个又闷着头继续挖堑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