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
“裴明玦倒是个聪明的,他不信我,我又怎么会轻易信他?”秦善封显得冷静又从容,就这么立在那,浑身流露出一抹凛冽的气势。
“父亲,照您的意思,他拿皎儿当幌子,可他的目的又是什么?”
“听闻五军都督府的大都督对裴明玦有知遇之恩。”秦善封双手背在身后,几乎肯定的道,“他大概是想要替五军都督府分一杯羹。”
“可他怎么知道北疆将起战事,还在这之前就赶到了这里?”秦誓城又问道。
秦善封转过身,看向着他,“这就要问问咱们帐中之人了,是谁将消息传了出去。”
所有人都以为北疆的战事是突然而起的,可只有秦善封和秦誓城清楚,早在半年前,北疆三族就已经在秘密接触,且准备攻打大邺了。
可这件事除了心腹之外,他们连秦疏风和秦疏朗都没有告诉。
“父亲,我会严查。”秦誓城立刻说道,倘若军中真的出了内奸,也必须找出来。
“暂且不要打草惊蛇。”秦善封回答道,一双眸子显得老谋深算,“这颗棋子,我还有用。”
“是。”
“誓城……”秦善封突然的喊道。
“父亲。”秦誓城刚准备出去,听到秦善封喊他,又停了下来。
他转头,看向着秦善封,面露困惑之色。
秦善封那张布满威仪的脸,似乎是陷入了沉思。
在秦誓城困惑的眼神里,他才轻轻徐徐的道,“誓城,你知道身为一个将领最重要的是什么吗?”
几乎没有思考,秦誓城回答道,“对家国忠诚,对士兵和百姓负责。”
“嗯,你回去吧!”
秦誓城拧了拧眉头,也不知道自己说的对不对,可秦善封没有表态,他只能退了下去。
等秦誓城走后,那屏风后,才缓缓走出来一个人。
“秦公。”来人穿着深灰色麻衣,看面容大概五十来岁,蓄着长长的胡须,头顶带着青丝巾,观着便是一派儒雅从容的模样。
“阳修,你觉得如何?”
“秦公近来愁眉不展,可是为了将军一事?”没等到秦善封回答,被称作阳修的人继续道,“秦公大可不必忧虑,依我看,将军乃是真正的名将。”
“是名将但并非统帅。大将虽以周详稳重为贵,但是不可以犹豫不决;虽以多方了解情况为能,但不能顾忌太多,患得患失。”秦善封说道,眼皮抬了下,“誓城太过刻板,也远不如疏风善于变通,往后若是将秦家军交到他手里,怕只怕会……”
他这个儿子实在是不像自己,过于的刻板和正直,要知道成为将帅之才,并不是光会打仗就行。
论起在战场之上的英勇,秦誓城能以一挡百,可若是比起阴谋诡计,怕是他的脑子就不够用了。手底下的人倘若有别的想法,恐怕他只有被坑的份。
“阳修,你说夫人与我,皆不是那等古拙愚昧之辈,为何誓城却偏偏成了这个性子?”秦善封实在是想不通,狐狸与恶狼的手中竟然能养出一只家犬,实在是过于的匪夷所思。
“大抵是将军像极了武成伯。”
范阳修说的武成伯乃是秦善封的父亲,因着死后才被追封为武成伯,爵位并未承继下来。
“也罢!在这之前,将疏风培养出来。”好在,秦疏风的存在,让秦善封有了些熨帖。
“秦公不是已经为咱们秦家军找到了依靠吗?”范阳修说道,脸上带着一些笑意,继续宽慰了起来,“秦公也不必担忧,我看那人不简单,这世道有他在,秦家军可功成身退。”
“哼!”说起这个依靠,秦善封便轻轻的笑了起来,“也得等到他完成了他承诺的事情才行。”
“说起来,秦公还是要和谢国公成为亲家。”
“倒是便宜那老东西了,也不知道他在九泉之下,该怎么笑话我才是,最终还和他成为了亲家。”秦善封的脸色有些晦涩,眸光也变得沉甸甸的。
他喃喃的道,“那老东西往日里就觊觎着我秦家的人,若不是誓城当初生下来也是个男娃,怕是就要被他抢走了。”
“秦公哪里的话,谢国公应当很高兴。”
“是啊!他的外孙这样的出色,他该很高兴才是。”秦善封不知想到了什么,突然的问道,“阳修,你说先帝有悔吗?”
他毁了自己最出色的儿子和孙子,原以为赵氏江山就能够千秋万代,坐稳皇帝的宝座,绵延万里,可殊不知,如今皇位上坐着的宣德帝,是怎样的昏庸,一点点将他建立起来的盛世,毁得一干二净。
依他看呐,倘若先帝还在世,怕是要悔得肠子都青了吧!
“先帝自然是悔的。”范阳修道,没等到秦善封询问,便高深莫测的道,“先帝求夫人而不得,如今最喜爱的孙子也要为秦公所用。”
“是啊,他这一生连死了都不得安宁,这也算是他的报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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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表哥,都是我不好。”江皎如今十分的自责,若是她没有前去百戏班抓人,或许班主就不会自杀,他们的线索也不会就这么断了。
连着好几天了,班主留下的那些话如同灼热的烈焰,炙烤在她的心上,偏偏他们什么也查不出来。
“皎儿,这怎么能怪你呢!”秦疏词说道,英俊的脸上带着浅淡的笑,宽慰着江皎,“谁也想不到他会自杀,你已经做的很好了。”
“话虽如此,可若不是我经验不足,考虑不周到,我们或许可以问出其他的消息来。”
但凡换个有经验的人来审问班主,说不准压根就不会给他自杀的机会,早在察觉到他要自杀的时候,直接卸了他的下巴。
“换成别人,也许并不会更好。”秦疏词只能继续道,“从班主的身边查起,我相信我们一定会找到线索的。”
“嗯。”如今再愧疚也于事无补,江皎只能打起十二分的精神,继续查下去。
“三公子,四小姐,慕风的姐姐求见。”
“她不去替慕风操办后事,过来干什么?”江皎奇怪的道。
秦疏词稍微的迟疑了一下,“请她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