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的要筹备这一场婚礼吗?哪怕大表哥……还没有回来。”江皎半咬着唇,情绪哀伤。
她来北疆原就是为了参加秦疏风和楚红玉的婚礼,可如今,新郎生死未卜,新娘却执意要与他拜堂成亲。
她一时竟然不知道,这到底算是喜事还是什么。
“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红玉执意要嫁过来。”欧氏感动于楚红玉的付出,对秦疏风的真情,可是换言之,让她嫁过来守活寡,她也不同意。
那日楚红玉长跪在庭院之中,无论谁过来劝说都不成,连重伤的秦誓城都下了床,让她回去,可她就是不愿意。
“红玉今生只想嫁给他。”楚红玉来来去去只这么一句话,固执而坚决。
秦善封思虑再三,说道,“红玉,你要知道,疏风不一定还活着,你也许永远也等不到他。”
“红玉心甘情愿,求秦祖父成全。”
“好。”秦善封没有再犹豫,直接同意了下来,“倘若有一日,你后悔了,想要离开秦家,和离书也会一直为你备着。”
“谢秦祖父。”楚红玉再次拜倒再地。
她知道,她这一辈子都不可能会离开秦家了。
……
“皎儿,明日红玉就要嫁过来了,这场婚礼定要让她风风光光。我秦家愧对于她,这辈子或许都无法补偿她,但她对疏风的真情,我却会一直记着。”
欧氏准备了许多琳琅满目的东西,准备送于楚红玉,这些都是她从前的嫁妆。
“皎儿,你觉得这些好看吗?红玉会不会不喜欢?”她有些忐忑,生怕亏待了这个儿媳妇。
“楚姐姐这样的人,自然是豁达的,舅母送的她定然会很喜欢。”江皎说道,目光定在那一对鸾凤和鸣的玉佩上。
倘若楚姐姐和她大表哥一人佩戴一只,该多好啊!
“嗯。”欧氏点了点头,她自然也很了解楚红玉的性子。
“舅母,这些不放到一起吗?”江皎看到另一个箱子里堆着的东西,疑惑的问道。
“这些啊,是留着往后给你做嫁妆的。”欧氏走过去,笑着解释道。
江皎愣了一下,连忙摆手,“舅母,我不要,你留下来给二表嫂和三表嫂吧!”
欧氏没有女儿,嫁妆也应当给自己的几个媳妇,哪有给她一个外甥女的道理?
“她们自然也有。”欧氏握住了江皎的手,语重心长的道,“舅母没有女儿,但舅母一直将你当成我的女儿。”
“舅母……”
“怎么皎儿,你不愿意当舅母的女儿吗?”
“自然不是。”江皎对欧氏本就亲切,想起她及笄前欧氏冒着风雪也要赶来参加她的及笄礼,这份情谊她也铭记于心。
“那舅母的好意就不要推辞了。”欧氏继续和颜悦色的道。
“谢谢舅母。”
见她不再推辞,欧氏心情也松快了一些,继续拉着她讨论了起来,“那皎儿你再帮我参考下,要不要再添几样?”
江皎仔仔细细的看着,又指了几样东西。
————
“他跟在你身边无用,让他留在北疆,对于他而言也是好事。”书房里,秦善封正在题字,身侧站着范阳修,而下首的人则是谢逾。
“可我没有打算将他培养成良将。”谢逾回答道,紧抿着唇,身上溢出些低冷凉薄的气息。
秦善封题字的手停了下来,掀起眼眸看向着他,“怎么,你不想要让他辅佐你?”
“不想。”
“即是如此,你要永远将他藏在陈郡吗?”秦善封继续问道,神情威严,“若是他以你的名义去了上京城,定然会被查出一二,到时候你又当如何?”
谢逾没有回话,喉结动了动,原就俊美的脸庞似是笼罩着一层阴霾。
他捏紧着手指,关节处隐隐泛起着白色。
之所以一直不让谢维玉去上京城,除了怕他过于骄纵以外,自然也是为了他的安全着想。
当年害了太子府和谢氏满门的敌人还藏在暗处,他又怎么放心让谢维玉深陷上京城这个糟乱的漩涡之中。
“我知你的想法,可你即使是想要将他捧上大位,凭借他这样的性子,也定然不成。”秦善封说的乃是实话,言辞犀利的道,“维玉确实天资聪颖,你也将他教的很好,可没有哪一个上位者不懂阴谋诡计,他过于正直了些。”
“我会考虑的。”
谢逾走后,范阳修困惑的朝着秦善封问道,“秦公,为何愿意将其带在身边亲自教养?”
“皎儿宁死也要嫁给谢逾,无论如何我总要替她铺出一条路来。再者,这是谢昘唯一留下的血脉了,就当是我还了亏欠他的。”
“秦公觉得他会答应吗?”
“自然。”
……
“小叔叔。”
“维玉,你想要留在北疆吗?”
谢维玉看了一眼自己身侧站着的谢长留,眼眸里似是有些踌躇。
“你自己怎么想的,就照实说,你小叔叔也不会打你。”谢长留说道,黑白分明的眸子直射着谢逾。
谢维玉重重的点了点头,“我想要留在北疆。”
他在这里学到了很多,也突然明白过来,自己以往有多渺小。
“那好,往后秦老将军会带着你。”
“小叔叔,那我现在可以去找姐……小婶婶吗?”谢维玉其实在看到雾绪跟随着江皎后,就猜出了一些,后来看到谢逾抱着江皎,才愈发的肯定。
他觉得很高兴,但这几日因为谢逾拘着他,他还没有见过江皎。
“嗯,你去吧!”
望着谢维玉蹦蹦跳跳跑开的身影,谢长留道,“阿逾,你想好了,真的要让维玉跟着秦老将军吗?”
“你我都清楚,为何迟迟不让他去上京。”谢逾说道,眸底的温度有些低敛。
“我陪你去上京。”
谢逾猛地抬头,看向着谢长留,就听他继续道,“这些年你一个人在那个地方……承担了那么多,是时候该是我们一起并肩作战了。”
谢长留伸出了一只手,谢逾低垂着眸子,就这么注视着。
十三年蛰伏,他们在等待,也在日日夜夜之中煎熬。
没有人比彼此更懂得那种感觉,每日醒来被噩梦之中家人惨死的模样纠缠。
“阿逾,让我陪着你一起。”
谢逾缓缓的握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