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掉陆九爷，固然是办法之一，但你对脚行帮了解有多深？除掉一个陆九爷是否能动摇脚行帮的根基？会不会再冒出无数个王九爷和张九爷，使得局势变得更乱？”
秦书铭的几个问题，展大鹏无法回答。
外界来看脚行帮，只能看到人多势众，但核心权力掌握在哪些人的手中，一直是个谜。
贸然去捅马蜂窝，的确不妥。
意识到这些，展大鹏表情纠结，五官几乎蹙在一起。
江崇义捏着太阳穴，这类问题不是他能帮上忙的。
秦书铭道：“这个问题我来想办法，你们将精力放在码头业务的运营上。”
听到这话，展大鹏憨憨一笑道：“棘手问题，还得少帅出马。不过话说回来，有了少帅出手，我和老江就敢放开手脚干了。”
江崇义：“就是就是。”
秦书铭看一眼江崇义，问：“周倩最近怎么样？”
江崇义当然知道，秦书铭想问的是什么，点了点头说：“自从上次吃了教训，一直很老实，前阵子一个船老板带头闹事，就是她出面解决的，看样子不会再有二心。”
没有二心？秦书铭信。
但要说到以后再不会有二心，秦书铭不信。
因为他了解人性，所谓的忠诚，只是背叛的诱惑不够高。
不过，秦书铭没有过多评论。
江、展二人离开后，秦书铭独坐观景亭，思考对付脚行帮的办法。
脚行帮，并不属于传统的江湖内八门，或者外八门，但与要门的丐帮一样，是江湖中一类不可忽视的群体，其中成员，也不可避免地掺杂着八门中的高手。
就比如花门的狗头哥。
这类群体，是最难对付的，因为你无法预估对方用什么招数。
所以目前最重要的是，设法获取脚行帮的底细。
该如何获取呢？
秦书铭正思索间，秦书歌抱来一张大毛毯。
“哥，裹上毛毯暖和些，看这天气，可能要下雨，也有可能下雪！”
“嗯，小妹真是太贴心了！”秦书铭笑道，其实以他体质，并不冷，但还是裹上毛毯。
“就你小妹贴心，别人都是瞎操心，松子吃不吃，不吃正好，我自己吃！”曲红菱也一并凑过来，端着一盘炒熟的松子。
这位荣门女贼一向热衷于各类干果，走到哪里都吃个不停。
“你别着急吃，没个眼力价吗？”秦书铭敲了敲桌上的茶壶。
“啥意思？我只吃松子，不喝茶，你要喝自己喝，不用跟我客气。”曲红菱道。
“添水！”秦书铭道。
“你！”曲红菱这才想起曾经承诺过的事，极不情愿地放下松子，去添热水，嘴里不忘嘀咕着，“好好，我添水，你们使劲儿喝，别撑死就行！”
倒了水，秦书铭又道：“茶淡了，再去换一壶新茶。”
“不要太过分！”曲红菱怒道。
“端茶倒水，本是你分内之事，哪里过分？除非你想回康王府。”秦书铭道。
“回就回，省得在这里受人气，我这就去收拾东西……喂，书歌，连你也不留我？”曲红菱问。
“我为什么要留你？”秦书歌天真地问。
“咱俩都是女孩子啊，咱俩是好姐妹啊，我哪次有了好吃的，不先想着你，还有你的青萍步，那可是我师门绝学，毫无保留地教给你，你忍心让你哥欺负我？”曲红菱可怜巴巴地抱着秦书歌的胳膊说。
“呃……”秦书歌终究孩子心态，心软下来说，“那你别走了……但端茶倒水是亲口答应的，不算我哥欺负人。”
“你这丫头，终究还是向着你哥，好吧好吧我去泡茶，谁让我是个苦命的人儿呢！”
秦书铭没有理会曲红菱的表演，仍然在考虑脚行帮的事。
他想到一个人，或许能帮上忙，孙仲勉。
孙仲勉是云秀城的城防营统领，官职校尉。
城防营并不负责云秀城内的平常事务，但却有责任保护一方平安。如脚行帮这种规模的势力，孙仲勉不可能不知道。
而且出于职责，孙仲勉一定调查过脚行帮的底细。
曲红菱端着一壶热茶进入观景亭时，秦书铭起身道：“这茶不喝了。”
曲红菱咬牙道：“耍我啊！”
秦书铭道：“我的意思是，咱们换个地方喝茶，走，一起去见吕大儒。书歌，把你调制的养生香料带上。”
秦书铭的想法是，通过吕鸿桥，接近孙仲勉。
三人踏入吕府正宅，吕鸿桥正在写书法，龙飞凤舞，铁画银钩。
秦书铭大大地赞赏一番，吕鸿桥笑道：“你啊，无事不登三宝殿，有什么话直说吧！”
秦书铭道：“不急，康王爷家的公主泡茶水平大有长进，咱们何不一边品茶一边说？”
曲红菱强压着火气，泡好茶，吕鸿桥端起一杯来，听秦书铭道：“听说吕大儒与孙仲勉的关系非同一般，我想结交此人，希望吕大儒帮忙。”
杯到唇边，吕大儒眉头一紧，问：“孙校尉是统兵之人，你找他作甚？”
秦书铭也不隐瞒，将脚行帮的情况讲述一遍。
“这恐怕不行。”
吕鸿桥直接拒绝，又道：“我吕鸿桥乃是坦荡之人，如若从中搭桥，必然对孙仲勉如实相告你的目的。而孙仲勉若知道了你的目的，必有为难，而碍于我的情面，他又不得不考虑权益之法……如此将朋友陷入两难之地的事情，我吕鸿桥做不出来！”
秦书铭道：“吕大儒待朋友，一片赤诚，令人佩服。不过请放心，我有分寸，绝不让孙校尉为难。”
吕鸿桥沉默不语。
至于那杯曲红菱泡的茶，他已经放回桌面。
“哎呀，瞧我这脑子，最重要的东西忘记放了，这茶不能喝了，我重泡！”曲红菱也是够机灵，立即清空了紫砂壶，从秦书歌手里接过香料。
打开香料那一刻，原本低着头的吕鸿桥，顿时瞪大眼睛。
秦书歌这丫头，调制药品的天赋奇高，香料也属其中。在牡丹庐闲来无事调了一种香料，乃是《拾荒手记》中的秘方，调成当日吕鸿桥与今日一样，在房中写书法，忽觉一股奇异的清香钻入鼻孔中，不由得啧啧称奇，放下毛笔一路寻香而出。
来到牡丹庐的门前，看到空中盘旋着无数鸟儿，竟然也都是被香味吸引而来。
进入庐中才知是秦书歌调配的香料，自那以后，这种香味便萦绕于心，久久不能忘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