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午吃过饭以后,夏目直树和浅井坐上了七海夜的车,跟学姐和小富婆告别。
回到村子已经是中午了,七海夜打了个哈欠说要补觉,她以前的习惯从来都是睡到十点多钟才会醒,今天早上给他俩当司机早起了好一会,这会要赶紧补觉才能在晚上有灵感创作的时候保持清醒。
很多画家、作家都有这个通病,白天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无法集中注意力,反倒是夜深人静的傍晚能静下心来,也会有更多的灵感。
夏目直树这才明白为什么在学校里大部分时间上午都是找不到校医的了——
七海夜一般是值下午班或者是晚班。
开门在玄关换鞋,将外套放在衣帽架上挂好,浅井真绪很自然地接过了夏目直树手里的手提袋。
“衣服给我吧,穿之前最好洗一下。”
她贤惠的像是个上辈子拯救了银河系都娶不到的妻子。
夏目直树一边在心里感慨,一边换上室内鞋:“正绢的能水洗吗?我虽然不会做家务,但家里好歹也是开服装厂的。”
浅井进了盥洗室,打开灯,将两件衣服放在洗衣机盖子上平展开,然后开始拆分:“有的部分可以水洗,有的部分要干洗,也有些地方压根就不能洗……要看材质和是不是印染、刺绣,若是金线绕边则更麻烦一些……真不巧是金线绕边。”
她坐在小马扎上撸着袖子,给盆里倒了水,拿过专门洗涤真丝的洗衣液,回过头来冲着夏目直树说:“不过交给我就好,麻烦归麻烦,但一定不能直接穿买回来的衣服……这是我的职责。”
“好好。”夏目直树无奈叹了口气,笑了笑:“女仆手册,我现在也不知道该庆幸有这东西还是该苦恼了。”
正因为女仆手册,他们才得以相遇……或者说浅井真绪才可以在开春时节非常顺利地入住他的二层小楼。
要知道当时的夏目直树手无缚鸡之力还运气极差,说不定就会被入室抢劫之类的盯上,遇到诈骗犯也不一定能辨别过来,在那种情况下一个突然上门的女仆,要不是靠着夏目玲子的电话和所谓的女仆手册,他还真有可能拒之门外然后报警。
可现在,他已经和浅井这样的熟稔,在很多时候都心疼她的懂事和贤惠,想着帮她分担一些家务活。
可每次被发现了,便会被她立马抢走手里的衣服、扫帚之类,然后搬出女仆手册来说事。
“唉……”
他挠了挠头转身离开,来到客厅里倒了杯热水,“等着回东京以后,找个机会把那份女仆手册解约了吧……用什么理由呢……”
他皱着眉头想了片刻,还是一旁的妹抖喵喵叫了两声,他才恍然:“对,就用女仆不能跟主人结婚为借口吧!妹抖,我的超人!”
妹抖神气地趴在地上伸了个懒腰,然后指了指自己的猫粮盆。
夏目直树马上会意,去厨房拿来家里最好的猫粮和小鱼干款待他。
二楼门开了,夏目玲子穿着睡衣下楼。
“回来了?真绪酱呢?”
夏目玲子显然是午睡刚醒,昨晚她和丈夫一起核对工厂的年度业务单核对到好晚,早上出门上厕所遇上要出门的夏目直树和浅井,打了招呼,得知他们要出门买衣服,便又回去睡了。
夏目直树点了点头:“真绪她在洗衣服……我爸呢?”
“你爸他大清早又跑去单位里了,现在哪哪都不景气,真是一刻都不让人闲下来呀!”夏目玲子打了个哈欠,去了厨房:“好饿呀,不知道你爸走之前有没有给我留点什么吃的呢?”
听闻这句话,在盥洗室里洗衣服的浅井真绪一愣。
她蹙了蹙眉,然后把手上的泡沫在毛巾上擦掉,起身来到厨房门口:“阿姨,你看看锅里有没有土豆炖肉和煮鸡蛋?”
夏目玲子闻言走到灶台边打开锅盖,里面果然有半盘土豆炖牛腩和几枚鸡蛋。
“诶,真的有。”她微微惊讶,然后转身看向浅井:“真绪酱是怎么知道的?”
浅井真绪一时语塞,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因为她也没搞清楚情况。
“是叔叔告诉我的。”她最后只想到这一个能圆过去的回答。
夏目玲子很快就信了,因为菜被吃了一半,鸡蛋也只有几个,说明丈夫出门之前是吃过饭的。
浅井真绪走到近前,帮着夏目玲子把饭菜端到饭桌上,也注意到了夏目悠生吃过饭这一情况。
怎么回事,叔叔他记得我说做了饭在锅子里,阿姨却不记得了。
而叔叔又是一大早就去了工厂……
在这之间发生过什么吗?
浅井不愧是天生悟性有8点的恐怖存在,仅凭几句话,她便将这一切不对劲的时间点,锁定在了上午自己买衣服那一会。
“阿姨你慢慢吃,另外想吃什么告诉我。”浅井微微欠身:“我先去忙了。”
“真绪酱别这么客气嘛!”夏目玲子剥着鸡蛋笑道:“都是一家人,这么客气可就生分了。”
出了厨房,她强忍着自己的求知欲,先去把两件泡在水里衣服给处理了,防止这么贵的衣服因为自己的疏忽变形走样。
晒出去之后,她冲着在客厅看电视的夏目直树使了个眼色,然后回了卧室。
“是谁呼唤我?”夏目直树一个闪身进了房间,关上门:“哦!原来是我可爱的小公主真绪酱!”
浅井白了他一眼,“没个正经样子。”
“那得看在谁面前。”夏目直树耸了耸肩,一脸无所谓:“反正我什么窘态样子你都已经见过了,不管是醉酒的、还是被践踏却不争气爽到的……形象早就已经崩塌了,我直接开摆。”
“说正事。”
“好。”
一瞬间,夏目直树原本还嬉皮笑脸的样子立马恢复了平静,平静当中还带有一丝严肃。
这便是默契,能让浅井说出‘说正事’这种话,一定是真的很重要的事情。
“阿姨知道我们去买衣服这件事吗?”浅井问道。
“知道,我跟她说过了。”夏目直树点头应道。
“回家之后,她还记得这件事吗?”浅井又问。
夏目直树便再次点头:“知道,她刚才还提到过,很明显是知道我们出门了。”
奇怪,为什么要这么问?
还记不记得这件事?
难道老妈她还有可能会忘吗?
浅井则是若有所思。
“不记得我说过做了饭放在锅里,是因为这件事是我告诉的阿姨和叔叔,记得我们出门买衣服了,则是因为你跟他们说的……”
她叹了口气。
原来这就是那个老头留的纸条上说的,直树哥哥当年到底算不算成功,还不能下定夺吗?
“从明天开始,我要写日记,”她起身来到书桌前翻找一番,找了本新的本子,然后把夏目直树那本密码本丢给他:“你也接着以前的往下写……不需要写其他,只写关于我的事情。”
夏目直树看着扔过来的笔记本,低眉沉思。
过了良久,他抬起头来用很认真的眼神看着浅井,问道:“你忘了什么事情,还是有人把你做过的事情给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