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来了,出来了!”
听到辩论结束后,夫子庙内外一直等着,有点困乏的众人立刻打起了精神,想要探听里面的消息。
青云楼上,一众侍郎纷纷站着讨论着,“这都快半个时辰了吧,里面到底辩论了什么?”
“听人说依稀听到道统二字,难道他们辩论的内容是这个?”
吏部尚书吕本从椅子上站起身说道,“总算是结束了,老夫还以为五皇子会在一两盏茶的功夫内落败。”
其它坐在椅子上的几个尚书放下手中的纸张,都是第一场五轮辩论的经过和详细内容。他们今日翻看了心学,颇觉得此学问不凡。
在这个地方,三品的侍郎都只能站着,只有尚书才能坐着。四品的大臣运气好可以在楼下找个位置听听,再往下的大臣就只能和外面的读书人挤在一起。
“能坚持半个时辰实属不易,五皇子的学问的确不凡,莫非他自小就是神童聪慧无比?”,很多人开始怀疑,十七八岁的年纪,读书往大了说也就是十多年。
很多人读了二三十年,也没有今日朱橚的五成水平。不要说和亚圣同台辩论,就连翰林和儒生都远远超过他们。
“还是输了吧,毕竟对手是亚圣啊。”,礼部尚书站在窗边,眺望着远处辩论现场。
“虽败犹荣,虽败犹荣啊。”
所有大臣都不认为朱橚有赢的机会,他的对手可是出名几十年的朱守斋。立朝之前,朱守斋的名气就已经传遍天下了。
楼顶,朱元章看到辩论持续了如此长的时间,心中也是高兴不已,“标儿,这小子有点本事啊,居然半个时辰了才出来。”
等着时间太长已经睡了一觉的朱雄煐,被周围的说话声地被吵醒,迷迷湖湖地问道,“皇爷爷,五叔赢了吗?”
朱元章高兴地抱起朱雄煐,“应该是输了,但不算全输。”,在他的预期下,朱橚只要输得不难看就算赢了。
闻言的朱雄煐脸上只是多出几分失落,“五叔没有赢啊。”
“你五叔才多大,对方都六十多了,等你五叔年纪大了说不定比他还厉害。”,朱元章捏了捏孙儿的小脸蛋。
“皇爷爷,五叔以后一定很厉害!”,朱雄煐擦了擦睡觉流出的口水,一本正经地说道。
“父皇,五弟他,”,朱标刚想说什么,就从一旁瞥到了让他吃惊的一幕。
孔圣凋像之前,朱守斋拱手给朱橚行了一记大礼,“小友,莫要忘了今日答应老夫的话。”
这一幕让在场的翰林和儒生都愣在了原地,那些爬上墙来偷看的读书人们也纷纷呆愣。
身为亚圣的朱守斋对朱橚行此大礼!
即便是见了曲阜册封的孔圣后人,朱守斋也只是轻轻的一礼,从未有如此庄重之礼。除非是面见当今的皇帝,才值得他如此大礼。
而朱橚的身份不过是皇子,根本不值得对方行此大礼,那么剩下的可能就只有一个。
朱橚连忙还礼,“老先生放心,在下定然不会忘记。”
一时间,所有人对自己心中预想亚圣必胜的结果,不是那么敢确认了。
朱橚真的输了吗?
两人的神情和他们想的不一样,朱橚因为想明白的一些事情,还有点容光焕发。而对方的脸上,多了几分疲惫。
李谦等翰林迫不及待地上前,拱手试探道,“先生,这第二场辩论?”
朱橚看着眼前期待结果的翰林,只是严肃地说道,“从今天起,如果你们还称呼我一声先生,就安分守己在翰林院当值,莫要在外招摇!”
李谦等人的心中又高兴又遗憾,高兴的是朱橚终于亲口承认了他们的弟子身份,遗憾的是不能再约战大明各地的儒生宣扬心学了。
众翰林纷纷恭敬地躬身拱手道。
“是,先生,学生铭记!”
而山东的儒生一旁,心中更加的期待辩论结果,有人直截了当地问道,“先生,第二场辩论应该是您赢了吧。”
方才朱守斋对朱橚的大礼,让他们的心中很是不安,原本必胜的把握也被动摇了不少。
“方才并非是辩论,老夫只是和小友闲聊而已。”,朱守斋只是摇摇头,他看看眼前无一人是大才,不由得稍稍叹气,有点担心程朱理学的未来。
这一神色却被众人看到了眼中,不由得心中一紧,亚圣居然叹息了?难道方才的辩论输了?
辩论的结果没有被公布,可现场两人的对比却在无声地说些什么。
两方互相行礼后各自离开了,而夫子庙等待的读书人陷入了激烈的争论。
“肯定是亚圣赢了,五皇子才多大大啊,二十都不到!”,他们很多人还是第一次听到朱橚的名号。
自然觉得朱橚肯定是熟的,毕竟他的年纪在这里放着,太年轻了!比在场的很多人都年轻。
而有些人却是不一样的看法,“那可不一定,你没看那些翰林离开的时候昂首挺胸的,山东来的儒生们却是一个个垂头丧气的。”
“不错,若是亚圣真的赢了,怎会是这个模样?要我说,五皇子起码也是个平局!”
这番话出口,有些人不由得倒吸一口冷气,“不及弱冠就能与亚圣辩论成平局!难以置信!难以置信!”
平局的推论,立刻向着周围传开。尽管朱守斋说是闲聊,可山东儒生的表现还是让这个“有理有据”的猜测传播开来。
一炷香后,慈宁宫东苑。
半路带着朱橚回来的朱元章,右手在对方的头上不断摩挲着,“妹子啊,咱以前怎么没发现,这小子脑袋瓜这么好使!”
马皇后听完今日之事,还有点不敢相信,“老五,你真的和朱守斋辩论成平局了?”
感觉自己头发都被摸没了的朱橚,颇为无奈地地说道,“父皇、母后,真的只是和老先生闲聊了半个时辰。”
朱元章闻言却是撇撇嘴说道,“咱懂,肯定是那个什么亚圣输不起的托词,就算和你平局,他估计也不好意思。”
马皇后劝道,“重八,朱守斋可不只是大儒,还是要多些礼待。”
“好好好,妹子,咱礼敬他。”,朱元章听到这话,只是继续抚着朱橚的头满意地说道,“哈哈,有了这小子,咱老朱家也算是书香门第了吧。
这小子就是咱朱家的大秀才!”
朱雄煐今日难得没有嘴硬,小手在朱橚身上擦来擦去,美其名曰沾点文气。
欲哭无泪的朱橚不知道,辩论的结果在都城还在不断发酵,他的名字在读书人间越传越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