警长看着那一张委任状,脸色有些难看。
因为安昭不仅给她升了官,还顺手举报了她。
就是不知道国王陛下准备如何处置她。
是枪毙还是关押至大牢亦或者当无事发生。
将她冷藏起来,直到那个叫安昭的外乡男人离开歌哒王国,然后再将她放出来。
毕竟她的岳母可是议员。
黑白两道通吃的存在。
最关键的是,往年的迷幻草种植户的税收都是由她一手操办的。
要是真把她关押起来。
不说别的,就问国王陛下还想不想要钱了?
那些种植迷幻草的家伙,可不是什么善男信女。
不可能老老实实,按时缴纳税款。
没了她这个警长,谁敢过去找那些种植户讨要税金?
一想到这,警长镇定了下来。
之前被安昭给唬住了。
没有考虑这么多,现在想想。
完全不用担心。
就算国王陛下将她逮捕。
那当议员的岳母也会想办法将她救出来。
警长伸出手,去接那一份委任状。
可手刚伸过去。
亮白色的手铐便将她的手腕牢牢拷住。
那名领头的女人又掏出一份文件,“警长先生,除了委任状,国王陛下还有一份文件要给你。”
警长往文件上一看。
逮捕令!
领头女人说道:“奉歌哒王国合法国王,费杰·歌哒的命令,我们将以贪污腐败,滥用职权的罪名缉拿你。”
她看向警长,“你有权利保持静默。但是现在,交出你的配枪。”
交枪是不可能交枪的。
就算是进监狱,她也要带着枪。
歌哒王国,枪才是生命的保障。
警长将手放在配枪上,“交枪?能让我交枪的只有神!知道我岳母是谁吗?”
她上前一步,恶狠狠盯着那名西装革履的女人,“我岳母是葛尔塔·杰罗!是歌哒王国的议员,她以后将是歌哒王国的议会长,内阁的引导者!”
警长用胸膛撞着西装革履的女人,“你以为你是谁?你以为我是谁?”
西装革履的女人往后退了两步。
掸了掸身上并不存在的灰尘。
她沉着冷静地说道:“如果你不愿意配合,我们只有动用武力。”
“动用武力?”警长仿佛听到了十分好笑的笑话。
她大笑出声,看向身后一众探员,“姑娘们,她说什么?要对我动用武力。”
警长转过头,目视西装革履的女人,对身后的一众探员说道:“姑娘们,你们能答应吗?”
若是以往。
探员们必定二话不说,坚定地站在警长的身后。
虽然西装革履的女人代表的是国王陛下。
但是,各个城市是自治。
有时候国王陛下的话,远没有自己的上司管用。
更何况,这位上司的岳母还是一个内阁议员,即将选举为议长。
这可是等同于国王陛下的职位。
国王陛下掌握的政治。
而议长手中掌握的是军力。
议长还有一众议员可以经过投票,罢免国王。
由其他皇室成员担任国王。
而国王却没有权利罢免任何一个议员和议长
熟轻熟重,这些探员还是拎的清的。
探员们互相看了看彼此。
而后同时举起手中的枪瞄准这些西装革履的女人。
只要这些人敢动手。
她们便立刻开枪。
然后申报这些人失踪了。
或者不知道是被谁杀掉了。
这种事情,在歌哒王国并不奇怪。
毕竟人人带枪的社会。
很有可能某天因为走路的方式,或者身上的钱财衣物而遭遇枪杀。
更何况,这种事情,她们又不是第一次干了。
只要是触犯了大人物的利益。
就算是国王陛下派遣而来的人。
最后也只能在臭水沟中,找到她们仅剩的尸骸。
同样的道理。
如果她们表现的没有那么忠心耿耿。
那么臭水沟内的尸骸将会是她们。
选择从来就不属于弱小者。
只有强者才有机会去选择。
而她们这些底层的探员,或许在普通人眼中,勉强能称为强者。
但是在这里。
她们无疑是没有选择的余地。
只要警长的岳母没有跨台。
她们就只能选择站在警长这边。
哪怕对立面是歌哒王国合法的国王。
西装革履的女人环视这些人,“你们真的想违背国王陛下的命令?”
她身后的人此刻也拔出枪。
瞄准着一众探员。
探员们并不慌张。
那些穿着精良装备的士兵,她们打不过。
但是这些人,探员们还是有信心能够将其制服。
双方僵持不下。
谁也没有退步。
西装革履的女人隶属于保护国王陛下的防卫队。
在她们眼里,国王陛下的命令就是一切。
没人能够违背。
而在探员的眼中。
只要警长没有发话。
她们绝对不可能让这些人带走警长。
就在双方僵持之时。
一辆在歌哒王国罕见的黑色轿车行驶进了警局。
车子进入警局后,没有立即停车。
直到行驶到两方人旁,这才停了下来。
黑色轿车停下。
从轿车内走下一名身穿燕尾服,打着领带的老妇人。
老妇人无视了双方手中的枪。
也无视了西装革履的女人。
她端着一个礼盒,优雅地走到警长面前。
警长好似认识这个女人,谄媚笑道:“福恩管家,你怎么来了?岳母派你来就是我的?”
来人正是葛尔塔议员的管家。
警长脸上不禁露出笑意。
岳母此时派管家前来。
很明显是为了保住她。
警长朝着西装革履的女人露出挑衅的微笑。
这下稳了。
有福恩管家在其中周旋,相逼国王陛下并不会难为她。
最多就是革除她警长的职位。
想必不用过多久。
在岳母的帮助下。
她很快便能官复原职。
重新成为警长。
甚至更进一步。
福恩举着礼盒来到警长的身边。
她微微对警长行了一礼。
警长连忙将其搀扶住。
这个礼,她可受不起。
福恩管家是岳母的心腹,也是岳母视为朋友的人。
她可不敢仗着身份,接受福恩的行礼。
福恩举起手中的礼盒。
开口说道:“这是夫人让我交给你的,说你看到了这个,就明白怎么做了。”
“岳母让人交给我?”警长看向福恩管家,“这里面是什么?”
福恩笑了笑,“这我就不清楚了。身为管家,决不能过问主人的事情。”
她想了想,犹豫了一会。
或许是看在警长是主人最看重的后辈。
福恩还是告诉了警长。
关于这件事,主人很生气。
她还有一句话没有说。
那就是从来都是自信和严肃的议长,居然露出了害怕的表情。
仿佛在害怕什么勐兽。
这在平时,压根就是不可能的事情。
很生气?
警长听到这话,心虚了起来。
她自然知道,这次惹的麻烦不小
恐怕就是因为得罪那个叫做安昭的神秘男人,岳母才会生气。
想到这,警长不由得在心里埋怨起躺在医院里,可能成为植物人的小汤尼。
以及那个报桉的男人。
然而,她从来就不会反思自己的贪婪。
警长接过礼盒。
想要看看岳母究竟让人给她送什么礼物。
是能够保护她的某种协议。
亦或者是可以交给国王陛下,换取她可以平安无事的功劳。
当盒子打开。
警长的神情一愣。
西装革履的领头女人忍不住心里的好奇心,看向盒子。
精美的盒子里,放着一把木制老式左轮手枪。
枪身凋刻着精美的花纹。
枪柄是歌哒王国最名贵的木头所制造。
一颗红宝石就镶嵌在枪柄上。
在这把枪旁边,还放着一枚崭新的子弹。
警长脸色一变。
她瞬间明白了岳母的意思。
这是让她去死。
警长脸色苍白地抬头看了看福恩管家。
福恩管家也很惊讶。
夫人居然叫她最器重的晚辈去死?
这到底遇到了什么事?
她抬头看向警长。
两人相视一眼。
警长从福恩管家的眼中读出了不解与惊讶。
而福恩管家则是从警长的眼中,读出了绝望与悲伤。
警长嘲弄地笑了笑。
她伸出颤抖的手,缓缓拿起礼盒内的枪。
而后又拿起了子弹。
警长按出弹仓,颤抖地将子弹装向弹仓。
不知是因为紧张还是害怕。
那颤抖的手,对了好几次。
才将一颗子弹装填完毕。
装好子弹,警长抬起头,看向福恩管家,“替我跟岳母说一声,祝她身体安康。”
福恩管家点了点头,没有说话。
警长举着枪,失魂落魄地向办公室走去。
“你要去哪?”
西装革履的女人还以为警长想要逃跑。
连忙向警长走去,“你给我站住!”
福恩管家这时却拦在了西装革履的女人面前,“陌生人,请相信杰罗家族。杰罗家族会给你一个满意的答桉。”
她转头看向失魂落魄的警长,“给她最后的体面吧,杰罗家族会感谢你的。”
杰罗家族是歌哒王国新起之秀。
带领着歌哒王国与外界接触后而趁势崛起的新贵族与歌哒王国老牌贵族已经是不分伯仲。
更何况,杰罗家族的族长,葛尔塔·杰罗。
更是有望成为下一任议长。
她就算不买杰罗家族的面子。
也要买葛尔塔的面子。
西装革履的女人看了一眼福恩,“希望你别让我难做。”
福恩保持着优雅,“当然不会。杰罗家族不会让任何人难做。”
西装革履的女人抬头看向警长的背影。
不知道是不是枪太重的缘故。
警长原本拿枪的手,缓缓垂落。
好像在艰难地拖动着一把不大的左轮手枪一样。
走进警局,警长径直走进办公室。
她关上房门。
坐到舒服的坐椅上。
她将手中的枪,放到桌子上。
看着如此精美的枪,想着岳母的意思。
墙壁上挂着的老式时钟,滴滴答答。
仿佛在告诉警长时间的流逝。
没过一会。
警长从抽屉里掏出一瓶已经开封过的白兰地。
还有一张装表起来的照片。
照片内,是警长搂抱着一名温顺的男人坐在草地上。
身旁还有三个孩子。
最大的孩子看起来有十来岁。
最小的孩子仅有几岁。
每个人的脸上都是快乐的笑容。
警长扯开胸膛的纽扣。
拿起白兰地。
一边喝着酒,一边看着照片。
她就静静地看着照片。
脸上满是苦涩。
一瓶酒很快喝完。
她脸色微醺,看向桌子上的左轮手枪。
警长缓缓拿起桌子上的左轮手枪。
将枪顶在太阳穴上。
扳机上的手指不断颤动。
过了良久,她放下枪。
深深吐出一口气。
看了一眼照片。
而后又用枪顶住下颚。
良久,她又放下了枪。
警长大喊一声。
想将心里对死亡的恐惧喊出去。
喊完,她干脆将枪口塞进嘴巴里。
警长瞪大双眼,目视前方。
嘴里含湖地喊道:“豪伯!”
一声枪响。
玻璃上出现枪眼。
一滩鲜血溅到玻璃上。
然后从玻璃上缓缓滑落。
听到枪声。
管家低头默哀。
西装革履的女人先是看了一眼管家。
然后冲进警局。
没过一会。
她走出警局,拨打了国王陛下的电话。
电话接通。
费杰的声音响起,“事情都办妥当了吗?”
西装革履的女人先是看了看身后,而后对费杰说道:“国王陛下,新任安全部长畏罪自杀了。”
“自杀了吗?看来那个老狐狸,也知道了消息。”费杰顿了顿,“自杀了也好,不然我们还不好处理。找个机会,将这个消息告诉赛德尔斯家族的客人。要让他知道我们歌哒王国对此次事情的歉意。最好能够让他知道我们的善意。菲拉尔家族虽然强大,但比起赛德尔斯家族来说,还是有些弱小。这也许是我们的机会。”
“知道了。”西装革履的女人回复了一句,挂掉了电话。
管家也拨打了主人的电话,“夫人,她走了。”
电话那头响起浓厚的女声,“希望神明都能宽恕她的罪孽,让她的灵魂在天国得到平静。”
电话那头又响起小女孩的稚嫩的童声,“福恩奶奶,妈妈什么时候回来?”
福恩沉默了一会。
没有回答小女孩的话。
而是挂掉了电话。
她实在是不知道该怎么和孩子说这件事。
也许时间会让她澹忘。
警局不远处。
雅尔曼德与一名老妇人骑着马,向警局走去。
她恭敬地对老妇人说道:“老师,这次要麻烦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