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5年1月15日，天气预报有大雪，不宜出行。
天空灰沉沉的，东城外，通往工人体育场的路，堵的水泄不通。
橙黄色的计程车，两个大灯，直筒筒的挤开雪花，倔强的照亮前路。
刺耳的喇叭声，上课铃声一声拼命催。
”小样，没半小时，动一下试试。”司机老曹老神安坐，摇下车窗，点根烟。
后座。
一对小情侣，男生梗着脖子，眼神瞧着外面，倔强的模样，女生双手托着下巴，大眼睛看着男生。
闹情绪呢！
一口烟喷出，老曹是四川人，口音很重：“妹儿呢，是去看疯狂的石头首映礼的吧。”
“是的呢。”女生双手搭着车背，有点意外：“师父，你四川人啊。”
“对啊，绵阳的，出来好多年了。”老曹掐灭烟，要不是听出家长音，这鬼天气，都不想搭腔：“妹儿呢，你那点的。”
“武侯区的。”
“成都女娃啊。”司机眼神瞥着年轻人，同情说：“兄弟伙，怕你幸苦你了哦，成都女娃，凶的批爆。”
“哪有啊！师父，你莫乱说。”女生两个锭子捏的邦硬，眼神瞥着男朋友，笑盈盈问：“你说，我温柔不温柔。”
“温柔，温柔。”男生连连点头。
“讨厌。”
老曹深藏功与名，出租车司机，上知天文地理，下能抚慰人心。
广播里。
女声专业：“来关注一下本时段路况，我们来看，东二环，目前东便门桥到体育馆东路，由南向北方向，车多行驶缓慢……”
女生依偎着男朋友，想起来了：“师父，你怎么知道我们去看首映礼呢？”
“怕不止你们哦。”老曹指着外面：“妹儿，你看到的，从这里，到前面体育馆，都是的。”
“这么多？”
女生往外瞧，车子跟不要钱一样，满大街塞满了。
“多吧。”老曹跑出租多年，见多识广：“韩桥这次搞的蛮大的，这阵仗，上次还是国足踢进世界杯，体育场有答谢赛。”
“那场面。”
“人山人海。”
老曹说着，想着：“妹儿，你说那电影，真就这么好看，这么大雪，被窝多舒服啊，出来遭这罪。”
脑袋往外瞧。
这种鬼天气，要钱不要命，老曹活了这么多年。
还真没见过。
钱不要，命也不要，就要追星的。
“是吧。
”
沉默了很久的男生，眼神有了光，眼神瞧着女朋友：“是吧，是吧，你看不只有我这么想，其他人也这么想。”
“没有大明星，导演也没有名气。”男生语气带着怨气：“你就是为了韩桥！”
找个女朋友。
女朋友最爱的男人，不是自己，而是韩桥。
男生心口疼。
“可是韩桥出品的电影，肯定好看啊。”
女生很委屈：“一会你看了就知道了！”
……………………
傍晚时分。
雪终于停了，寒风凛冽，吹散了雪云，天空橘红色。
气候很冷。
宁昊却一点都不冷，他西装革履，头发斜背中分，油头，精英的派头。
这么隆重。
他人生第一次！
体育馆门口接客。
本来有羽绒服，他嫌弃热，一件黑西装，一件白衬衫。
汗流浃背，脸都要笑僵了，人太多了，根本数不过来。
以往。
这些人，都是漂天上的，这次，神仙下凡，宁昊诚惶诚恐：“张导，里面请。”
张一谋西装革履，身边跟着章紫衣，很关照后辈：“宁昊，天气这么冷，衣服这么少可不行。”
“张爷，不瞒你说，我现在觉得很热。”
“能理解。”张一谋拍着宁昊肩：“我第一次电影上映，心情和你一样。”
“不过。”
张一谋眼神环顾，韩桥可真下血本了，体育馆的费用可不低。
况且。
还有这么多人，到底是韩桥的人，张一谋态度很好：“我当年，可没有你这么好的起点，宁昊，加油干！”
“张爷，都是韩哥张罗。”
“谁张罗不说。”张一谋过来人：“做电影，最怕没人张罗啊。你能有这样的人，是很好的福气。”
“宁导，恭喜。”章紫衣素面朝天，微笑说：“这是我的名片，宁导以后有好作品，可不要忘了我哟。”
章紫衣素来高傲。
媒体说她看人不用眼睛，用鼻孔。
宁昊双手接过名片，跟个小啰啰一样，微微欠身：“章老师客气了，能有你的出演，这是我电影的荣幸。”
“韩桥呢？”章紫衣眼神瞧：“他今天不来，有点说不过去吧。”
“紫衣，背后说我坏话，被我听到了吧。”
韩桥身上落满雪。
安全问题是根本，要是出了事故，罪名就大了。
安排好。
出来接客，他身边是柳亦非，小丫头心情不好，脸色清冷。
土丑土丑的红色羽绒服。
无声抗议。
韩桥没有在意，他现在，看柳亦非，就跟看自己女儿一样。
孩子闹脾气，做家长的，能怄气？
可怜天下父母心啊！
“哼。”
章紫衣眼神斜瞥，冷哼一声，提着裙摆，扬长而去。
韩桥耸耸肩：“张哥，这我徒弟，柳亦非。”
“亦非，叫张叔叔。”
其他人都是爷，柳亦非叫叔叔，这就是人脉。
柳亦非到底识大体，礼貌鞠躬：“张叔叔好。”
张一谋哑然失笑：“好好好。”
………………
韩桥还不是全场最忙。
最忙的是记者，两条腿装了发条一样，拍不完，根本拍不完。
闪光灯漫天。
有记者，专门抓拍明星，报道题材都想好了：《疯狂的石头首映礼，究竟有多少一线！》
到目前为止。
28个！
明星就不说，演员也来了不少，陈道名，李雪健……
这些老戏骨。
平常很少见到，更别说参加这种活动，今天，却是组团来的。
还带着横幅。
《华夏演员公会恭贺宁昊疯狂的石头首映大吉。》
几个老戏骨。
专门门口拉来红幅，演员公会是今年新成立的。
严格说。
娱乐圈，只要拍戏的人，都归它管，算是山头。
山头的大王是陈道名，二大王韩桥。
场面真够热闹的！
………………
“韩兄弟。”
韩桥看去，热情道：“大王哥，你来了，欢迎，欢迎，蓬荜生辉。”
华仪三人，并肩而来。
王中君西装革履，眼神环顾：“韩兄弟，今儿阵仗可够大啊，哥哥提前恭喜你，电影大卖。”
“大卖。”韩桥摇摇头，很难受：“不满大王哥，这部电影，我预期不高。”
王中雷眼神瞧见，顿时笑出声。
韩桥这是？
泄气了。
假惺惺安慰：“韩桥，你也不要太难过，毕竟是新人导演，第一次，能上映，就是成功。”
“宁昊，你说是吧。”
宁昊又不傻，大小王阴阳怪气，他微微欠身：“王总说的是，能上映，就不错了。”
“哎。”韩桥出声：“我预期很低，就一亿吧。”
“咳咳。”
王中雷笑僵硬，你特么的，搁这耍我呢。
韩桥说完。
转头，眼神瞥着冯小岗：“毕竟宁昊是新人，要求太高，那肯定是为难他。”
嘴角勾着笑：“冯导，你说这个要求，过分吗？”
冯小岗脸色难看。
他拍了这么久电影，票房过亿，一部都没有，冷声：“韩桥，步子太大，小心扯到蛋。”
“冯导的意见，我是要听的。”韩桥看着宁昊：“宁昊，这样吧，一亿太多了，9710万吧。”
“韩桥。”冯小岗气的哆嗦：“我看你能得意到什么时候。”
9710万。
天下无贼9700万，韩桥这狗日的，搁这羞辱他。
韩桥就是要羞辱他。
眼神看着大小王，韩桥很嚣张：“冯导，我很敬佩你的才华，有没有兴趣，一起合作一部电影？”
气氛一顿。
王中雷脸色血红，韩桥挖墙脚，太过分了，这跟跑进其他人家里，玩弄他的老婆。
有什么区别。
冯小岗一怔。
大小王正看着他，想了想，脸色不改：“韩桥，你以为我冯某是那吕布小儿吗？”
三姓家奴。
韩桥差点笑出声，冯小岗是吗？
那肯定是啊。
要真不了解他，没准就真以为他这是拒绝呢！
有戏。
韩桥故作可惜：“可惜啊可惜。”
“大王哥，里面请。”
冯小岗和王中雷，没有资格，受他单独邀请。
宁昊补说：“小王总，冯爷，里面请。”
………………
韩桥没有待太久。
几个重要客人接完，剩下的一线，就没有资格让他冒雪相迎了。
工人体育馆。
可以容纳15000人，首映礼肯定没有这么多人。
不过。
黑压压的，5000人肯定有，此时，舞台上，少女时代热舞。
只有两个人。
韩桥眼神斜瞥：“茜茜，姐的结果出来了，是个妹妹。”
柳亦非不吭声。
脸色铁青。
“名字我想好了，叫柳迩菲。”韩桥说：“亦非，我希望妹妹以后，可以跟你一样优秀。”
“韩桥。”
柳亦非绷不住了，你特么有病啊！
名字叫什么不好。
柳二非，柳亦非脸色清冷，愤怒说：“韩桥，你是不是以为你自己很幽默，我告诉你，你和妈妈怎么样，我管不住。”
“但是。”
“我绝不会看着别人背后说她的坏话。”柳亦非气道：“你说你爱妈妈，难道你就是这样爱妈妈的。”
“谁啊？”韩桥面色微妙，他和柳晓丽，真正清楚的。
只有。
李兵兵和唐烟。
这两个女人，都不会背后嚼舌根。
“谁。”柳亦非眼神圆瞪，怒视韩桥：“杨小蜜，你别告诉我，你不清楚。”
“菲菲，我真不清楚。”韩桥耸耸肩：“你放心，我知道了，肯定不会不管。”
“菲菲，以后你要好好爱妹妹。”
“别恶心我，她不是我妹妹。”柳亦非心里难受，低声怒吼：“你和妈妈，她，三个人相亲相爱去吧，除了妈妈，你们都不是我家人。”
“菲菲。”
柳亦非扬长而去。
态度这么坚决。
韩桥叹气：“孩子叛逆，真的很难办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