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娘娘知晓。”封伯重重的点了点头,抬起着脸看向着谢逾,继续道,“不过老奴并未告知皇后娘娘小主人具体的身份,皇后娘娘说您一切安好就成,她不想拖累到您,也怕自己会不自觉的打听您的近况,从而让有心之人发现,这才将事情瞒的密不透风。”
谢逾的瞳眸微微一缩,恍恍惚惚间好似看到了某张慈爱的脸,有些模糊。
她叫他“瑜儿”,会同他说起当年的往事,她的兄长侄儿是如何的英姿飒爽,以三五万兵力击退二十万大军。
谢逾想要开口说话,却又完全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封伯,你起来吧!”他朝着下首看去,老者的面上带着很重的苍凉,仿佛一下子老了好几十岁。
“小主人。”浑浊的目光带着些泪意,封伯仍旧跪着不愿意起身。
谢逾伸手将封伯扶了起来。
他只是一时接受不了。
这十四年来,他苦心孤诣,为了太子府和谢氏满门复仇,可没想到自己最亲近的人却在深宫之中受苦……他如同被蒙上了双眼,什么都看不到。
她所受的磨难,被郑太后折磨的这许多年里,会不会怪他?
封伯这才站起了身,腿脚有些颤颤巍巍。
“小主人,都是老奴的错。”他继续道,眼泪跟着落了下来。
“封伯又何错之有?”谢逾轻声的道,那根快要断掉的神经一下子松弛开来。
斯文俊逸的男人撇着眉目,沉声的道,语气几乎没有什么波澜,“你们都下去吧!”
底下原本跪着的人面面相觑,可在触及到那阴冷的视线时,连忙都退了下去。
封伯没有离开,就这么静静的立在谢逾的身侧。
“我要找个机会去见一见皇祖母。”
“老奴知道定然是拦不住小主人的,但望小主人能看在死去的太子和太子妃的份上,切莫急躁行事。”
“嗯,我知道。”
窗外一片暗色,谢逾走了过去,整个人自然而然的融合在了夜色中,如同潜伏在暗夜的妖魔,通身遍布着阴霾。
光线过于的暗,几乎看不清楚他的表情,可那凝在某一处的视线,却仿若蓄上了数千年的寒霜,从骨子里透出一股慑人的冰冷。
封伯担忧的望着谢逾的背影,叹了一口气。
他从未见过这样的谢逾,他很清楚他是在责怪自己。
可原本让他背负上这一切,已经过于的沉重,他们都不希望他将自己逼得太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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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过含山公主。”江皎朝着面前的少女行礼,不过一下子就被她扶了起来。
“阿皎,你就不用跟我那么客气了,我们都那么熟了。”含山公主连忙扶起了她,眉眼染上了一些埋怨的神色,“听说你来了宫中,怎么不过来找我?”
“柔妃娘娘请我进宫的,我怕随意走动会引起她的不快。”江皎如实说道。
提起周砚柔,含山公主的面色自然不会多好。
两人年纪相仿,结果周砚柔却成为了她父皇的妃嫔,含山公主知晓后自然气的够呛。
可他父皇的事情轮不到她来置喙,如此也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周砚柔进了宫。
“玉山也是够蠢的,帮长康进了宫,结果却将自己送进了清泉寺。”含山公主说道,语气里很是鄙夷。
“含山公主这话是什么意思?”江皎回来的晚,压根不知道其中的变故,上回见孟初微她们也没有仔细的询问清楚。
“长康通过玉山和我父皇……”含山公主脱口而出,但大抵这其中的细节不好言说,她的脸瞬间就红了,也不知道是不是气恼的缘故。
“总之,她们俩都没有安好心,只不过玉山是切实的被长康利用了。我母后为了罚她,便让她去了清泉寺,着她带发修行,同时为了她母妃和二皇兄的罪孽赎罪。”含山公主继续道。
江皎扇动着眼眸,想起被谢逾划伤了脸的郑贵妃,询问道,“郑贵妃现如今在何处?”
“冷宫中,不过她也成不了气候了,要不是父皇顾念着皇祖母,早就将她杀了。”含山公主说起话来无所顾忌,大抵也有郑贵妃倒台的原因,否则以往她即使和玉山公主掐架,也总要小心些不敢让人抓住把柄。
含山公主握住了江皎的胳膊,笑着道,“阿皎,你还没有在宫中游玩过吧,不如让我尽一尽地主之谊,带你去四处玩一玩如何?”
江皎有些踌躇,不过含山公主直接摇着她的胳膊,“阿皎,去嘛!”
“好。”江皎点了点头。
含山公主带着她逛了逛御花园,跟她介绍着里面的一些特色。
明白她醉翁之意不在酒的心思,江皎也不着急,无论含山公主说什么,她都会能附和的上。
可是,这位公主殿下绕足了弯子,也没能切入正题。
眼看着时间不早了,江皎才出声道,“含山公主,我可能要回去了,否则瑶妃娘娘恐怕该急了。”
“这么快吗?”含山公主很显然的不情愿,因此开口问道,“阿皎,你在北疆那么久,可有遇到什么有趣的人和事?”
“不知道公主殿下指的是哪一方面?”江皎微微扬着唇瓣,故作思索的道,“我好像也没有遇到什么特别的事情。”
“秦……你外祖父舅舅舅母还有表哥们都好吗?”含山公主见江皎始终都不接招,终于切入了正题。
“除了大表哥生死未卜,其他的都很好。”
“那,那……”含山公主低着头,双手绞在了一处,神情纠结,还带着一些微红。
“公主殿下想要问什么?”江皎接过她的话,直截了当的道,“想问我三表哥的事情吗?”
她猛然抬起头,不可思议的看着江皎,“你怎么知道?”
“原先我还在好奇,三表哥为何要在花灯节上看着那一只兔子的灯笼。”江皎慢悠悠的开腔。
“为何?”
“因为公主殿下此刻的模样,像极了那只兔子。”
含山公主起先没有反应过来,而后脸上瞬间就染上重重红晕。
“阿皎,你……你怎么这样啊!”
“我哪样了?”夕阳的余晖耀在江皎的身上,笼罩着一抹静谧与美好,叫人不自觉的便会被吸引了目光。
赵瑾站在御花园的另一端,目光不由自主的紧盯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