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这样冷冷的注视着,殷怀下意识的错开视线,神情略微有些不自在,
他用扇子遮住脸,小声嘀咕了一句:“看什么看.....”
旁边站着的平喜听到了他的话,立刻站出来表衷心,狗腿子的学着他的话,朝楼下大喊:“谁的眼睛是不想要了吗?敢看我家少爷!信不信我家少爷一个下令,把你们眼睛通通都剜了!”
察觉到街上道道视线射来,殷怀默默地用扇子挡着脸。
怎么办,好丢脸。
可是已经迟了,楼下的人已经看到了他的模样,都是一怔,只有余广全反应最大,他一见是殷怀,不由喜上眉梢,连喊了几声“表哥”。
“表哥!你怎么也在这?”
他一边说着一边得意的斜了一眼殷誉北,态度十分嚣张,跟他斗,也不看看他是谁。
殷誉北抬头望着上方,瞳孔中映衬着那小小人影,眼底看不清什么情绪。
殷怀没办法,只好硬着头皮下了楼走到街道上好在没有人认得他是谁,毕竟他刚登基不足一年,百姓对他长相一无所知。
而且余广全蠢是蠢,但没有蠢到直接叫他陛下。
“表哥,你快来帮我评评理。”
说是评理其实就是撑腰,余广全丝毫不怕殷怀会不站在他那边,毕竟他和原主从小一起玩到大,可以说是臭味相投。
“........”
殷怀又对上了那双冷淡的眼,犹豫了一瞬后还是选择了和余广全站在一边,因为如果自己这个时候开口替殷誉北解围,恐怕不止余广全,连脑袋瓜子不太灵活的平喜都会怀疑自己抽风了。
于是他故意冷下声:“怎么回事?说来听听。”
“这条路明明是我先到这的,本来就应该他让。”
殷怀忍不住看了一眼这个小胖子,心想你怎么还有脸委屈。
但面上还是要拿出替他撑腰的气势出来,于是他睨了一眼殷誉北,“誉王,是这样吗?”
殷誉北没有说话,只是静静的立在那,背脊挺得笔直,如同挺拔劲竹。
他正盯着自己瞧,冰冷的目光穿破层层人群径直地射在自己身上,顿时让殷怀觉得如芒刺背。
“誉王可是不服气?路在这虽然谁都能走,但还是要识趣一些,知道什么人该让,让谁先走,你说呢?”
这番话殷怀自己都说得觉得欠揍,有些心虚的眼神飘闪。
殷誉北一瞬不瞬得看着他,不知过了多久,久到殷怀以为凭他的疯劲,说不定会当场发飙时。
他竟然只是扯了扯嘴角,缓声道:“既然这样,我再不让,也未免太不识趣。”
他的嗓音低沉冷冽,莫名带着些许沙哑,明明说着这样的话,但总让人感觉不自在。
他说完像是验证他的话一样,果真招呼下人避让,就连自己都垂下眼,微微侧开身子推开几步。
余广全见状从鼻孔里哼了哼声,“早这样不就好了吗?”
他说完看也不看殷誉北一眼,大摇大摆的从他身旁经过,颇有些耀武扬威的味道。
而殷誉北却连眼皮子也未抬一下、仿佛完全没有察觉到他的嚣张气焰。
殷怀知道这下他和这位后来的摄政王,梁子可算结大了。
本来下场应该凌迟三千刀,说不定就因为这一笑,不知道又多了多少刀。
可转念一想,自己提前知道了结局,现在先暂时按着剧情走,等一找好退路就立马跑路,头皮都不回的那种,到时候自己找个小地方过着神仙日子,岂不美滋滋。
最主要的是原主本来就和他关系不善,态度完全可以用恶劣来形容,这样才更不被人怀疑。
见事情差不多了,殷怀也没再待着,不知为何,他总觉得殷誉北给人的感觉怪怪的,具体是什么他也说不上来。
他刚一走,从殷誉北身旁经过的余广全的脚步顿了下来。
“对了,誉王爷,过几天是你家里人的头七是吧,哎,可怜见的,老王爷在的时候我都还见过。”余广全虚情假意的叹了几声。
“他肯定也没想到,会被自己的儿子害死。”
“誉王爷,你听到我说话了吗?我没听说过你有耳疾啊。”
殷誉北终于掀起眼帘,视线落在他的身上,仿佛在看着死物。
余广全还想要再说些什么,,就看见殷誉北竟然笑了笑,下一秒薄唇微启,一字一句的挤出两个字。
“蠢货。”
“你说什么?”
余广全死死的盯着殷誉北,气的目呲欲裂,朝手下人使了个眼色,可旁边跪着的奴仆瑟瑟发抖,就是不敢上前。
“没用的废物。”余广全狠狠的踹了最前面的人一脚。
然后就要抬手朝他扇去,可没想到殷誉北一抬手,便轻轻松松抓牢了自己的手,
余广全想要用力挣开,憋红了脸,却发现禁锢着丝毫动弹不得。
他刚要破口大骂,便只觉膝盖一痛,支撑不住身子跪倒在地。
殷誉北漫不经心的收回脚,一只手反拧住他的手,另一只手按住他的脑袋狠狠的压在地面上。
“你知道你在做什么吗?!我姑母是当朝太后,你不过一个闲散王爷,赖着祖上庇佑赐了国姓,连皇亲国戚都算不上,竟敢如此对我!”
闻言殷誉北勾了勾唇,然后俯下身子凑到他耳边。
“那又如何?”
他的语气甚至可以称的上轻柔,嗓音低沉沙哑,说出的话却十分瘆人
余广全莫名打了个冷颤,目光触及他的眼神,心下不由一惊。
他是真的想杀了自己?!
殷誉北手下微微用力,余广全面上微微扭曲,露出痛苦的神情,整个手臂以十分诡异的弧度折了起来。
“啊啊啊啊疼死我了!放开我!我要告诉表哥!让他杀了你!”
听到他提起这两个字,殷誉北的眼神一冷,手上毫不客气的用力,随即便传来更加惨烈的叫声。
他心里终于害怕了起来,惊恐万状的开始求饶:“我错了我错了!放开我要死人了啊啊啊!”
殷誉北微微直起身子,刚一松开他,他察觉到自己手上一放力,连忙捂着手挣扎着爬了起来,接连后退好几步,躲在仆从身后。
他现在一身好不狼狈,原本名贵的华服也变得皱巴巴的,发髻散乱,侧脸因为被迫与地面接触摩擦微微红肿。
“你给我等着,我这就进宫告诉我姑母!”
余广全平日里嚣张惯了,因着太后侄子的身份,就连当朝皇上也要给他几分薄面,更别说朝堂上的官员。
即使都知道他向来欺男霸女,为非作歹,但是也没人敢动他。
哪里想到今日会踢到了铁板,想到这里他顿觉屈辱,也不愿在这里久待,一脚踢开旁边跪着的奴仆。
“滚开!”
见他上了轿,奴仆们这才战战兢兢的直起身,一行人拥着他浩浩荡荡的离开。
望着他们远远离开的背影,殷誉北旁边的灰衣老仆,不由忧心忡忡。
“王爷....这会不会有麻烦啊。”
殷誉北摇头:“放心。”
他全族上下都为大殷捐躯,外人谁不说一声满门忠烈。
殷太后就算不顾朝上那些几朝元老的劝阻,也要顾虑着如何堵天下的悠悠众口,不可能明面上对他有什么责罚。
“这样更好一些。”
若是他完全毕恭毕敬,说不定太后还会起几分疑心,可看他莽撞行事,冲动无脑,反而会放低几分戒心。
“还是王爷思虑周全。”
殷誉北淡淡的嗯了一声,视线又朝着殷怀离去的方向看去,那里早已空空如也。
“王爷,怎么了?”旁边的江伯疑惑的顺着他的视线望去,以为有什么东西。
“没什么。”
殷誉北漠然收回视线,转身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