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陪老子一起死吧!”
此刻的千户哪里还有方才的求饶之色,脸上只剩下狞笑。
一只布着老茧的右手狠狠地捏住朱橚脖颈,另只手紧紧地握在栏杆之上。
“啊!”
被攥住脖子的朱橚,已然脖面赤红,半口气都呼不上来。他对于千户的暴起没有分毫预料,心中还想着李悌的可疑举动。
他不断奋力挣扎着,攥拳用力捶打着对方的手臂,想要摆脱对方的钳制,可他的力气和千户比还是太小了。
“冬冬冬!”,他的心脏快速跳动着。
朱橚最先感受到的是喉咙的剧痛,眼睛向外瞪着,随后是肺收缩带来的极度难受。
上不来气的他,意识越发地模湖,脑中快速闪过从都城出发一路来的景象。
迷迷湖湖间他听到旁边有人在呼喊,“快,救殿下!”
李悌带着人从旁边跑过来,他看见朱橚被捏紧脖子没有分毫犹豫,直接抽出佩刀就向着千户砍去!
“混账!放开!”
扑通一声后,朱橚摔倒了在地上。
“呼呼!”,他疯狂地呼吸周围空气,第一次发现呼吸原来如此美妙!
李悌扔下佩刀连忙将朱橚扶起来,“殿下,殿下,您没事吧!”
“咳咳!”,新鲜空气呼入后,朱橚的脑袋也恢复了清明,他第一时间看向牢内的千户。
却发现对方静静地躺在了血泊之中,脸上没有半分对于死亡的恐惧,甚至还有几分解脱。
“咳咳。”,朱橚咳嗽了两声,什么话都没有说,只是摆摆手示意离开这个地方。
一刻钟后,朱橚站在牢房之外,仰望着头顶的骄阳。
方才被那壮实千户死死掐住喉咙,让他第一次感受到自己距离死亡是如此之近。
生与死只在一线之隔!
李悌吩咐属下收敛千户的尸体,脸上还带着几分无奈,“殿下,方才末将看见您被此獠挟持,一时间失了分寸,不慎失手杀了重桉要犯。”
“无妨,李将军是为了救本王,待会儿本王会写折子说明此事。何况此獠本来就该斩首,早死晚死区别不大。”
朱橚的脸上什么都看不出来,只是脖子处的红印依旧清晰可见。还带着几分隐隐地疼痛,让他不由得想起之前无法呼吸的极度难受。
“唉。”,李悌拱手说道,“都怪末将疏忽了,让周王殿下陷入此等险境,之前就应该派人在旁边看着。”
看着旁边千户的尸体盖着白布被抬出,他的脸上闪过几分惋惜的神色。
“罢了,方才是本王让你走的,此事不怪你。既然人都死了,那就按照你们的惯例收敛下葬吧。”
“遵令,殿下。”,李悌跟着尸体一起离开了。
朱橚回到住处之后,兴安看到对方脖子上的红印吓了一跳,“殿下,您这是!”
“捡了一条命回来。”,朱橚的脸色低沉着,从未想到自己来凤阳之地的第一天,就遭遇到此等事情。
“殿下,用冷毛巾敷敷吧,好的快些。”,兴安连忙用冷水打湿了毛巾。
接过冰毛巾的朱橚随后就将其放在脖颈之上,随着阵阵凉意的传来,他的脑内也清明了几分。
“隔着栏杆一刀杀了千户,倒是好本事。”,他的嘴里不禁小声念叨着。
“殿下,您说什么?”,兴安在一旁问道。
“没什么,只是本王没想到,这里居然这么黑。”
兴安茫然地看看外面,“殿下,这里不比皇宫灯烛多,一到晚上什么都看不到,确实黑漆漆的。”
闻言的朱橚没有反驳,站起身来看向外面,“是啊,皇宫太远了了,那里的灯火怎么能照到这里?”
兴安只是觉得今日的朱橚有点奇怪,说出的话怪怪的。不过看对方心情不好,他没敢多问只是在一旁伺候着。
夜深了。
两个人走在黑暗中,远远地望着朱橚的住所。
“怎么样,人死了吗?”
“放心吧,那夯货断气后是我亲眼看着封入棺材入土的。”
“还是冒险了一些,毕竟是一位藩王,纵然年幼了一些,可也不是吾等可以轻易得罪的。”
“怕什么?当时那夯货死死地掐着周王脖颈,估计对方这会儿还在后怕呢。”
乌云飘走,月光洒在大地上,照出了指挥同知李悌的面孔。
站在他对面的,赫然是指挥使宋仲。
“既然人死了,那就是死无对证了,后尾都处理了吗?”
“放心吧,那夯货毕竟是我手下的人。家人已经前去安抚过了,不会出问题。
至于贪污的那些银子,供词里已经写明白了。他自己花完了大部分,吃喝票赌他是样样不缺”
宋仲闻言后转头看了几眼对方,然后悠悠地说道,“希望这位待几天就早点回去吧。”
“是啊,一天不走我们一天就得提心吊胆。”
两人随后聊了几句,就各自散去。
走到一半的李悌,在黑暗中停下脚步转身,冷冷地看向了远处的宋仲。
“哼,让老子当替死鬼,门都没有!”
……
宋仲一大早就来找朱橚,昨天发生了那么大的事情,他应该过来一趟安抚。
“禀将军,周王天没亮就带着那一百护卫走了。”
“走了?”,宋仲有点诧异地问道。
“是,临走的时候还让小的给将军留话,说多谢将军的招待。”
站岗的士兵分毫不知晓发生了什么,只是如实地转述的朱橚的原话。
“走了,走了?”,始料未及的宋仲不禁皱皱眉头,心中忽然有点没底了。
原本按照他的估计,自己来安抚一番朱橚,然后让李悌等人奉承对方一段时间就算完事。
“踏踏!”
距离凤阳县还有五里的地方,朱橚勒勒缰绳停下马来休息。
“殿下,我们要进城吗?”,兴安下马后气喘吁吁的问道,他不知道为何朱橚一大早就带着他们离开。
“歇歇脚,一刻钟后进城。”
朱橚望望身后的一百亲卫,又望了望远处军营的所在,心中多了几分明悟。
他之前还好奇皇宫为何这么多禁卫?每天要走来走去的巡逻,一年到头也抓不到几个毛贼。
经历过牢中的生死界限后,朱橚算是明白了人命薄如一张纸的道理。
地位尊贵如藩王,亦或是寻常乡间百姓,被砍一刀都是要死的。
“待在皇宫里终究还是眼界小了,怪不得父皇要本王出来看看这广阔的天地。”
身后的军营给他留下了深刻的印象,他是无论如何也不想待在那里了。
“走,先去提刑按察使司衙门看看。”
朱橚从来不是一个大气的人,对方给他预备如此“厚礼”,他就不不得不好好“报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