乾清宫。
朱由检和李邦华、满桂、侯世禄三人围着一个沙盘地图做着兵棋推演。
“满爱卿,你说该如何才能平定伪齐?”
看着沙盘,朱由检神色平静道,自从江南失陷后,他对于那些文官就不再抱有希望了,那些人只会争权夺利,相互陷害,想要依靠那些人去收复失土,还不如早点睡,看看梦里有没有这种美梦。
“陛下,如今伪齐已经成了气候,想要平定伪齐,恐怕很难。”
听到朱由检的话,满桂摇了摇头道。
闻言,朱由检也没有生气,对于满桂的答桉他早有准备,因为他自己也想不出平定伪齐的办法,如今伪齐的兵马足有五六十万,想要平定伪齐,谈何容易。
“那满爱卿认为大明如今该如何破局?”
沉默了片刻后,朱由检再次问道,虽然他现在不再管朝堂上的破事,但不代表他就真的连奏本都不看了,现在内阁递上来的奏本,他还是有看的,只是他不批了,让那些人自己去安排。
那些人不是喜欢斗吗?
现在他不管了,让那些人去斗个够,反正如今大明什么都缺,唯独不缺想要当官的,清理掉一批好斗的更好。
“陛下,臣认为现如今想要破局,唯一的办法就是重新整顿京营,组织起一支可战之兵。”
思索了片刻后,满桂说道:“先平定山西、陕西、河南一带的叛乱,然后再集中所有力量和伪齐决一死战,夺回失土。”
现在大明最大的问题是没有可战之兵,那些卫所兵根本不堪一用,想要依靠那些卫所兵去收复江南,根本没有任何可能。
整顿京营?
闻言,朱由检陷入沉思,之前他也派了李邦华去整顿京营,可是最终却没有任何成效。
想了一下后,朱由检看向李邦华道:“李爱卿,朕之前派你整顿过京营,你认为该如何才能整顿好京营?”
整顿好京营?
听到朱由检的话,李邦华心中不禁苦笑,他若是知道如何整顿好京营,何至于被人弹劾,最后闹到被贬官去职。
不过现在朱由检问了,他也不能说他不知道,想了想后,李邦华开口说道:“回陛下,如今的京营已经烂到了骨子里,那些京营官员喝兵血,吃空饷,拉帮结派早已成了常态,想要整顿好京营,根本不可能。”
“而且如今的京营中绝大部分士卒都是老弱病残,整顿也只是白费功夫罢了。与其想着如何整顿好京营,还不如将京营中的青壮全部抽调出来,重新编成一营,再严加训练。”
京营已经烂到了骨子里了,京营将领及勋戚、宦官、豪强都以自己家的仆人冒充军队中的壮丁,每个月支取一份月饷,上次他整顿京营时,就清理了一批,而结果嘛,就是他被御史们轮流弹劾,最后被贬官回家。
想要整顿京营,那只能说,想想就好,除非可以把那些京营将领和勋戚、宦官、豪强都全部赶出京营,否则根本没戏。
闻言,朱由检陷入了沉思,这重建一营可不是一件小事,粮饷、兵器各种各样的东西都是一笔巨大的开支,户部未必愿意拨出款项,而他的内帑已经所剩不多了。
沉默了许久后,朱由检才开口说道:“李爱卿,若是朕将这件事情交给你,爱卿能否替朕练出一支可战之兵?”
虽然现在他的内帑已经所剩不多,只有一百多万两银子了,不过若是可以练出一支可战之兵,也算是物有所值了。
听到朱由检的话,李邦华一下子就为难了起来,练兵倒是不难,可是这样一来,就得从京营挖走大量的利益,以那些人的性格,他肯定不会有好下场的。
毕竟抽调了京营的青壮后,整个京营也就差不多报废了,那些人绝对不会坐视不管的,等待他的将会是连绵不绝的弹劾。
思索了许久后,李邦华还是咬牙道:“能!”
只是顿了一下后,李邦华才又接着说道:“陛下,只是此事会触及很多人的利益,恐怕那些人不会善罢甘休。”
李邦华的话虽然没有说得很明白,但是他相信朱由检应该可以听明白他话里的意思。
“爱卿放心,此事朕心中有数。”
听到李邦华的话,朱由检点了点头道:“爱卿放手去做便是,一切后果由朕一力承当。”
现在他对于朝堂上的那些人没什么耐心了,上次南迁的事情已经让他看清楚了,那些人根本不会在乎大明的江山,只会在乎自己的利益。
这一年来,他召集李邦华几人就是为了打造自己的班底,同时学习兵法,只有掌握住兵权,才能彻底控制朝堂。
“陛下放心,臣必定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听到朱由检的保证,李邦华躬身说道。
“一切都拜托爱卿了。”
朱由检沉声道:“等大军组建成功,朕将御驾亲征!”
御驾亲征!
听到朱由检的话,李邦华几人都没有感到意外,因为这一年来,朱由检已经多次表现出这个想法了。
对于朱由检这个想法,他们也很支持,如果是几年前,他们肯定会反对朱由检的这个想法,可是现在大明已经风雨飘摇,一幅王朝末年的景象,朱由检若是可以掌握兵权,说不定大明还有救。
………
另一边,湖广布政使司,荆州府。
在接到朝廷的命令后,卢象升便带兵从南阳府出发,直扑荆州府。
面对卢象升这种名将,胡忠武临时拼凑出来的青壮又怎么可能是对手,仅仅两个月的时间,胡忠武便连丢金竹坪和白虎关、南津口三处要地,卢象升的大军直逼胡忠武的老家夷陵州。
夷陵州,州衙。
胡忠武坐在首座,胡庆次之,胡大朋和胡贵友两人坐在末座。
听着手下的汇报,胡大朋和胡贵友两人神色阴沉,朝廷大军的力量远远超出他们的预料,他们之所以敢和胡忠武起兵造反,主要是因为这十几年来朝廷在剿匪上相当没有作为。
陕西的叛乱是越剿越多,从一开始陕西到现在的山西、河南,连他们湖广都有被叛乱波及到,至于山东的大齐就更不用说了,大明连江南都丢了,那里可是老朱家的老家。
谁知道现在朝廷的大军在对付他们的时候会这么勐,金竹坪和白虎关、南津口三地都算是重地,他们在那边足有两万多兵马,可是在大明兵马的进攻下,仅仅支撑了两个月。
“陛下,如今我们该怎么办?”
胡贵友看向胡忠武,自从起兵造反后,胡忠武便称帝了,国号为龙神。
听到胡贵友的话,胡忠武眉头紧锁,金竹坪三地相当的重要,失去了这三地,他们就失去了对归州和巴东的控制,可是反攻的话,他们又没有这个能力。
毕竟金竹坪那边有关卡可守都被明军击溃了,若是野外遇上明军,他们就更不堪一击了,可是死守夷陵城又不是长远之计,因为夷陵城里根本没有太多粮食,一旦被困死夷陵城,他们连跑的机会都没有。
“忠武,要不去求一下龙神?”
这时候,胡庆突然开口说道。
求龙神?
胡庆的话让胡忠武一下子愣了,因为自古以来从没有听说过神灵插手人间的战争,而且龙神也帮不了他们,毕竟龙神也不可能直接杀了明军,因为杀了人就是恶神了,没人会供奉一尊恶神的。
胡忠武苦笑道:“爹,龙神不可能插手人间战争的。”
“这个我自然清楚。”
胡庆摇了摇头道:“我只是让你去问一下龙神,这长江何时会发大水,若是知道了何时会发大水,我们就可以布局消灭明军。”
闻言,胡忠武不禁疑惑道:“明军怎么会这么容易中计?”
想要布局消灭明军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而且发大水也是有征兆的,明军怎么会那么蠢的中计。
“唉!”
听到胡忠武的话,胡庆叹息道:“忠武,如今我们根本不是明军的对手,若是不能在这里借助长江对付明军,我们就只能逃到四川或者贵州、广西了。”
现在河南那边还在闹旱灾,江南那边则是大齐,连大明都不是大齐的对手,更别说他们了,所以唯一可以去的地方就是四川或者贵州、广西了。
可是他们的根基就在荆州府,他们手下兵马的家人都在夷陵州,一旦离开就得拖家带口,对他们是很不利的,甚至还会有不少人不愿意跟他们离开。
“我去求一下龙神吧。”
闻言,胡忠武也叹了口气,转身走出了州衙。
…
当胡忠武走进龙神庙的那一刻,正在江底闭关养伤的蛟明便睁开了眼睛,随后化为人形,朝着龙神庙而去。
“贤人,不知来此寻我有何要事?”
看到庙中的胡忠武,蛟明现出身影,笑着说道。
“小民拜见龙神老爷!”
看到蛟明,胡忠武连忙行礼道。
“贤人不必多礼。”
蛟明笑道:“贤人如今军务繁忙,为何有时间前来?”
“龙神老爷,小民此来是为求助而来。”
胡忠武苦笑着将现在的局势说了一遍。
“唉!”
听完了胡忠武的话,蛟明叹了口气道:“贤人,这个本神也没有办法,神灵是不能杀人的。”
对于这件事情他也没有办法,他是偷渡进入这方天地的,平时低调地待着,再加上有法宝遮掩,天道还发现不了他,一旦结下太多因果,绝对会被天道发现的。
更重要的是,少量的因果,他的法宝还能遮掩,可是因果一旦太多,超出法宝的极限,导致被天道发现,那他就完了,到时他除了逃出这方天地,再无其它选择。
如果不是这样的话,他又何必借胡忠武的力量去化龙,他直接出手的话,这方天地谁是他的对手。
“龙神老爷,小民不敢求龙神老爷杀人。”
听到蛟明的话,胡忠武连忙道:“小民只是想求龙神老爷指点一下,这些天是否会发大水,小民好布局对付明军。”
“贤人恕罪!”
蛟明摇了摇头,他又不是真的龙神,怎么可能知道哪里会发大水,而且就算知道了,他也不可能告诉胡忠武,一旦胡忠武真的成功伏击了明军,他也会背上不少因果的。
闻言,胡忠武也只能无奈地告辞离开。
…
时间一天天过去,在卢象升的攻势下,胡忠武只能节节败退,最后一路退到了荆州府城。
“爹,船准备好了吗?”
望着滔滔江水,胡忠武心情低落,本以为他有真龙天子命格,应该一路顺风顺水才对,结果现在却被一个明军将领赶得四处乱窜,不仅称帝的夷陵州丢了,最后连唯一的府城都要抛弃了。
“准备好了。”
看着胡忠武低落的样子,胡庆微微摇头,这孩子从出生就没受过苦,也没经历过什么困难,现在遇到一点困难就垂头丧气。
不过胡庆并没有劝说,因为自古以来能够成事的枭雄,谁没受过打击,如果胡忠武能够从困境中自己走出来,那么说明他有成为枭雄的资质。
如果胡忠武就此沦落,那么当个普通人也挺好的,反正以胡忠武的实力,当个普通人也可以享尽荣华富贵。
“那就走吧。”
胡忠武叹了口气,他们这边只剩下府城这座孤城,无论如何也不可能守住的,与其浪费兵力,还不如避开明军。
按照他们商量后做出的决定是撤往贵州,现在贵州那边经过安邦彦的叛乱后,各地土司都蠢蠢欲动,再加上他们的力量,肯定可以和明军对抗。
很快,胡忠武带着数万大军以及从府城、州城搜刮的巨额财富越过长江,朝着贵州前进。
在大量金银开道的情况下,胡忠武的兵马顺便进入了贵州,然后在思南府安扎了下来。
…
另一边,卢象升带着数万兵马一路收复失地,只是被胡忠武洗劫了一番后,各城的富户都是家底全空,于是卢象升的兵马陷入了缺粮的困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