背后冷不丁地传来这么一个声音,荣门女高手被吓得原地跳起三尺高,回头发现一高一矮的兄妹俩抱胸站立,像看傻子一样盯着自己,白皙的小脸儿腾地一下就红了。
“所以腿疼是假的,你只是想拖延我的时间,你才有机会去通风报信,是吗?”秦书铭问道。
“当然不是,腿疼是真的,你没看我摔那一下有多严重,我只是想出来活动一下,有利于恢复……”曲红菱的声音越来越小,因为秦书铭正在朝她慢慢靠近,突然将手伸向她的胸口。
“啊喂,你不要太过分……”曲红菱眼中一阵慌乱,身体蓦地一闪,却从怀里掉出一个精巧的白釉瓷瓶。
秦书铭似乎早就料到一样,稳稳地接住瓷瓶。
秦书歌不由惊呼:“红佛陀的解药怎么在你身上?!”
场面有些许的尴尬,曲红菱眸中的惊惶清晰可见。客栈拐角临着一条小街,这个时候小街本就人烟稀少。一阵凉风吹过,平添了几分萧瑟。曲红菱忍不住缩了缩肩膀。
秦书铭盯着曲红菱的眼睛,一字一顿地问道:“是啊,红佛陀的解药为什么会在你身上?或者我这样问,你为什么要去通风报信?”
“因为……因为……我不想让你杀人……”曲红菱被秦书铭冰冷的气势逼迫地微微后退。
秦书铭跨步上前,步步紧逼:“你与那贼人到底是什么关系?值得你如此费心费力地维护?”
“我……我……”曲红菱神情有些慌乱,眼睛丝毫不敢与秦书铭对视。
秦书铭暗中一叹,心中总觉得有些莫名的萧索,像是遭受了背叛一般十分不适。话音中也隐隐含了几分埋怨和失望:“我还以为,经历了这么多的生死磨难,咱们怎么也算得上是肝胆相照的朋友了。而如今,你就是这般对朋友讲义气的?”
如若往常遭受这般质疑,曲红菱怕是早就跳脚发怒了。但此时的她却一反常态,慢慢低垂眼帘,眼角有水雾若隐若现,她拼命摇头,说话都有些磕磕巴巴:“不……不是……不是……”
见平时爽利大方的曲红菱竟如此唯唯诺诺,平素一向淡然的秦书铭此时也有些心痛,深信她有难言之隐,徐徐引导道:“相识许久,我们深知你的为人,断不是那种忘恩负义之辈。你如今悖逆行径,可是遇到了什么难以解决的困难?”
曲红菱似是被说中心事,瞬间击垮了所有坚强的伪装,脸色陡然灰败了起来,肩膀有些不自然地抖动,如同狂风中的枯叶一般,嘴里似是在喃喃自语:“不……你们帮不了我的……谁都帮不了我……”
看清形势的秦书歌突然上前一把拉住曲红菱的手臂:“曲红菱你到底遇到什么事情了?你快说出来,我哥一定会帮你解决的!”
曲红菱浑身一颤,印象中这是小姑娘第一次主动拉自己,不过随后眸中却被冰霜覆盖,一把推开秦书歌,厉声道:“我没有事!与你无关!与你们都无关!”
秦书铭扶住趔趄的秦书歌,回头对着好像换了个人似的曲红菱,谆谆道:“怎么能与我们无关?我们难道不是你的生死至交吗?你有什么困难就告诉我们,大家可以一起面对!”
曲红菱突然发狂一般一挥衣袖,目中凌厉之色毕现:“什么生死至交!不过是同行一段而已。从今以后,我们桥归桥路归路,再也不是什么朋友了!”
秦书歌顿时瞪圆了眼睛难以置信:“曲红菱,为什么呀?!”
曲红菱深吸一口气,从怀中取出许久前的红色纱巾系于面上:“江湖山长水远,此生不复相见吧。”
话音刚落,她突然足底发力身形一闪,瞬息间红衣便远了行迹,只余近处的几条柳枝微微摇摆。
秦书歌紧紧拽着秦书铭急促道:“哥!你快去追呀!”
秦书铭摇摇头,目光深深地看向曲红菱消失的方向:“她自己想走,别人是追不上的。”
曲红菱离开客栈好几天一直杳无音讯。云秀城变天之后,各项善后工作都在紧张进行中,但这与秦书铭的关系不大。
秦书铭没有放弃继续与龙牙卫追查逃走的麻匪,每日也忙得晕头转向。
这日,突然一则圣上口谕传至云秀城,要求霍寿庭即刻回帝都复命。口谕中没有说明原因,但深谙官场之道的霍太傅十分清楚,绝不是什么好事。
钟老找到秦书铭,面露担忧之色,直言道:“霍太傅奉命筹集饷银,却越权插手云秀城政务,朝堂上的政敌必然借题发挥。说来惭愧,当初是我强拉霍太傅趟这趙混水的,现如今我却帮不上他。”
秦书铭道:“我也有份儿。当初承诺过筹集饷银,但现在却一锭银子也没拿出来,霍太傅为何不来找我兴师问罪?”
钟老轻叹一口气,道:“这便是霍太傅的为人,无论嘴上怎么说,都不会逃避问题,就像当初所有人都知道筹集饷银是一项不可能完成的苦差事,朝堂上所有文官武将都三缄其口,唯有霍太傅主动站出来。他带过兵打过仗,最是不希望让边境将士断饷少粮的。”
秦书铭沉默片刻道:“这件事情或许还有转机,劳烦钟老去劝霍太傅,再等我一天时间。明日之后,我必然奉上十万两饷银!”
钟老吃了一惊,胡子都抖了一抖:“你哪里能筹到饷银?”
秦书铭坚定道:“这个不劳钟老费心,总之一定要等我!”
次日傍晚,当秦书铭将整整齐齐一摞银票整整十万两放在霍寿庭面前时,这位一向稳如泰山的太子太傅顿时从椅子上跳了起来。
“这银票从何而来?”
“从云秀城的几家钱庄拆兑来的。”
“你在云秀城一无根基二无人脉三无势力,钱庄怎么会又怎么敢把钱拆兑给你?”
“并非全无根基,托钟老的面子,我也算结识了云秀城不少名家大儒,钱庄老板总要给我几分面子的。”
霍太傅依旧不信:“但这面子,怕是值不了十万两吧?!”
秦书铭顿了顿,低头坦言道:“我许诺三个月之后,双倍偿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