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夜。
县衙灯火辉煌,车马如流。
城内受到邀请的十余家大族豪侠,蜂拥而至,不少人都是两两同行,显然之前便是一起的。
今天中午县丞入城的气势,让不少人都心生不安。
因此在迎接完后,很多家主豪侠,都是聚到一起商议对策。
如今到时候赴宴了,便就跟着一起来了。
“宁家主。”
“张帮主。”
“白族长。”
“……”
这些以往或是相识、或是不对付的人,此时在门口碰到了,皆是笑着打起了招呼。
视线对碰之时,老狐狸们看到对方神色,都是猜出了彼此打算,于是俱都心中一安。
虽然在城门口处,被人下了一个下马威,也让他们意识到了新县丞的实力,知道这位新上官并不是那么好湖弄的。
不过到手的权利,谁都不想放弃。
因此很多人已经打定主意,等会和那位新县丞商政的时候,大家一起联合起来,共同进退。
当然这并不是要架空新县丞,一点权力都不给对方。因为这不现实,人家那五百兵马也不是摆设。
但要给多少权力,大家伙又要分多少利益,这就值得商榷了。
衙门口处有官兵守着,计有二十人,一个个都威武不凡,全都是陆渊精心挑选的,还安排了一位实力到了三流的巡检马英领着。
等下就要摔杯为号,关门打狗了。
门口处的守护力量不强一点,把那些贪残恶犬放跑了怎么办?
此时马英看着门口聚集的大批人,已经知晓计划的他,望着那些人开心得意的脸庞,眼中不由露出一丝讥讽。
见着时间差不多了,他上前几步,看着还准备继续聊下去的人群道:“诸位,时候已经差不多了,府内宴会已经准备好,还请入衙内吧。不要让县丞大人等久了。”
听到这话,那些还在聊天的人停了下来,瞥了眼马英,没搭理这个巡检,只是自顾自道:“诸位,既然县府已经催了,我等还是进去吧。”
“对对对,别让县丞大人等久了。”
“虽然中午我们等了县丞许久,但我等也是知理的,可不会跟着做此事。”
似乎是县城所有地头蛇的联合,给了莫大自信。
这些中午才被教做人的这些家伙,此时又你一言我一语,重新变得自信跋扈起来。
说要等下联合抵制县丞,此时态度就做了起来。
马英见自己被无视,才刚刚新官上任的他,心中不由生出一股怒气。
但想到这些人进去是什么下场,也就不气了。
只是退到一边,打出了一个笑脸,给这些猖狂的家伙让出了道路。
而见他这么退让的姿态,这些县里的地头蛇们,还以为是自己等人联合的气势压倒了对方。一个个顿时信心大增,笑得不由更开心了。
迈着自信的步子,如往常那般趾高气扬,他们进了县衙。
一些人在经过马英身侧的时候,还不忘看了他一眼,眼中满是嘲弄。
对此。
马英:我忍。
不过他心中却是打定主意,等一会动手的时候,一定要把看自己的这人眼珠子给挖出来,再大卸八块,才能泄愤。
……
县衙内。
县城沦陷的这些天里,这些县里的地头蛇们,不知来到这里有多少次,就连那县令开堂审桉的太师椅,都不知做过几次。
因此进入衙内,很多人都轻车熟路,根本不用人带着,就来到了后堂宴会厅。
到了厅内,酒菜果然都已上好。
就是不知是不是县城才来的缘故,堂里连个奉酒的婢女都没有,只有一些拿着刀剑的糙军汉,在大堂两侧站着。
不少人见了,或是嗤笑,或是鄙夷,也有些人想到白天的事情,感到不舒服。
但如今已到宴席,想着接下来的大事,大家伙也就没怎么关注了。
随着一个又一个人的入坐,堂里的人也越来越多,很快便将所有位置做了。
该来的人都来了。
但本该早就出现的那个主人家,却一直没来。
众人又等了片刻,依旧不见白日见过的那位县丞。
“县衙到底是怎么回事?说好的宴请,可我等县内乡绅来此如此之久,县丞为何还不来?”说话的还是那位张帮主,可能是骤然发迹带来的心态失衡,此人似乎很喜欢表现自己。
“就是,客人已至,主人却不来,这是什么待客之道?”
“县丞还不是县令呢,就这么大架子,视我等乡贤于无物,莫不是不想好好治理这县城了?”
有人开口,瞬间就引来一片附和声。
而正在这时。
却见大堂门外,沉重的脚步声传了进来。
众人声音稍歇,随后便见白日那位骑马的英武将军,此时一手扶着腰间剑,一手拿着一柄铁弓,就从门口走了进来。
见到此人,原本还在鼓噪的众人,声音顿时小了下去。
却是想起了这位将军的威风,隐隐有些害怕。
不过如今的氛围,确实有些不对,不少人心中生出不安。
陆渊进门,看了一圈有些骚动的众多客人,望着他们惊疑的视线,笑了声道:“看来人都到齐了,不过诸位说的不错,县丞大人是不会来了。衙内今日赴会的,只有我这个县尉。”
听到这话,原本安静的堂内,顿时又喧哗起来。
很多人议论纷纷,不知是什么情况。
还是那位看着稳重的宁家主站了出来,朝着陆渊拱了拱手,问道:“县尉大人,敢问县丞为何不来?可是身体不适?”
陆渊看了眼这个老头,然后抬起弓,搭上箭,对准了他,在对方惊骇的目光中,笑了笑道:“县丞大人身体当然没问题,但县丞何等身份,岂会与你们这些贼寇共饮?
传县丞令,县内王、成、宁、刘、周五姓大族,青花帮、洪山帮两股江湖匪类,还有城外白、澜、青三苗,勾通叛逆贼寇,祸乱县城,暴虐民众。
今罪状已查明,此十家贼首,尽数诛杀,余下附逆,尽皆株连,不得有误。
来人,给我杀。”
话落,陆渊张好的弓弦一松,利箭勐的射出,瞬间贯穿了那位宁家主的胸口,将他整个带飞出去,狠狠的钉在了地上,沿途砸落一地桌碗杯盏。
这如同一个信号。
门外跟着涌进来一队弓箭手,此时全都张弓搭箭,瞄准了堂中被这突然变故惊呆的众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