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世上有一样东西，是无上大宗师也无可奈何的，那一定是时间。
即便是菩提达摩那种旷古烁今的绝代强人，面对时间的侵蚀，也只能在达摩洞中圆寂，终年一百五十岁。
隋唐时期的那位神秘高手，能够灭掉姜家嫡系，灭掉姬家分支，连边疆老人这等高手，至今也心有余季。
那又能如何呢？
他能够敌得过时间么？
那种人肯定不甘心坐化，所以他只能破碎虚空，寻求更进一步的契机。
虽然破碎虚空后的世界，属于完全不可确认，但至少有一点，那就是肯定比此方世界，更能够获得机会。
能够破碎虚空的高手，在此方世界已经处于极限，属于无法继续提升。
即便机会只有亿万分之一，也比随着时间侵蚀，寿元耗尽，不得不为自己建立墓穴，悲哀坐化要好得多。
“前辈，您知道这位强者用的是什么武功么？难道一丝痕迹都没有？”
李瑾瑜一直都认同“凡走过，必留下痕迹”，再怎么强大的高手，也绝不可能把自己的一切痕迹抹去。
边疆老人道：“没有痕迹，甚至不能确认他用的是什么武功，而且过了这么长时间，就算当时留有痕迹，也已经寻不到了，探寻又有什么意义呢？”
李瑾瑜道：“前辈，如果，我是说如果，如果他现在还活着呢？”
边疆老人道：“不可能！如果他现在还活着，寿命至少有二百岁。”
顿了顿，边疆老人接着说道：“这些事情没有什么意义，与其想着这些无聊的事情，不如想想眼前的事。”
李瑾瑜道：“什么事？”
边疆老人道：“生死棋宝藏，难道你一点都不担心么？你觉得自己已经胜券在握？还是觉得蒙元和魔门之间没有达成交易？你以为自己绝对安全？”
李瑾瑜笑道：“您放心，就算玉罗刹想要翻脸，晚辈也有自保之策。”
边疆老人道：“无上大宗师？”
李瑾瑜道：“只有一个人情，只有一次机会，他会为我拦住玉罗刹，出手一次之后，再也没有任何关联。”
边疆老人道：“如果是那位精通如来神掌的无上大宗师呢？我记得他似乎与朝廷有仇怨，名字都舍弃了。”
李瑾瑜道：“您放心，就算吴明和玉罗刹联手，我仍旧存留后手。
只不过这个后手不确定性太高，如果不是特别必要的情况，我不希望动用这个后手，因为那实在非常危险。”
边疆老人道：“有多危险？”
李瑾瑜道：“那代表着，会有至少一位无上大宗师陨落，会导致超过三十万人的大战，乃至于全面战争。”
铁飞花道：“有这么严重？”
李瑾瑜道：“牵一发，动全身，如果事情发展到那等地步，不是我能够控制得了的，那是皇帝的事情。”
一位无上大宗师出手，需要另一位无上大宗师抵住，两位联手出手，需要两位抵住，然后引来更多高手，这些高手的动作，引来更多的局势变化。
当局势发展到不可控制之时，后果便是武周和异族的全面战争。
不是焉耆都护府那种战斗，而是会消耗掉十数年积累的庞大战役，莫说是李瑾瑜，武则天都必须严阵以待。
还是那句话，牵一发而动全身。
武则天御驾亲征，中原内部会生出什么变化，狄仁杰也控制不了。
区区生死棋宝藏，若是能够引动这么大的变数，应顺天九泉之下，应该会兴奋的大笑，从怨鬼变为笑死鬼。
这是最坏的情况，不到万不得已的情况，李瑾瑜肯定不会这么做，思汉飞当然也不会，因为蒙元耗不起！
至于吴明，李瑾瑜有种感觉，吴明不在西域，而是去了幽州之地。
有朝一日，吴明真的要动手，他出手的位置应该是幽州，绝不是西域。
幽州……
只要吴明不亲自出手攻城，二哥应该能撑住吧，萧峰和周侗都会帮忙！
只凭兵法，就不信能翻了天去！
边疆老人道：“我很好奇，你怎么请来这么多高手？中原有那么多无上大宗师么？时局变化怎么这么快？”
李瑾瑜道：“不多，即便算上山间潜修的高手，再算上蒙元满清，当世无上大宗师，也不过十五人左右，我刚好认识其中几位，能够请来几人。”
剑雄道：“能请来张真人么？”
李瑾瑜道：“以后可以试试，这次没能把人请来，我请的那个人，如果真的需要出手，你一定要在场，那对你非常有好处，学会一招便受用终身。”
边疆老人闻言略有些不服气。
他对于剑雄颇为认可，但若是收剑雄为徒，还需要考量几分，本在收与不收之间纠结，听到李瑾瑜的话……
收！
无上大宗师有什么了不起？
武功高深不代表会教徒弟！
老子博学多才，文韬武略，学会我这一身本事，也是当世绝顶人物。
边疆老人的想法不能说错，但天地良心，李瑾瑜真的没有这种意思。
之所以这么说，只是兴之所至，毕竟请来的那位爷，最是擅长剑术。
边疆老人轻咳了几声，笑道：“剑雄小丫头，我与你颇为有缘，想要收你为徒儿，不知你意下如何？”
李瑾瑜示意一下，剑雄立刻便把茶水端了过去：“请师父喝茶。”
边疆老人道：“不需要考虑？”
剑雄道：“前辈学究天人，晚辈倾慕至极，前辈愿意收徒，对晚辈而言是天大的福分，怎么会拒绝呢？”
边疆老人道：“不需要见证？”
李瑾瑜道：“大周楚王和王妃亲身见证，比这更尊贵的似乎不多，前辈若是觉得不够，晚辈再去请几人。”
边疆老人感觉有些奇怪，直到把茶水喝到口中，才知道被算计了。
这一家子，都是小狐狸！
从老夫坐在这里开始，怕是就在算计着，怎么让老夫大出血！
这下可是跑不了喽！
李瑾瑜笑道：“前辈，您是剑雄的师父，相当于也是我师父，您刚才那招奇门遁甲，给我再讲讲呗？”
边疆老人没好气的说道：“想要学会这东西，需要熟读易经八卦，就算是虚若无，最多只能修行到小成。”
李瑾瑜奇道：“许笑一呢？”
边疆老人道：“能练到大成。”
李瑾瑜道：“谁能登峰造极？”
边疆老人道：“这有些难，因为这不仅需要学富五车，熟读易经，还需要精通兵法韬略，有沙场经验。
实话实说，就连老夫也没能练到至高境界，想要完全修成此法，需要的是运筹帷幄用兵如神的儒将。”
李瑾瑜笑道：“前辈且宽心，晚辈过段时间，为您举荐几个天才。”
这有什么难的？
想从小儿开始教导，有李楷固的外孙李光弼，郭敬之的儿子郭子仪。
想教十来岁的孩子，有虚若无的弟子徐达，徐达刚好有相关的基础。
想教学有所成的青少年，有幽州历练的岳飞，焉耆都护府的狄青。
就算想教文官，去年才考中进士的张居正，就在龟兹国等待指点。
只要您敢教，这些天才就没有不能学会的，就怕您的学识不够高，被这些天才问住，那就有些不好看了。
边疆老人道：“以后再说吧，你小子想把我彻底绑住，那就帮我解决一件难题，这本来也与你有点关系。”
李瑾瑜道：“明日的事情么？”
边疆老人奇道：“你知道？”
李瑾瑜道：“这个世界上，不仅有坑爹的儿子，还有坑儿子的爹，欧阳飞鹰这个混蛋，当年做了许多错事。”
“你觉得该怎么做？”
“我在四方城有些密探，让他们先查查线索，我觉得有些古怪，四方城有不同寻常的变化，欧阳飞鹰和以前大不相同，好似从飞鹰变成了鹌鹑。”
虽然没见到欧阳飞鹰，但只从密探送来的情报分析，便知道欧阳飞鹰已经不再是飞鹰，他的心气被击溃了。
现在的欧阳飞鹰，只不过是一只披着苍鹰羽毛的鹌鹑，这些羽毛还是用画笔绘制的，经不起任何风吹雨打。
欧阳飞鹰确实成了鹌鹑。
虽然他现在还是四方城城主，看起来威严赫赫，实际上却色厉内荏，稍有些眼力的，便能看出他是纸老虎。
这也无奈。
曾经的欧阳飞鹰，无论靠着什么手段上位，都是一方霸主，都有称霸一方的野心，都是雄心勃勃的飞鹰。
如今的欧阳飞鹰，已经被神秘势力给驯服，飞鹰被关入鸡笼，无论这只飞鹰多么威武，却再也飞不起来。
飞不起来的鹰，还有威胁么？
他已经失去野心、信心、战意，就算武功比他稍弱的，也能够凭借悍不畏死的战意轻松击败他。
对于欧阳飞鹰如今的状态，降服他的那个太监，略有几分不满，但他也无可奈何，难道要想办法激发欧阳飞鹰的战意么？万一他反咬一口怎么办？
有得必有失，有失必有得。
能够不经历战斗，轻松占据整个四方城，已经是绝好的事情，想要一个雄姿勃勃的欧阳飞鹰，做什么美梦？
……
“夫君，情报送来了。”
“念！”
“四方城已经易主，如今的首领是一个太监，生的俊逸无比，武功深不可测，擅长用剑，号称西宫吊影。”
“西宫吊影？什么来头？”
李瑾瑜心说天下最厉害的太监，不是都在武周么？
魏忠贤、曹少钦、曹正淳、刘喜、雨化田、米苍穹、曹仁超，还有黑木崖上绣花鸟的那位，就这几位了吧？
西宫吊影是个什么鬼？
西宫娘娘的贴身太监么？
“他有什么特征？”
“严重的洁癖。”
李瑾瑜陡然一惊：“洁癖？你说他有严重的洁癖？换而言之，就是一个容貌英俊、擅长用剑、武功高强，同时有严重洁癖，性格极为霸道的太监。”
剑雄道：“没错！”
李瑾瑜沉声道：“首先，这个名字肯定是化名，其次，你去查查，西域之地有一股盗匪，首领名为顾少棠。
你去查查顾少棠是否还活着，再去查查为顾少棠提供情报的，一个号称风里刀的情报贩子，最近在哪里厮混。
最后一点，把四方城所有送过情报的探子，以及与他们相关的人，全部都撤回来，最后一条必须立刻去做。”
剑雄道：“这么紧急么？”
李瑾瑜道：“如果我没猜错，这个所谓的西宫吊影，是一个死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