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世界上怎么会有人长得帅但偏偏就是要靠才华呢?
当然是有的,所谓才华与外貌并重,比如当年还没有接触过奶茶的Jay。
夏目直树也是其中之一,只不过他的才华比他曾经头发遮眼时候的样貌还要低调。
没有唱跳的才艺,也没有创作歌曲或是文学的头脑,他有的只是日复一日的付出与努力,用别人百倍千倍的时间,换来了比别人强十倍的知识——
他的才华体现在游戏创作上。
被游戏治愈了童年的满腔孤勇与千锤百炼的编程知识,让夏目直树放眼整个早稻田,在制作游戏这方面同龄人已经无人能出其右了。
只不过他本人因为不合群,观点还停留在自己要奋起追赶那些天才的层次,认为自己还差得远。
但殊不知在他埋头奔跑的时候,已经远远超过了所有人,只是本人习惯了低着头闭门造车,所以并不知情。
而同理因为夏目直树整天上了课就回家,根本不跟同学交流,节假日也闷在家里废寝忘食,所以学院里的天才们也没有发现这个异军突起的黑马。
户塚等人还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以为已经将工科部做了学术垄断,自己的对手只剩下了几个即将毕业的、学院名列前茅的学长。
但有一个人例外,那就是跟夏目直树已经同居了半年时间的浅井。
或许只有女仆关注着他的一切,将他的努力看在眼里,知晓他通过自己的双手已经成长为一个多么优秀的人了。
当然了,浅井对此并没有感到高兴,反而心里总是笼着一层阴霾。
如若不是为了挽救这些少女,他本该在过去的十年里就声名鹊起,至少也得到自己应得的尊重。
正如那句歌词,像我这样优秀的人,本该灿烂过一生。
浅井自始至终觉得夏目直树得不到灿烂的人生,问题就出在像自己这样受了他恩情的女人身上。
所以浅井一定要让雨宫千鹤跟和泉澪,清清楚楚认识到他为了她们付出了什么,这份自己内心深处的心痛和忏悔,要在她们彻底爱上他之后,让她们也好好品尝一下。
但有一件事其实一直困扰着浅井。
当年夏目直树为什么救自己她猜到了,可为什么直树哥哥还有很多碎片分给了不同的女人呢?
浅井有预感,直树哥哥很快就要记起曾经的事情了,或许一切的真相都会在今年暑假跟直树哥哥回北海道之时揭秘。
……………………
秋叶飘零,空气中的清冷让夏目直树围紧了脖子上的围巾。
他现在很想知道这条趁乱给自己围上的围巾究竟是谁的……应该不是浅井的,两人朝夕相处,好像从没见过她有这种东西。
那该是谁的呢?
“嘿,小哥,不要不理我嘛!我现在还不知道你叫什么名字呢!”
“不要再跟着我了,我说了我什么也不知道。”夏目直树回头看着这个阴魂不散的男人,皱眉说道:“听学姐说,她的父亲和泉先生今天也来了学校,如果你有什么问题建议直接去跟家长谈,而不是像现在这样偷偷摸摸打听别人的事。”
和泉悠贵一路小跑过来,额头已经上满是汗水了。
秋日里出汗会非常的难受,贴身的衣物若是毛衣之类,甚至会皮肤刺痛不堪。
但即便如此,和泉悠贵也没有丝毫抱怨,脸上仍然带着让夏目直树直起鸡皮疙瘩的笑容。
和泉悠贵现在看他的眼神,让夏目直树觉得自己像是是什么散发着香味的小面包,身后跟着个害怕阳光的百年老人。
这家伙是铁定觉得能从自己嘴里套出关于学姐的情报来吗?
夏目直树神情有些不悦,对和泉悠贵的印象又下降了几分。
他可是听说过的,这些星探就跟闻到味的苍蝇一样,日本想要走素人路线一炮成名的男女都有,只有极少数真的炮红了。
更多的,只是一炮而红前两个字——打了一炮而已。
遇上正规星探可能是贵人,获得正规资源,开始接片接商演,慢慢出现在大众视野中,然后以为某个契机、或者是综艺,就真的火了。
但这个社会里贵人太少,更多的是带着一堆问题合同的皮球人——
出了问题,踢球水平直逼世界杯前四强。
夏目直树来到校园里比较偏僻的一处小花园,这里是春天赏花的地方,现在这个只剩了菊花和腊梅的季节略显萧条,花坛里的草叶已经枯黄变脆,于是便没了可以欣赏的景物。
自然而然的,来这里的游客就少,摆摊的人几乎没有。
现在他孑然一身轻,经过医务室那场旖旎的十指相扣和拥抱之后,学姐暂时应该不会跟他单独相处了。
女孩子毕竟都害羞,估计这会学姐都没想好再次跟夏目直树孤男寡女走在校园里,该说些什么才不会让两个人陷入回忆起暧昧气氛的尴尬。
开幕式结束以后,浅井也跟七海夜一起消失了,据说两个人有不得不单独谈谈的事情……这种话从浅井嘴里说出来就意味着不想让他知道,夏目直树也很识趣,暂时不会去找她了。
自从知道七海校医其实是浅井的小姨之后,说实话夏目直树对于两人过去发生的事多了几分好奇。
但直接问不论是七海校医还是浅井都不会说实话的,那就只能等着自己暑假回北海道的时候,去问问村里人了。
关于浅井以前也住在那个小村子这件事,夏目直树的直觉告诉自己,关系到那丢失的八年记忆。
脑海里想着浅井的事,夏目直树觉得自己走的累了,便在静谧地小花园里找了个长椅坐下,望着万里无云的天空,突然明白了秋高气爽这个词的含义。
天空蓝的出奇,而且没有云彩点缀,又深邃的像是深海,抬头看天却有种要掉进去的感觉。
鸟儿的叽叽喳喳声音在花园旁边的树林里响起,恐怕是在为了贴秋膘而忙碌寻找食物。
“是快过年了,连鸟都开始忙着吃东西攒食物,所以有些贼眉鼠眼的人也开始物色猎物吗?”
夏目直树看着远处有鸟窝的那棵最高的树,但实际上说的另有其人。
和泉悠贵自然听出了他的画外音,在阴阳怪气自己这个星探到处挖素人冲业绩呢。
他走到夏目直树身边坐下……那空座显然是夏目直树特意给他留出来的,至少他自己是这样认为的,所以夏目直树应该是默许了可以聊一聊。
和泉悠贵坐下以后,摘下帽子,丝毫没有被怼了的不爽。
反正他根本就不是什么窥探美少女田径天才的星探,只是一个好奇的父亲想知道一些女儿的私事。
而且夏目直树这样一直将他当成坏人,和泉悠贵反而觉得挺好的,至少比认出自己以后便套不出话来要强得多。
这小伙子不知道自己是谁,如此一来,应该能打听到最真实的消息。
“当素人有什么不好,说不定一个机会就能走红的。”和泉悠贵看向夏目直树:“你不想让你的学姐出人头地吗?”
“学姐的天分我很清楚,她的未来在体育而不是综艺,这也是她本人的意愿。”夏目直树瞥了眼和泉悠贵,“不要企图扭曲学姐早已认定的未来。”
和泉悠贵微微一笑,心想这小伙子看起来是真心在替小澪考虑啊!
而且他还蛮了解宝贝闺女的脾性。
“北海道是个好地方。”和泉悠贵决定换个切入点:“我以前去过的,尤其是札幌,雪景很漂亮……其他的城市虽然也有雪,但是下过雪以后人一走动,就会变得很脏,连带着整个城镇都脏起来。你懂我的意思吧?原本心情应该是很好的,但看见那雪地里露出来的土块地面,就会觉得一天的心情也许没那么好了。”
夏目直树轻轻摇头,“我差不多已经忘了故乡的雪了,说实话连小时候的事情我也记不起来了。”
“小时候的事越长大越不记得,人就是这样的生物,比如很少有人记得三岁前的记忆。”和泉悠贵想了想说道。
夏目直树不置可否,不止三岁,他八岁前的事都浑浑噩噩的。
“小哥,说不定咱们两个以前真的见过,只不过是你忘了。”和泉悠贵顺着夏目直树的话头,还不忘了套近乎。
这并非是实话,虽然看似他经过了短暂的认真考虑,但实际上仍然是骗人的说辞。
对于谎话连篇的老狐狸而言,只要能拉近两人的感情,谎话也是大人的武器。
夏目直树居然真的若有所思。
“或许吧,”他说:“也许咱们真的在哪里见过,我有这种感觉……也可能只是某天的报纸上看到过你臭名昭着的脸。”
和泉悠贵下意识也把夏目直树说的眼熟当成了是寒暄客套。
但实际上夏目直树是真的觉得在哪里见过他……
或许是多数碎片的心意值都达到了阈值的缘故,尘封已久的记忆开始松动。
夏目直树回忆起八岁以前的事情,刺痛感减少了很多,并且能从那密密麻麻的铁丝网中,看到些模湖的画面——
布满玻璃碎片和铁丝网的鸿沟依然无法进入,但只是站在外面往门里看两眼,现在对夏目直树而言已经不会再头疼了。
如果和泉悠贵不把别人想的跟自己一样有心计,或许他能从夏目直树真挚的回答里嗅出些猫腻……
这样他或许就能当场认出夏目直树就是当年指挥救人的孩子,然后一场困扰了夏目直树许多年的记忆骗局便被他找到了漏洞。
不过可惜的是,这世界上没有如果。
“听说和泉澪小时候也去过北海道。”和泉悠贵突然冷不丁说道。
这件事本来他并不想提起,因为对他而言,那是一件很对不起女儿的事。
可面对夏目直树,和泉悠贵心里难易提起芥蒂来,他看这个小伙子就像是在看一个不会讲话的树洞。
这让他很愿意倾诉一些心底的愧疚。
夏目直树一皱眉,知道这家伙开始找借口试探学姐了。
“学姐去过北海道这件事我不太清楚,但她好像说过的。”
“没跟你细说?”
“我和学姐从来只谈公事,很少聊彼此的私事。”夏目直树说得正义凛然。
和泉悠贵斜瞥着这孩子,显然是不相信的。
如果只谈公事,自己女儿才不会告诉男生喜欢吃什么,就像她不会告诉鹿岛副部长自己喜欢焦糖,但因为要保持身材不能多吃。
夏目直树之所以正义凛然……
是因为他觉得在体育社和学姐贴贴就是公事,甚至要给学姐按摩筋骨之类的肌肤接触,也是不得已而为之。
唉,世界上怎么会有这么辛苦的事情,还要跟美少女贴贴呢?
夏目直树心情好了一些,嘴角微微上扬,得意地快把尾巴翘上天了。
用浅井的话说就是,渣男专属得了便宜又卖乖……这是小时候她妈妈教她的,用来骂她爸的。
“公事……不会她在学校社团里那个帮扶对象,就是你吧?”和泉悠贵突然一愣,似乎想到了什么。
夏目直树也有些意外,看向他:“你们报社事务所消息还挺灵通,连这种事都知道?”
和泉悠贵表情有些复杂。
那样子,像极了自己种了一年的白菜在收获的前一天夜里被猪给拱了。
硬了硬了,拳头硬了,锄头已经举过头顶马上就抡下来了!
和泉澪也并非什么事都不回家说,在学校里一些可有可无的东西,也会在饭桌上跟爸妈闲聊两句。
比如那个体育社为了改革而开始尝试的帮扶制度,她作为部长自然要以身作则,第一个帮扶对象就是自己在教。
和她说帮扶对象之间要互相帮着压腿、帮着按摩,和泉悠贵跟孩她娘便下意识以为闺女的帮扶对象是个女孩。
因为在此之前,给女儿压腿、按摩这些都是远坂惠的工作。
现在有了新的姑娘代替,女儿能交到新朋友也挺好的。
而以和泉澪的性格,自然不可能跟自己爸妈明说是个男生跟自己天天肢体接触、给自己全身按摩放松。
甚至偶尔腰臀酸了夏目直树给按两下,她还会发出略微有些羞涩的轻哼……
反正,这绝对不是能在父母面前说的话。
和泉悠贵看着夏目直树,视线不自觉就聚焦在了他的手上。
根据女儿的描述,这双手差不多都快把她除了私密地方之外结实的肌肉摸遍了,甚至腰部这种对女孩而言也算是相对私密的部位,也因为按摩防止劳损拉伤,没能幸免。
这个笑了一整天的老狐狸脸上终于露出不太好的表情了。
心里不是个滋味,天下当爹的都一个样子,老丈人看不顺眼女婿,当婆婆的跟儿媳不合。
倒不是说夏目直树哪里不好惹到了他,而是女儿关系亲密的男性友人这个头衔不管挂谁头上,和泉悠贵都会不太开心。
不过下一秒,和泉悠贵突然想到了什么,神情微怔恢复了正常,重新再看夏目直树的时候,眼底多了几分玩味。
他有些期待,这个小伙子会在多久之后、通过什么途径知道自己就是和泉澪的亲爹呢?
没什么比骂了一顿的小报记者摇身一变,变成自己学姐的父亲还有趣的事情了吧?
到时候小伙子你脸上又会是什么表情呢?
不知不觉间,和泉悠贵已经把夏目直树跟其他同龄人区分开了。
对户塚那群年轻人,他会拿出公司董事的威严和态度,用长辈对晚辈的语气交流;而面对夏目直树,和泉悠贵居然生出了些好胜心和浓郁的好奇,迫切想知道关于这个小伙子的一切——
他的秘密,他跟女儿的关系,甚至是他错愕的表情。
“小哥,聊了这么久我还不知道你的名字。”和泉悠贵真挚地开口询问。
“夏目,夏目直树。”夏目直树看向和泉悠贵,“询问别人名字之前,先说出自己的名字比较有礼貌吧?我好查查你的星探事务所正不正规,你这个记者有没有资格证。”
而和泉悠贵只是避而不答,笑着站起来,戴上了帽子,十分优雅:“我的名字很想告诉你,但现在说了就不好玩了。夏目小哥,我有预感下次见面一定会非常有意思的。那么再见,希望下次见面能快一些。”
看着和泉悠贵离去的肥硕背影,夏目直树摇了摇头,轻声呢喃:“我倒是希望两不相见,你们这些家伙别来打扰我和学姐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