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明堂的面色不好看,谢逾却没什么表情。
“本座看过孟大人的奏折,提到浊河水患之事,邀请各位前来,自是为了商议此事。”谢逾不欲和他们起冲突,只为解决正事而来。
“你一个阉人有什么资格跟我们一同议事?”孟明堂闻言,立刻激动的骂了起来。
谢逾冷冷的看着他,背在身后的一只手慢悠悠的抚摸着手上的黑玉戒指。
“孟大人少说两句吧!谢督主也是为民着想,才和我等一同议事。”户部尚书丁仪同自来就是个人精,立刻在两人之间周旋了起来。
“哼!”孟明堂冷哼了一声,但到底没有再找谢逾的麻烦。
随即大家就水患一事各抒己见。
都水清吏司的郎中禀报了各地的水患情况,以浊河最为严重。
“水患之事不知道孟大人有何高见,若是一日不解决,我户部来年征收的税收怕是跟不上啊!”丁仪同唉声叹气的道,却是将问题踢到了孟明堂的手中。
这话意思很明显,明年若是户部的银两不足,只能是你们工部办事不利的原因。
“浊河水患已久,怕是没那么简单就能解决。”工部侍郎廉安答道,脸上带着些愁苦,“丁大人,不若先将赈灾款拨下去,以救济一下灾民,顺便召集一些人重新修建下堤坝?”
“廉侍郎好大的口气。”一听到让自己出钱,丁仪同的面色瞬间就不好了。
“去年的堤坝才拨过款修过,今年水患就又卷土重来,我户部哪里有那么多银两给你们挥霍。”
“可是若不救济灾民,解决浊河水患的事情,那……”
廉安的话还没有说完,丁仪同开始哭穷,“今年上半年征收的钱款早已经没剩多少了,户部每年都需要拨出各种用途的银子,也已经是捉襟见肘。”
“丁大人,这意思是钱款你不会拨出来了?”孟明堂开腔问道,语调沉沉的。
“我户部不能白出这个钱,最起码你们工部得出一个像样的策略和方案。”
丁仪同摆着袖子,念叨着,“每年都需要拨银两,倒是彻底的治了这水患啊!不然每到秋收的时候都要处理这烂摊子,年底户部征税收不上来,来年还要再拨出款项,真当我户部的银子能生出来银子吗?”
“丁大人,可目前这水患也必须治理了,否则后患无穷呐!”
眼见着是和丁仪同说不通了,孟明堂将目光放到了宣德帝的身上。
“皇上,皇上。”
他叫喊了两声,宣德帝并没有应下。
殿中气氛有些沉闷,宣德帝早已经闭起眼睛,却是在上面打起了瞌睡。
“咳咳——”
谢逾用手掩在唇上,咳嗽了两声。
宣德帝睁开了眼睛,一阵慌乱,“下朝了吗?掌印,那朕就先走了。”
他起身,就要往殿后走去。
“皇上。”孟明堂喊道,视线里颇为恨铁不成钢,“浊河水患之事还未解决。”
“那就有劳尚书了。”宣德帝说着,又对谢逾吩咐道,“掌印,浊河水患的事情朕现在全权交给你处理,这事以后就不要烦着朕了。”
说完,他也没有等几人的回答,直接开溜了。
谢逾站在那里,浑身的气焰依旧冷冰冰的。
他扫了在场的人一圈,轻轻慢慢的开腔,“既然皇上让本座处理此事,自是希望几位大人能给出一个令人满意的答案来。”
他眯了眯眼睛,狭长的凤眸里一闪而过的冷芒。
“水患一日不除,民生一日不得安歇。我给各位大人三日的时间,若是工部和户部想不到解决方案,那就休怪本座了。”
谢逾说完这话,也不等他们的反应,直接抬脚离开。
他统共也没有说几句话,却字字句句带着不容拒绝的强势和威严。
孟明堂自是气的要死,而丁仪同拍着手,嘀咕着,“水利一向都是工部的事情,关我户部什么事情?凭什么让我户部跟着倒霉啊!”
“孟大人,你倒是说说话啊!”丁仪同看着孟明堂,着急的道。
“一个阉狗,竟敢妄想威胁本官。”孟明堂恨恨的看着谢逾离去的方向,呸了一声。
“孟大人慎言,谢督主掌管东厂,手下又有锦衣卫,且可以直接缉拿臣民,权利之大并非你我能够撼动的了。”
“我怕他一个阉狗。”
“孟大人,有时间耍这种嘴皮子,不如我们还是商议商议怎么解决浊河水患之事吧!”丁仪同实在是对孟明堂十分的无语,但现在户部被卷进了水患之事里,他也没了办法。
*
近几日,江皎在闺学里看到孟初微,总见她情绪不高,看起来心事重重的,少不得要问上几句。
两人从小便是闺中密友,孟初微也不瞒着她。
“阿皎,我家里可能摊上大事了。”
“怎么了?”江皎不解。
孟初微的父亲正是孟明堂,任职工部尚书,官职不低,应该无法撼动才对。
“这两天我父亲满面愁容,大哥也长吁短叹的,连累的母亲都落泪了好几次。”
孟初微揪着手帕,郁闷的道,“今早我听到大哥和父亲说,要是水患之事再不解决,恐怕我们家就要倒大霉了。”
“什么水患?”
古时经常水患,江皎是知道这一点的,毕竟那时候的科技不发达,解决水患大多只靠人力,收效甚微。
但她不确定的是,究竟是哪里的水患问题。
毕竟每个地方需得对症下药,方能起到最大的功效。
孟初微想了想,回答道,“各地每处都会发生大大小小的水患,其中以浊河最为厉害,而今年浊河水患尤为的严重些。”
“浊河?”江皎想了想,复而又问道,“可是因河水浑浊,淤泥过多而得名。”
“对,阿皎你也知道啊!”
孟初微觉得有些惊奇,她父亲是工部尚书,主管建筑、水利以及屯田等事宜,因此她多多少少会在家里听说过一些,没想到养在深闺中的江皎也清楚。
江皎轻叹了一口气,心里则想着。
怕是这浊河便是他们的母亲河黄河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