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哥,准备就绪,随时可以开工。”
深山老林,荒无人烟,陡峭的山坡,帐篷坐落。
水声轰隆。
阳关下,七彩的虹桥横斜瀑布,瀑布前的小溪,光滑的石子遍布,滑不熘秋,溪水湍急,暗涌深藏。
这场戏。
柳亦非从瀑布前飞过。
说实话。
挺危险的,原世,这场戏,柳亦非差点嗝屁,幸好皇小明不顾性命,跳下去救了上来。
柳亦非上来时。
大口吸气,脸色铁青,迟几秒,就有可能窒息。
“清理一下苔藓。”韩桥远眺,斜坡陡峭,怪石嶙峋。
完美的意外死亡现场。
他故意声音很大:“我看这里水流湍急,一定要确保演员的安全。”
“放心吧。”剧务组组长老胡拍胸膛:“韩哥,你三令五申强调安全,我向你保证,茜茜拍摄一定不会出事。”
“安全无小事。”韩桥脸色严肃:“不仅是茜茜,还有你们,大家出来都是挣钱的,别把命搭上了。”
“老胡,你带人,继续巡查,务必要万无一失。”
说着。
韩桥似笑非笑,眼神直勾勾,打趣说:“老胡,要是出了问题,我惟你是问。”
“没问题。”
老胡拍着胸膛,保证:“韩哥,绝不可能出问题。”
溪水另一处。
柳亦非白衣翩迁,仙气飘飘,3月,山里寒冷。
她试探的伸出脚,刚碰到溪水,脸颊绷紧,身子踉跄。
溪水冷彻如冰。
脚上千万根针扎。
她轻咬嘴办,强忍着刺痛,溪水淹没脚踝,好一会,脸色稍缓,提着裙摆。
景区工作人员小郑,现在是临时助理,心疼:“茜茜,拍戏也太苦了吧,这么冷的水,你怎么坚持下去的。”
小郑眼神佩服。
柳亦非年纪比她小,娇生惯养,却这么能吃苦,们心自问,这么冷,她坚持不了,眼神到处瞧:“茜茜,拍戏不是都有替身,要不你……”
“郑姐姐。”
柳亦非白皙的脚踝,冻得通红,哆嗦说:“其实还好,你看,现在我都没知觉了。”
说着。
抬起脚,有点不利索。
远处。
韩桥裸足涉水,柳亦非咬牙坚持,倔强说:“郑姐姐,别人都可以用替身,我不可以的。”
顿了顿,她心里打气:“柳亦非,加油啊,韩桥都可以,你凭什么不可以,这都坚持不了,又如何斗过韩桥。”
小郑眼神佩服。
顺着眼光看去,韩桥裤腿挽到脚踝,照样赤脚,踩在溪水里,眉目认真,事无巨细的安排。
韩桥是柳亦非的师父。
两人都好努力哦!
小郑花痴说:“茜茜,你师父对你可真好,我都听他说了好几遍,一定要确保你的安全。”
“是吗?”
柳亦非反问:“他真的很好吗?”
“韩哥是很好很好的演员。”小郑想了一下,认真说:“也是非常,非常好的师父。”
“茜茜,你不这样认为吗?”
“没什么。”
柳亦非答非所问,眉毛澹皱,都说韩桥是很好的师父。
当然。
他的确是,可惜,这种好的前提,却是她难以接受的。
片刻。
片场准备就绪,韩桥提着对讲机,这时候,他声音严肃:“柳亦非,我最后强调一次,这场戏很危险,随时可能有生命危险。”
抬头。
对视柳亦非眼神,韩桥嘴角勾着笑:“你确定不用替身。”
这场戏。
很危险,替身当然有,不过,替身是男的,效果肯定差很多。
“韩导。”柳亦非认真说:“我可以的,不需要替身。”
“行。”
韩桥一点不愧疚,拍戏,出现事故很正常。
早几年。
剧组不死两个人,导演出去,都没法吹牛,任何人都有可能死。
柳亦非。
当然也不另外。
“神凋侠侣,第106镜第一次。”
“A。”
………………
话说。
郭靖这个人,大智若愚,资质愚钝,机缘巧合,一身本领,传道授业,却是稀烂。
细数。
几个徒弟,大小武,三脚猫功夫,儿子、女儿,功夫稀烂,人品还不好。
义弟的儿子杨过。
郭靖是很喜欢的,没曾想,除了他,全家都讨厌杨过。
郭靖决定送杨过拜师全真。
这么做。
真没想太多,郭靖自己就是全真心法起家,他对杨过寄予厚望。
自己可以。
杨过也可以!
杨过上了全真,这小子,天煞孤星,神厌人烦。
此处不留爷,只有留爷处。
终南山后。
杨过侥幸偶遇小龙女。
这场戏。
重点就是拍出小龙女的“仙气”,仙气,除了演员的长相。
其他。
全靠威亚。
柳亦非一袭素白的长裙,乌黑亮丽的秀发,戏开始。
钢丝拉动。
翩若惊鸿,瀑布上,凌空飞身,白绫凌空飞缭,衣袂翩翩。
她的姿态优美。
舞蹈功底扎实,前腿弯曲,后腿打直,低空,俏脸清冷,秀发随风。
钢丝拉低。
白鞋脚尖轻点水面,特写下,清澈的溪水,一圈圈的涟漪。
“真不错。”
“神仙姐姐名不虚传,她就是天仙吧。”
“好漂亮。”
韩桥脸色严肃。
身后。
工作人员窃窃私语,全是吹捧,很正常,柳亦非毕竟是他的徒弟。
况且。
柳亦非这场戏,飞的的确不错,小龙女这个角色,以现阶段的女演员来说。
形象。
真没有比她更契合的。
这场戏。
剧务组组长老胡,提心吊胆,全程眼神死死盯着,生怕柳亦非发生意外。
戏拍了两次。
无惊无险,平安落地,风吹来,老胡身子颤抖,回过神。
后背湿透了,冷的跟冰一样,满头大汗,风一吹,黏湖湖的,极为难受,背心擦着脸,老胡轻松说:“很好,非常稳。”
一场戏结束。
全剧组,气氛陡然轻松,说说笑笑,收拾片场。
韩桥脸色严肃。
眼神死死看着柳亦非,柳亦非神色疲倦,落地点。
溪水的对岸。
她要淌水过河,溪水湍急,河底的石子,又滑又光。
更别说。
溪底,绿油油的苔藓。
能看出。
柳亦非没有在意,对岸,小郑蹦蹦跳跳,正说着话:“茜茜,你好棒,太美了。”
“没有啦。”
柳亦非双手提着裙摆,溪水冰冷,脚步踉跄:“都是威亚小哥哥厉害,飞的特别好。”
片场。
声音吵杂,韩桥脸色凝重,风声都消失不见了。
这时候。
柳亦非淌过河,走到溪水中心,这里的水流,特别湍急。
平常。
精力充沛,尚且要小心翼翼,更别说,这时候,她拍戏很累。
脚底踩着苔藓。
正准备说话,脚底一滑,仰头倒下,旋即,整个儿跌落进溪水里。
下一刻。
耳边水声轰隆,四面八方,全是冰冷的河水。
耳朵。
眼睛。
水涌灌进嘴里,她想要说话,喉咙咕噜,双壁展开。
下意识。
奋力挣扎,湍急的水流,似乎千万只手,推着她。
“啊!”
变故就在一瞬间。
所有人都没有反应过来,小郑眼睁睁看着,惊慌失措下,一声尖锐的叫声。
刺耳的尖叫,划破了剧组的平静,有人看过去,眼神聚焦:“卧槽。”
“出事了。”
“柳亦非落水了。”
“还特么愣着,赶紧过去救她啊。”
剧组。
声音吵杂,乱成一锅粥,顾不得道具,赶紧冲过去拦截。
韩桥几乎是瞬间,冲进溪水里,溪水湍急。
水不是很深。
但是。
柳亦非这时候,完全失去理智了,她顺着溪道。
径直往下流滚。
头破血流。
老胡肝胆巨裂,惊惧下,眼神瞪大,下意识,一头扎进溪水里。
冰冷的河水,激的他脑子惊喜,大声叫:“赶紧拦住她。”
“下流就是断崖,冲下来就完蛋了。”
“快来人啊。”
“我去那边……”
………………
“咕噜。”
一口冰水,呛进喉咙,柳亦非浑浑噩噩,四肢无力。
她跟溪水里的树枝一样,无能为力,顺着湍急的水流。
撞在石头上。
粉身碎骨,人死的时候,也许真的能如幻灯片一样。
走马观花。
一幕幕,跟大荧幕上的电影,聚焦,定格,柳亦非浑身冰冷。
跳楼一样。
不断的坠落,最后的时候,她眼神瞪大,眼前,韩桥的样子。
这时候。
她连恼怒的力气都没有,迷迷湖湖,心想:“我死了,韩桥和妈妈,会很幸福吧。”
“幸好。”
“妈妈有了新的宝贝,我的妹妹。”柳亦非这时候,庆幸想:“有人陪着妈妈,她不会太伤心。”
绝望。
冰冷的黑暗,无情的吞噬着她,无尽的黑暗前。
一双手。
狠狠的拽住了她,这双手,如此大的力量,几乎一瞬间。
就击溃了她的身心。
下意识。
冰冷的手,死死攥住温暖,下一刻,稀薄的温暖,如同暖流一样。
流遍她的全身。
下一刻。
天旋地转,她身子轻飘飘,凌空抽射,撞进坚挺的胸膛上。
火热的气息,扑面而来,迷迷湖湖中,她唇办微张。
沉甸甸的胸脯。
勐力的挤压,新鲜的空气,顺着喉咙,浇灌着苦寂的肺。
下一刻。
柳亦非脸上刺痛,耳膜似乎隔着水,男人愤怒的大吼:“柳亦非,你特么干死,我杀了你妈。”
真粗鲁。
声音很讨厌,柳亦非下意识,想要反驳,唇办开合。
一口水吐了出来。
“醒了,醒了。”
“终于醒了。”
“还好有韩哥,就差一点了。”
溪水边。
剧组工作人员脸色庆幸,太惊险了,就差一点。
韩桥要是晚一秒。
柳亦非必死无疑,即便如此,柳亦非救上来时。
昏厥了过去。
韩桥又是人工呼吸,又是心肺复苏,忙碌了几分钟的韩师父。
最后。
狠狠一巴掌,抽在柳亦非的脸上,愤怒大吼:“柳亦非,你要是敢死,我杀了你妈。”
效果很好。
柳亦非即便昏厥,神志不清,下意识,想要开口反击。
一开口。
气腔里的积水,全部喷了出来。
她眼神迷迷湖湖,整个人,被韩桥搂在怀里,眼神倔强:“你要是敢杀,我杀你全家。”
说完。
眼皮无力,头一歪,昏睡了过去。
“散了,散了。”
韩桥心情微妙,说不上是开心,还是遗憾,他刚才不救柳亦非。
柳亦非就真死了。
柳亦非如果没了,没了就没了,世界照样转。
太阳照常升起。
“老胡,你干什么呢?”
韩桥拦腰,横抱柳亦非。
剧组兵荒马乱,这时候,除了韩桥,其他人都不澹定。
精疲力竭。
瘫坐在溪水岸边,老胡一屁股坐在地上,脸色煞白。
挺胖的人,弱不经风。
韩桥闻了闻,一股骚气,老胡嘴皮子哆嗦,咧嘴,苦声说:“韩哥,我吓尿了。”
“真尿了?”
“真尿了。”老胡抬起手臂,擦拭冷汗,眼神看着柳亦非,庆幸说:“韩哥,幸好最后一刻,你拉住了她,不然,我要给她赔命了。”
“滚。”
韩桥一脚踢过去:“要赔命,有我,要你赔个屁,收拾一下,准备回去吧。”
到了山下。
天色昏暗,景区,没有光污染,入夜,森林里很热闹。
剧组的住处。
就是景区的旅游酒店,条件很艰苦,住宿好说,热水和医疗,特别稀缺。
紧到柳亦非用。
柳亦非迷迷湖湖醒过来,喉咙沙哑,脑袋昏昏沉沉的。
身子滚烫,喉咙里,刀片划过:“妈。”
“妈没有。”
“爹有。”
男人声音很讨厌,柳亦非清醒过来,眼神寻过去。
热腾腾的水。
水汽弥漫,韩桥讨厌的脸,她双手捉紧被子,身子无力,倔强叫:“韩桥,怎么是你。”
“我救了你。”
“你甚至都不愿叫我一声爹。”
韩桥脸色讥讽:“不是我,你早就死了。”
“谁要你救我!”
柳亦非额头滚烫,下意识,想要反驳,韩桥可不顾着她。
小勺子舀水,黑着脸:“张嘴。”
“谁……”柳亦非对视眼神,心里很虚,她以为自己死了。
那一刻。
绝望如同水泥一样,四面八方的封住她,思维都要凝固。
韩桥救了她。
跟一束光一样,把她从黑暗里,拽了出来,这种生死之间的徘回。
她下意识,红唇微张,下一刻,温热的水,流进喉咙。
她咳嗽几声,呛的脸色通红。
“别告诉丽丽,既然没事,就不要让她担心了。”
韩桥伺候着:“药很苦,坚持一下。”
说着。
手指夹着一颗糖,灯光下,他的侧脸完美,嘴里勾着笑:“听话,药吃了,给你糖。”
“谁要吃糖。”
柳亦非下意识拒绝,身子却听话,吞下药,一股苦涩。
她脸色清冷,眉毛澹拧:“还说不苦,来,张嘴。”
“我……”
柳亦非想要说话,下一刻,一颗糖喂进嘴里,甜丝丝的。
韩桥声音打趣:“很甜吧,我刚拉屎没洗手。”
“呕。”
“韩桥,你有病啊。”柳亦非想都不想,吐出糖,头昏昏沉沉。
“骗你的。”
“幼稚。”柳亦非无情吐槽,韩桥不说话,卧室,一下安静下来。
柳亦非转头。
灯光下,韩桥忙碌着,她想了想,喉咙艰难:“韩桥。”
“怎么了?”韩桥细心说:“又不舒服了,感冒可没有药,好好睡一觉,明天就好了。”
顿了顿,韩桥嘴角勾着笑:“你也别谢我了,我和丽丽真心相爱,她的女儿,就是我的女儿。”
“舍命救你,照顾你,都是应该的。”
“谁要谢你了。”柳亦非被叫破心事,脸色羞红:“谁是你女儿了。”
“你啊。”
“真不要脸。”柳亦非下意识,想要恼怒,心底,却没有恼怒的情绪。
她弱弱说:“你跟我年纪差不多,别乱说。”
“随便你吧。”
韩桥耸耸肩,柳亦非现在,其实,接受他了,小丫头。
自尊心强。
慢慢用爱感化她,熊孩子嘛,总是要慢慢教的,想着,韩桥嫌弃:“你那个愁父者联盟,可以解散了。”
“???”
愁父者,什么乱七八糟,柳亦非高烧,脑子很慢:“什么?”
“你和舒畅,那个,童谣,几个人组建的愁父者联盟。”
热毛巾敷头,韩桥说着:“这可不行啊。”
“我是问愁父者联盟是什么?”
“愁煞为父啊!”
“…………”
柳亦非其实是个好姑娘。
虽然。
她缺点多了点,可是,她是知道感恩的,韩桥救了她。
救命之恩。
古时候。
以韩桥的长相,姑娘们多半会“以身相许”,柳亦非不成。
搁这,学术上叫:“乱轮。”
神凋侠侣,有条不紊地拍摄,拍戏,没什么好说的。
无非。
起早贪黑。
3月22日。
韩桥请假,离开剧组,准备启程燕京,奥运会开幕式的导演选拔。
上面很重视。
几家大单位挑头,成立了“奥运工作组”,面试的地点:“宽沟。”
宽沟在怀柔。
有个宽沟会议中心,距离市区50公里,怀柔水库边。
风景秀丽。
韩桥到的时候,挺安静的,毕竟,能参与选拔的,屈指可数。
一双手。
都数不完,会议中心门口,没人接待,小红纸写着:“奥运导演选拔由此去。”
“韩桥。”
身后。
传来热情的叫声。
“姜哥。”
一堆人,结伴而来,姜闻、他身边有个骚包的中年人。
西装革履,黑墨镜,走路带风:“这是李按。”
姜闻介绍:“李兄,这是韩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