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考良久,胡山还是决定将这件事情告诉程兰。
“兰兰!你过来一下!”
“什么事啊,来了。”
程兰慵懒的来到了书房。看到胡山一脸严肃,程兰也不自觉的认真了起来。
胡山将自己昨晚的梦境,以及有关天星集团罗伟的事情讲述了一遍。听的程兰也惊疑不定起来。
两人都是唯物主义者,并不相信鬼神。但这件事情……也太巧了吧?真的就梦到了罗伟?
程兰思前想后,还是安慰道:“这就是个巧合,你不要多想。应该是这段时间你太忙了,才会做那么多梦。中午咱们下馆子吧?吃点好吃的。”
胡山苦笑道:“我就是担心咱们的钱。攒这些钱可不容易啊,要是股价真跳了水,那不得心疼死。”
“说的也是。”程兰认真思考了一下,道:“要不……明天等股市开了盘,先把天星集团的股票卖掉?反正之前也已经涨了不少。至于岳恒的股票,依我看还是先别买了,情况不明,哪个股都不如现金安全。”
“也好。安全最重要。”
胡山认同了妻子的提议。
周末的一天在闲散安逸之中度过。胡山也没有再去想梦中的事情。到了晚上时候,接了两个孩子回家,日子便又回到了往日“孩子在家中闹腾,夫妻俩跟着收拾”的局面。
第二天股市一开盘,胡山便将手中天星集团的股票全部卖掉。而,受第二季度财报发布的利好影响,这一天天星集团的股价果然大幅拉升,看的胡山有些心疼。
原本这些涨幅,自己也是能吃到的啊……
有那么一瞬间,他都想着再把钱买回去。但还是程兰的话语带给了他一些理智。
无论如何,资金的安全最重要。
转眼间到了第二天。
股票市场上的情绪仍旧乐观。几乎所有人都认为天星集团的股票在这一天会继续上涨。毕竟,集团发展势头如此良好,有什么不涨的理由?
但诡异的情况却是,天星集团的K线却走出了一个有些奇怪的趋势。就算以胡山较为小白的炒股知识,他都能看出来,天星集团的股价有好几次想要向上拉升,但每次都是刚有苗头,就遭遇到了大量的抛单,上升的势头被硬生生压住。
再去看新闻,却没有任何有关天星集团的不利消息出现。整个市场似乎仍旧笼罩在天星集团重大利好的乐观情绪之中。
情绪这么乐观,股价却涨不起来?
反观天星集团的竞争对手,乐恒集团的股票,却开始出现了小幅上涨。
胡山察觉到了什么。
到了晚上时候,一条新闻出现。
“天星集团创始人兼董事长罗伟,于今天早晨八时左右遭遇车祸,知情人声称罗抢救无效已经死亡……”
电脑之前,在看到这条新闻的这一刻,胡山整个人都怔在了那里,额头上的冷汗不可抑制的疯狂流了下来。
不知道怔了多久,胡山才被孩子的哭声惊醒。他走出书房,便看到小女儿正在程兰怀中哇哇哭着,程兰则满是心疼的揉着她的膝盖,一边揉一边哄着:“不哭不哭,乖……”
已经上了二年级的大儿子也走过来摸着妹妹的头发,安慰道:“我都告诉过你了,走路要小心,你偏不听。好了,不要哭了,哥哥带你去玩积木。”
小女儿被大儿子带走,程兰转过头来,便看到了满脸严峻的胡山。
“你过来一下。”
程兰被他带到了书房。胡山什么都没有说,只是指了指电脑屏幕。
程兰匆匆看了一眼,脸上立刻满是震惊与惊恐。
“真……真死了?真是八点?这,这怎么可能,这……”
程兰忽然转身,一把拉住了胡山的胳膊:“我妈认识几个师傅,都说很灵验,要不我们去看看?”
此刻现实已经实打实的摆在了眼前。就算程兰一向以唯物主义者自诩,但这一刻也仍旧不得不相信什么。
骤然遭遇这种似乎涉及到了预知和超自然力量的事件,普通人的第一反应当然是去寻求宗教的帮助。毕竟,和超自然力量打交道,他们才是大众所理解和认为的“专家”。
胡山神色阴沉,心中在快速的思考着什么。
骤然接触到这种未知的事情,也不知道是福是祸,更不知道这究竟意味着什么。但胡山终归更理性一点。
“就算真有某种未知的力量,那这力量,也一定和那些师傅之类的人无关。”
回想起自己小时候,在村民集资做完一场法事之后,自己在神堂窗外偷听到的那些所谓这个奶奶,那个大仙之类的人争吵香油钱分配比例的事情,胡山心中对于那些人更多了一些鄙夷。
无非就是顶着大仙大神的名头,欺骗无知民众罢了。
“那我们怎么办?我们只是普通人啊。”
不管这种“能力”——暂且用能力形容好了,不管它是好是坏,程兰都很清醒的认识到,这不是身为普通人的自己所能接触的领域。
能安安分分的,有乖巧懂事的孩子,有健康善良的长辈,有情投意合,亲如兄弟的丈夫,钱虽然不多但家里也不穷,该有的都有,程兰就已经满足了。
她不想去奢望更多。因为她知道,那可能意味着己方无法掌控,更无法面对的意外。
胡山坚定的握住了程兰的手:“不要担心。不管这件事情的真相究竟是什么,它既然出现在了我身上,那就是上天的……恩赐。对,恩赐。或许我们可以借助这个能力做些什么。”
程兰心中满是忧虑。
“兰兰,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就算我们不想用,它就能消失么?它既然来了,我们就只能接受现实。且先观察一下吧,说不定这次就真的只是个巧合呢,说不定以后我再也梦不到了呢?”
错过了这次资产增长的机会,胡山心中已经有些后悔。他已经决定,如果未来自己还做这样的梦,且梦中梦到的内容有可供利用的地方,那他将不会再迟疑。
“那,万一我们有危险怎么办?”
“报警!”胡山坚定道:“有危险就报警!这么奇怪的事情,政府一定会感兴趣,一定会保护我们的。不管怎么说,政府总比那些师傅靠谱。”
安抚了满是忧虑的妻子,这件事情就此告一段落。
到了睡觉时候,躺在床上,胡山辗转反侧,始终睡不着。旁边妻子已经哄睡了小女儿,也一直躺在床上睡不着。
“我去书房睡吧。这样咱俩今晚都别想睡了。放心吧,没事的。”
胡山起身去了书房,过了好久才迷迷湖湖的睡着。
这个夜晚,他再次做梦了,再次梦到了那张看起来有些老旧的纸张。
上面也仍旧是一些字符,记录着一个名叫“车杨”的人。这个车杨出生在59年,寿元是96年,照此计算,他应该会在55年去世。
55年距离现在还远,且这个车杨胡山根本就不认识,还是外地的。胡山搜索了一下这个名字,也没有什么发现,便没有再理会。
只是这又一次梦境,让他意识到,恐怕……未来自己还会再继续做这个梦。
这种“能力”似乎真的扎根到了自己身上。
这让他有些忐忑,又有些期待。
接下来的一段时间里,胡山渐渐总结出了这种梦境的一些规律。
它的出现似乎是随机的,与自己白天的状态没有什么关系。但目前来看,间隔最长的两次之间,应该不会超过五天。最短的话则是连续两天都有。
一个夜晚做两个这种梦境的事情也还没有出现过。
同时,梦到谁的资料似乎也是随机的。这些天里他总计梦到过十一个人,这十一个人地点随机,年龄随机,死亡方式也没有什么规律。
有遭遇意外死亡的,譬如车祸,落水,被人杀死之类,也有自然老死,年龄太大死在医院里的。
同时,经过他和妻子程兰的细心观察,两人的日常生活也并没有因为这种怪梦的出现而发生什么变化。
没有什么意外发生,也没有天降横财。没有突发疾病,也没有什么骤然降临的厄运。
似乎,怪梦仅仅只是怪梦而已,不涉及其余任何事情。
一开始时候,胡山和程兰两人还有些疑神疑鬼。但伴随着时间的流逝,两人终于渐渐地平静了下来,适应并接受了这种情况的存在。
这件事情,便也成为两人共同保护的一个秘密。
胡山更是养成了一个习惯。每次做了怪梦之后,不论梦境之中的人的资料有没有价值,他都会认认真真的将其记录在一个笔记本上面。
是纸质的笔记本,而不是电脑。他会亲手一笔一划的将其写在上面,然后锁进一个抽屉里,防止被儿子和女儿破坏。
时间就这样一点一滴的熘走。一直到两个多月后的某一天。这一天,他梦到了夏杰的资料。
夏杰是胡山的同事。两人关系不错,有时候还会约着一起喝酒。近期以来夏杰运气似乎不太好,经济出现了一定的困难,还从胡山这里借走了一万块钱。
胡山很确定自己梦到的夏杰,就是自己的同事夏杰。因为除了名字之外,还有出生年月日,出生地址,籍贯之类的资料。这一切都能对得上,那就不可能出错。
但……
怪梦之中,显示夏杰的寿元是42年。他的寿命,将在今年9月25日下午三点二十七分结束。
死亡方式,是被高空坠物砸中,当场死亡。
而今天,已经是9月22日了。
也即,夏杰的寿命,只剩下了三天时间。
面对着这一次怪梦之中出现的资料,胡山与程兰两人一同沉默了。
夏杰是自己的朋友。自己或许应该去帮助他免除这个厄运。但两人不清楚的是,这究竟是已经被注定的命运,还是可以更改的?
以及……更改这种命运的话,有没有什么后果?会不会出现这种可能,自己帮助夏杰改变了他的命运,然后他的命运……降临在了自己身上?
平心而论,胡山当然不希望夏杰死。只是,自己一家也只是普通人啊,自己一家也承受不起那种厄运啊。
纠结良久,胡山终于下定了决心。
明天上班的时候,一定要提醒一下夏杰,让他小心一点。但话他不可能说的太明白。到时候,究竟结局如何,夏杰究竟还会不会死,他不死的话,厄运会不会降临到自己一家身上,就全看天意吧。
程兰挣扎良久,最终还是同意了胡山的方案:“有什么后果,我们一起承受就是了。我们可是兄弟。”
胡山抱住了程兰:“还是生了俩孩子的,比亲兄弟还亲的兄弟。”
程兰噗嗤笑了一下,也紧紧抱住了胡山。
第二天时候,胡山遇到了夏杰。
夏杰脸色有些疲倦,看起来很累。
“你妈妈怎么样了?腿好点没有?”
“还行,医生说再有一周就能出院,不过有点后遗症就难免了。”
胡山迟疑了一下,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暗自咬牙,装作不经意道:“我昨天做了个梦啊,梦到咱俩去喝酒,路上你被楼上掉下来一块石头砸死了。你可得小心点啊。”
夏杰笑骂道:“你小子,就不能想我点好。”
“不管咋说,小心点总没错。你还是注意点。”
“行了行了,知道了。走了。”
夏杰转身离开。胡山下意识的想要追上去再说些什么,但还是停下了脚步。
事已至此,接下来如何,听天由命吧。
第二天时候,一切平静,一如往常。第三天时候,夏杰请了假,一天没有出现。
下了班,胡山想和夏杰打个电话,但想了想,还是没有打出去。
刚想离开办公区,他忽然看到经理一脸沉重的走了进来。
“宣布一个突发消息。今天下午三点时候,我们的同事,夏杰,在前往医院照顾母亲的途中,不幸遇到高空坠物,被砸中了脑袋,当场死亡。
夏杰是我们的好同事,好战友。对于他的去世,我感到十分的悲痛和难过。公司决定组织人员前往夏杰家吊唁,有要去的请来报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