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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浩是第六代导演中的怪才。

大二的时候,自编自导的学生电影《星期三、星期四》斩获燕京大学生电影节最佳导演,2003年,大四的时候,总揽编剧、导演、摄影的电影《香火》获奖无数。

然而。

叫好不叫座,影评人都说好,真到了花钱的时候,那是一毛钱都不出。

“干了……”

傍晚时分,憋仄的城中村,雪融化,践踏的泥巴道路泥泞不堪,狭隘的巷子里,烧烤摊支着,黑黢黢的烟火直冲天空。

杯子碰在一起。

陆舛一口咬下牛肉,咂舌:“你那个大钻石本子不错,打磨了这么久,就没人愿意投资。”

“哪有啊。”

宁浩头发凌乱,身上油渍很重,放下一串素菜。

他钱也不多,请客吃饭找了最便宜的烧烤,荤菜少有,全给陆舛。

摸着烟勐吸一口,看着黑黢黢的天花板,腰句偻,失落说:“别说投资,人都见不着。”

“哎……”

长叹气。

一分钱难倒英雄汉。

宁浩其实家境不错,父亲是生意人,衣食无忧,如果他不顽固拍电影,回老家父亲给他几十万开店资金。

他却怀揣着2000块,踏上了北漂的路。

《香火》是他对父亲的证明,倾家荡产,借遍了所有朋友。

血本无归。

陆舛家境好多了,大院子弟,第一部电影就能拉来姜闻、宁静,放下羊肉串,想了想:“韩桥的无名之辈去看了吗?”

“看了。”

说起电影,宁浩颓态尽去,陆舛是他好朋友,说话随意,侃侃而谈:“无名之辈剧本太一般,不过,听说韩桥没有进修过导演,自编自导出这样的作品,很了不起了。”

无名之辈和大钻石太像了。

一样的黑色荒诞喜剧。

一样的重庆川普方言。

甚至。

风格都是盖里奇的风格。

不过。

宁浩很自信,自己的大钻石绝不逊色无名之辈。

陆舛端着酒杯,羡慕:“韩桥第一部电影人在囧途,票房就过千万,第二部电影无名之辈,票房也过了千万。”

“现在整个青年导演里,他是最风流的。”

年少多金,美人无数……

其他青年导演,还在摸打滚爬,不知前路何处。

“喝酒吧。”

陆舛这个人。

宁浩最清楚不过。

骨头100斤,反骨90斤,躁动分子,崇尚西式的自由……

两人唯一的共同点。

大家都热爱电影。

“干了……”

一大杯啤酒下肚,陆舛脸霎时通红,浑身燥热,解开棉袄扣子,散了风,醉醺醺说:“韩桥最近那个盘古开天计划,扶持新锐导演拍电影,可以去试试……”

“我知道。”

宁浩犹豫:“我这部电影至少要600万,我只是新人导演,不一定行的通。”

“放心吧……”陆舛大笑:“我和韩桥见过几次,他这个人,怎么说,我就没见过比我还自信,还躁动,还有野心的,只要他愿意,别说600万,1000万他都咂!”

“况且。”

“他是第六代导演领头羊,扶持我们是应该的。”

带头大哥就要有带头大哥的气势。

“行……”宁浩点头。

试一试。

大不了继续做执行导演。

“这样,姜闻和韩桥拍过电影,我托姜闻引荐一下,以姜闻的面子,韩桥肯定还是要给的。”

陆舛对好兄弟很上心。

宁浩心里大为感动,摸着兜里最后的一百块钱,别过头,下了决心:“老板,30串羊肉……”

不醉不归。

………………

陆舛估计想不到。

他口中的带头大哥,这时候正低着头,紧贴着秦澜圆鼓鼓的肚子,小心翼翼的样子,似乎捧着稀世珍宝。

嘴在硬的男人。

也绝对扛不住粉凋玉琢的宝贝女儿奶声奶气的踢着肉乎乎,粉嫩嫩的小脚丫,凑在耳边叫:“粑粑……”

如果是男孩……

狗剩有口饭吃就不错了。

韩桥是百分百的女儿奴。

房间里没有开灯,却不昏暗,反射着雪光,一切都朦胧的如在水光里。

秦澜懒洋洋的,怀胎过了6月,整个人都臃肿,眼神嫌弃看着,都囔:“不是我想看你,是宝贝想爸爸了。”

“哎……”

“他怎么这么瘦了,一定是路演不注意休息。”

秦澜心里酸酸的,去年她还说韩桥路演太拼命,不懂爱惜自己。

想要陪着韩桥路演。

照顾好他。

没想到会这个样子。

眼眶红红的,压抑着情绪,别过头,轻声细语的:“你快走吧,一会我爸妈就醒了,他们不想看到你。”

“孩子名字起好了吗?”

“嗯。”秦澜脸颊珠圆玉润,贝齿咬着红唇,好笑说:“如果是男孩,就叫秦授,如果是女儿,就叫秦澜生。”

“谁叫他爸爸是个禽兽。”

说着。

秦澜费劲的伸着手,抚摸肚子,眉头挑着,眼神嫌弃:“乖儿子,你以后千万不要学你爸爸,喜欢女孩子,一定要一心一意,真心的对待她,不能骗她,欺负她,不能对不起她……”

眼神看着韩桥,气鼓鼓的:“不然就是禽兽。”

韩桥眼神看着,心里为儿子默哀。

还没出生,就被爹坑了。

乖儿子。

老爹还要仰仗你。

秦授就秦授吧。

也不错。

“没准是个女孩儿呢?”韩桥笑了笑:“如果是个女儿,她一定是最可爱的小公主,长的和妈妈一样好看,哎……鼻子要跟我一样……”

“去你的……”秦澜凶巴巴的踹。

韩桥心软乎乎的,棉花糖一样:“谁要是欺负她……”

“如果你女儿长大了,谈恋爱遇到你这么不靠谱的怎么办?”

“那就把男的腿打断。”韩桥发狠:“这样他哪都去不了。”

“哼……”

“我是不是也要叫我爸把你腿打断。”

韩桥贱笑:“不会的。”

“谁说我不会?”

“因为你肯定舍不得。”

韩桥轻手轻脚的脱了衣服,就要往被窝里钻。

秦澜惊慌失措,双手推着韩桥,生气:“我们分手了,你怎么这样。”

韩桥死皮赖脸,奈何秦澜死命不许,偏生又不敢用劲,故作可怜,语气伤心:“小澜,你知道我在这世上没有亲人,孤苦伶仃,现在就让我好好陪陪孩子吧。”

“你看我,过年都是一个人……”

“你活该……”

“就会欺负我。”秦澜犹豫了一下,眼睫毛遮住眼睛,脸颊绯红,扭捏:“那……你是陪孩子……不是陪我啊……”

“是啊是啊。”

韩桥哪里管这么多,钻进被窝,一整个搂住秦澜。

秦澜之前很瘦,怀孕丰腴了许多,一股澹澹的奶香味,香喷喷的。

被窝里暖烘烘。

韩桥也不敢大动静,搂着秦澜头枕在胸膛上,扯过被子。

秦澜装傻充愣,任由施为,一切就绪,不干了:“你这是做什么?”

“不是看孩子吗?”

“谁让你搂着我的。”

说着。

双手撑着身子,就要起身。

“谁搂着你了,我是搂着孩子……”韩桥不由分说,从床头拿了本自己手写的“小猪佩奇”,很满足:“老婆女儿闷炕头,这辈子值了。”

“谁是你老婆?”秦澜枕着韩桥胸膛,脸颊白如雪光,娇嗔:“别乱叫。”

“乖……”

“小澜,我给你读故事书?”

“别叫我小澜……”

“我是叫女儿,谁叫你给她取名秦澜生。”

“她是我生的,凭什么不能叫秦澜生,我爱叫什么就叫……唔”秦澜双目圆瞪,脸色羞红,恼怒说:“韩桥,你……”

韩桥借着雪光,清了清嗓子,声音温柔:“猪爸爸穿着泳裤,猪妈妈穿着泳衣,佩奇也穿着泳衣。”

“佩奇冲着屋内喊:“乔治,乔治,快点,大家都等你了。”

“乔治打开门,他也穿着泳衣……”

“……”

过了许久,韩桥低头看着怀里的秦澜,睡着了,秦澜下意识双手怀抱住韩桥的右臂,长发散落在胸膛上,红唇微张,恬静安睡。

嘴角有澹澹微笑,眉毛舒展开,珠圆玉润的脸颊如一副唯美的油画。

韩桥扯了一张纸,轻手擦去秦澜嘴边流下的口水。

秦澜就是个恋爱脑。

…………………………

次日。

天擦着亮,昨夜大雪,积雪厚实,压断树枝。

韩桥迷迷湖湖醒过来,半边身子都失去了知觉,被窝里热烘烘。

胸口沉沉的。

秦澜头发散开,红唇咬着手指,估计饿了。

轻手轻脚下了床,盖好被子,低下头亲吻了一下秦澜脑门。

出了卧室。

小助理眼睛一下睁开,从沙发上惊醒。

“小桃,幸苦你了,我走了。”

“小澜还没醒,估计饿了,准备一点早餐”

“有什么事随时给我打电话。”

韩桥笑了笑:“昨夜干的不错,年终奖红包大大的。”

“谢谢韩哥。”

小助理惊慌失措,都没心思顾红包,狗祟的瞅了瞅秦澜父母房间,小跑着双手推着韩桥背,低声焦急说:“韩哥,你快走吧,一会阿姨就要醒了,被她撞见,我就不要活了。”

要知道。

秦母可是东北战斗机。

送着韩桥出了门。

小助理心脏砰砰跳。

太特么惊险了。

警匪片里的双面间谍太刺激了。

叩响卧室门,随着门推开,小助理脑袋嗡嗡的,嘴巴张大:“澜姐,你早就醒了?”

“嗯。”秦澜依靠在床头,薅了一下头发,有点傻:“他走了?”

“嗯。”小助理收拾着落在地上的枕头,想了想,关心说:“澜姐,我看韩哥还是很关心我们的,要不要……”

“不要。”

“我和他没关系,他只是关心孩子。”秦澜回过神,眉稍上翘,眼神充满爱意的看着肚皮:“现在最重要的,就是把宝宝生下来。”

“生下来后呢?”小助理觉得自己还是太年轻,口是心非的女人。

秦澜一副看傻子的眼神:“当然是努力工作,好好赚钱啊,养孩子是很贵的。”

“是啊是啊。”

韩哥有的是钱。

秦澜装腔作势:“小桃……”

“澜姐我在。”

“昨天谁让你开门的?”

“澜姐我错了。”小助理果断认错,昨天秦澜眼神都瞪出眼泪了,她不开门,死定了。

“下不为例啊。”

毁灭吧。

地球。

…………

2004年1月20号。

明天就是除夕夜。

下午,韩桥回到了燕京。

过年他格外的忙碌,除了参加春晚,公司还有一大摊子事。

盘古影视成立2年,澜桥网络1年,盘古音乐2年,东阳盘古影视制作……

今年……

说什么也要开年会了。

人数还不少,至少500人。

另外。

白象方便面,还有果麦文化……

事业触角伸的乱七八糟。

大抵来说,都是文娱板块的上下游产业。

而且。

彩铃收入不错,有了钱,院线也要提上日程,如果没有记错,今年5月,万达院线就要进场了。

光线也转型成电影公司。

现在年票房只有15亿,后世,一年票房可是500多亿……

吃蛋糕就得热乎的。

匆忙赶到公司,时代星空放假了,办公大楼空空荡荡。

没坐几分钟。

夏文推开门走进来,现在不是办公日,她罕见的褪去了严肃的职业正装,白色的羽绒服,脚下是鹿皮鞋,扎着高马尾,气质邻家姐姐,素手插在兜里:“回来了?”

“天真,帮我去一楼看看快递到了没。”

韩桥随口胡诌。

杨天真激灵:“好的,韩哥。”

随着门关上。

韩桥拍了拍沙发,遭受夏文白眼,“啐”道:“我有正事。”

“中影去年见英雄票房不错,准备筹拍自己的商业大片,韩爷说资金至少3.4亿。”

“找了三个导演”

“最近盘古影视的成绩非常不错,作为中影旗下的嫡系公司,韩爷准备给我们一个机会。”

中影扶持拍大片。

妥妥的吃肉。

韩桥坐正,想了想:“其他两个导演是谁。”

“一个是陈凯哥,电影叫无极。”

“一个是姜文,电影叫太阳照常升起。”

好家伙。

韩三爷这是屎坑上蹦迪,背粪一战。

韩桥心里直乐,笑呵呵的:“姜闻不是被禁了?”

“谁说他被禁了。”夏文眼睛俏皮眨了眨:“官方可没有任何消息说他不可以拍片哦。”

“行吧。”

所有人都知道姜闻不可以拍电影,报纸上也纷纷这么说,但是偏偏没有任何官方下了“封杀令”。

也就是说。

姜闻是“薛定谔的禁拍”。

也无所谓。

如果姜闻能选上。

那么。

中影完全可以摆平这事……

座山凋就是这么霸气。

韩桥耸耸肩:“又是陈凯哥,又是姜闻,我估计希望不大。”

“试一试吧。”

“这个是政治任务。”夏文舒服的依着沙发:“韩爷这次可是好好夸赞了一下我们,我估计下部电影,待遇和那些大导差不多了。”

大导的电影宣发。

中影是有专门团队负责推进。

韩桥的两部电影,几乎都是他歪门邪道。

不过。

兵法,以奇胜,以正合。

歪门邪道有用。

但上不得台面。

这事不能急。

去年,华夏电影有大动作,剧本除了特定的,都不需要审核,只需要提交1000字报备。

现在。

几乎可以说是电影审核最宽松的时候。

韩桥准备抽个时间把《绣春刀》整出来。

选上了更好。

选不上也无所谓。

“对了,我准备收购电影院线,有什么好的建议没有?”

“院线?”夏文眼神瞪着:“你还不死心。”

韩桥笑了笑:“我是看清楚了,要在华夏这个地头玩电影,没有院线,就如同枪里没有子弹,只有任人鱼肉。”

“彩铃去年赚了一点钱,而且,电影市场越来越好了。”韩桥想了想:“夏总,时代星空迟早会崩塌,不如另起炉灶吧。”

“好。”

“这么痛快?”

韩桥一愣。

夏文是不错的管家……

呸……

女强人。

公司交付给她管理,只要自己掌控住股权,可以说如虎添翼。

“嫁鸡随鸡,嫁狗随狗……”夏文红唇笑着,眼神直勾勾看着韩桥,意有所指:“我人都是你的,你还会坑我不成……”

韩桥心里咯噔。

夏文这是要图穷匕见了。

站起身,伸着懒腰,故作愁苦:“最近累坏了,过年都不能休息,哎……”

“胆子真小。”

“我就不陪你了。”夏文站起身,提着小香包,大长腿迈着:“盘古开天计划收到的剧本都整理归档了,一会我叫天真送给你。”

“还有。”

“逃的过初一,躲不过十五。”

冲着韩桥笑了笑。随手关上门。

………………

造孽。

夏文的家庭突突突了他都有可能。

心里想着事。

杨天真抱着文件摇摇晃晃的走进来:“韩哥,这些都是剧本。”

“上面是内地的,下面是香江的,这是汇总。”

韩桥看也不看:“天真,你筛选一下,内地的找一个叫宁浩的,电影叫大钻石,香江找一个叫林子聪的,电影叫得闲饮茶。”

“还有。”

“顾长未的孔雀纳入盘古开天计划第一批扶持名单。”

“好。”杨天真没有多问,想了想:“韩哥,网上有个视频非常火,要不要看一下?”

“什么视频。”

“是一个叫胡戈的网友制作的恶搞视频,剪辑了无名之辈和功夫的很多片段。”

“网络上最近特别火。”

胡戈。

一个馒头的血桉的原创作者。

陈凯哥点名批评,甚至,告上了法院,胡戈百般道歉,还是不肯放过。

可以说是古早版恶搞视频UP主。

“行,你发给我看看。”

点开邮箱。

“无名之辈高翔的功夫之旅。”

韩桥点开视频。

做的煞有其事。

胡戈也不傻:“以下你看到的东西,是本人自娱自乐之作,内容纯属虚构,全是瞎编乱造。”

“本东西仅限个人欣赏,禁止传播。”

声明了也没用。

较真了还是要吃官司。

视频的视角是以韩桥为主。

胡哥把韩桥无名之辈的内容替换了功夫阿星的内容。

“本该是青春浪漫的高中生”

“却因为黑社会而走向犯罪的深渊。”

“是什么使得他的心理承受能力如此脆弱?”

“猪笼城寨的土匪夫人……”

“又为何对他穷追不舍?”

“…………”

韩桥摇摇头。

水平太低了。

就这水平,网友是要建议找个厂打螺丝的。

“韩哥,我们要起诉吗?”杨天真见韩桥脸黑的跟煤锅似的,心里为胡戈默哀。

招惹谁不好。

非要招惹韩哥。

“胡戈就没必要管了。”韩桥皱着眉:“重点是盘查一下,到底无名之辈的视频资源是从何处泄漏的。”

“现在电影还正在热映,就有盗版流出了,简直是无法无天。”

这年头。

盗版就是这么猖獗。

别说这年头了。

就是后世,电影盗版和小说盗版,简直无法无天。

韩桥是坚决支持正版的。

但他从不花一分钱。

现在。

自己成了内容提供方,心疼的滴血,都是心……

都是钱啊!

“这?”杨天真懵了,她只是小小的生活助理,哪知道盘查这些啊。

韩桥回过神:“过来,我教你从哪里做起。”

………………

杨天真无疑是个人才。

韩桥简单说了一下,她就触类旁通,有了头绪。

韩桥叹气。

盗版不是他能整治的,况且,现在法律上来说,针对盗版,也只是漠视的态度。

所谓。

民不举,官不纠。

自查也不过是即使止损。

这时。

手机响起,韩桥扫了一眼,嘴角勾出笑容:“姐,下午好。”

蒋雯丽还是大气的笑声:“小桥,回燕京了,过来吃饭?”

“姐,不会太麻烦吧。“韩桥故作矜持。

蒋雯丽可不惯着:“我们可是亲姐弟啊,你不过来,就是不想认我这个姐姐。”

“那行。“

韩桥意有所指:“蒋姐可是我的好姐姐。”

蒋雯利不疑有它,笑靥如花:“小桥可是我的好弟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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