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故事,在《蓝湖笔记》,和《风亭录》上都有提及——哦,那时候我们这有个告老还乡的县令,自号蓝湖居士,写了一本叫蓝湖笔记的地方见闻录,没什么知名度,也就我这种人还有兴趣翻翻。那个风亭录也是这样,是个自号风亭先生的老举人写的。
两本书上记载的略微有些差别,不过整体脉络倒是都一样。”
吕卿良与何薇两人听的更认真了。
“说是那个时候,在我们这片有个穷小子。这小子穷啊,没爹没娘,也没兄弟姐妹,整天偷鸡摸狗,或者去山里找点药材,打点猎物之类的换钱维持生活。
有一天,这穷小子和一个同样是穷小子的朋友,两人一块去山里打猎。但一直过了四五天都没有回来。
山里猎户进山打猎,好几天不回来也算是平常事。再说这两人都是混子,没什么人缘,也没人注意他们。
就这样一直过了足足十几天,两个人还没回来。村民们都议论说,可能发生了意外,或者掉进了悬崖,或者被勐兽吃了。
村民们不仅不悲伤,反而感到庆幸,庆幸村子里终于少了祸害。
但好景不长,又过了几天,这个穷小子竟然又回来了,不过只回来了他一个人。
据他所说啊,他们两人在山里遇到了勐兽,逃跑时迷了路。找路的时候,同伴不小心掉进了悬崖里死掉了,只有他捡了一条命回来。
这种事情么,在那个年代也算平常,也没有人怀疑。
但这件事情之后,不知道怎么,这个穷小子竟然忽然间有钱了。他家盖起了大房子,又是买地,又是去县城买布料,还招了佃户,正儿八经的成了地主。
有人好奇他的钱是从哪儿来的,但穷小子始终守口如瓶,只说运气好,得了县里大官人的赏赐。
时间长了,就有人传言说,这小子是在山里捡了钱。那个没回来的同伴,说不好就是被他弄死的,他自己独吞了钱。也有说是找到了千年人参,万年茯苓之类的,说什么的都有。
总之这小子就是有钱了,成了地主。
但这小子好赌。之前还是穷小子的时候就赌,现在有钱了,赌的更大。没多久,房子啊,地啊的便全输了出去。刚谈成的亲事也吹了。这小子又成了穷小子。
那时村里有个傻子,整天傻乎乎的,某一天,这个傻子忽然失踪了。
家里人便开始找,也没找到。后来人们发现,穷小子也失踪了。
当时人们也没把这两件事想到一块。
后来,穷小子又回来了。这次回来,竟然又有钱了。地啊,房啊之类的又回来了。村民去打听,穷小子又说遇到了贵人之类的。
这次村民们就有点怀疑了。如果是在山里捡了钱,找到了什么珍惜药材,这种事情,碰见一次就了不得,怎么还能连续两次?
但实在打听不出什么,这件事便也慢慢算了。
这一次穷小子老实了,不再赌了,盖了房置了地,又讨了媳妇,老老实实过起了日子。
就是他讨的这个媳妇,嘴巴不严。有一次和村里大姑娘小媳妇聊天,说漏了嘴,说起来这穷小子有一天睡觉,说梦话,大喊什么‘山神爷爷’之类的话。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
后来啊,村民们就开始传,这穷小子不是进山捡了钱或者找到了什么药材,而是遇见了山神爷爷。他那最开始失踪的同伴,和村里后来失踪的傻子,都是被这小子绑了去,献祭给山神爷爷换钱了,这样才有了钱。”
听到这里,吕卿良心中再次一震。
当地山神的形象改变,与基因朔源所确定的那名祖先,所生活的年代紧挨着。
故事里,传闻说那穷小子绑了人献祭给山神换钱,才造成了人口的失踪。
而……
X组织也在通过种种神奇的手段,不断的绑架具有Hag.1基因的人。
X组织,孙勇密室之中的那具凋塑,形象与本地的山神形象高度重合。
吕卿良与何薇对视一眼,俱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一抹凝重。
此刻,黄为民说的正是兴起时候。他夹了一块鸭肉,几口啃下了肉,吐出骨头,又端起酒杯一口喝干,品味片刻,再度开始了讲述。
何薇急忙拿起酒瓶,给他把酒满上。
“当时村里都这样传,但谁都没有证据。那名失踪傻子的家人也想过去找这小子麻烦,但最终也没找成。
这事情便渐渐不了了之。日子就那样过着,这穷小子也有了孩子,是个男孩,机灵可爱,蓝湖笔记里说,男孩三岁就能背诗,五岁就能写字,成了十里八乡有名的神童。风亭先生这个老举人还去考校过这孩子,回来也是赞不绝口。
穷小子家里也有钱,有这样的好孩子,那还不拼命宠着,还专门请了老师,上门教孩子四书五经之类的东西,准备着参加科举,当大官,光耀门楣。
一转眼孩子就十几岁了,是时候去参加童生试——哦,就是科举考试的第一关。
当时这孩子已经有了些名气,连他的老师都说,通过童生试绝无问题。
但就在这个节骨眼儿上,这孩子竟然病了。
这孩子背部竟然长了个大疮,一开始黄豆那么大,后来枣子那么大,五天时间,就长成了拳头那么大。又红又肿,疼的孩子整天哭嚎。疼了两天,还发起了高烧,人都烧迷湖了,眼看就不行了。
就这么一个宝贝疙瘩,这小子便发了狠,散尽家财,连县里的名医都请了过来医治。但不管是哪儿来的名医,来了都只看一眼,就摇头走了,说治不好,让这小子给孩子准备后事。
这小子千求万求,求着名医给开了暂时维持的方子,拿了药,然后就说要去请府里的名医过来给医治。
就在这时候啊,这小子在的村子,和周边几个村子,又开始有人失踪。这小子刚走的第二天,旁边村子就有一个小孩丢了,怎么找都找不到。再有三天,一个壮年汉子在亲戚家喝了酒,跟主家告了辞回家去睡觉,这一走也失踪了。
第三个人是个女子,一早上起来说是去赶集,这一去就没回来。
连续失踪是人心惶惶。
后来这小子终于回来了,说是找名医求了救命的药。
嘿,说来也怪。这一剂药下去,那孩子便退了烧,两剂药下去,这孩子那大疮就变成了小疮,三剂药下去,孩子就下了床,能吃能喝了,脸色也红润,眼看着就痊愈了。
更怪的是,自从这小子回了家,周边村子就再也没有失踪的人了。
于是就又有了传说,说是这小子绑了三个人献祭给了山神,三个人,三剂药,救了孩子一条命。”
吕卿良默默的听着,脑海之中一个想法抑制不住的出现。
如果故事之中的“山神”,就是X组织所崇拜的那个,X组织绑架人口的目的,如果也是跟故事之中那个穷小子一样,是“献祭”给山神以谋求某种好处的话,那么……
故事里的穷小子那三剂药,恐怕并不是绑了三个人的缘故。而是,这三个人之中,只有最后那个人才具有Hag.1这个基因。
前两个人不具备这种基因,献祭给山神也没有用处。
古代没有基因检测技术,穷小子便只能通过多绑人来试运气。
当然,吕卿良知道,这只是自己的一点想法,一点推测。此刻未知仍旧太多,黄为民的故事也没有讲完。
“那失踪了人的三家不肯罢休,联合起来去找穷小子讨说法,还报了官。但这种事情,又没有证据,兴许是收了钱,县衙的说法是无稽之谈,后来也就不了了之了。
再后来啊,换成这小子自己得了病。蓝湖笔记里说是头疼病,风亭录里说是火疮,总之也是治不好,还特疼,疼的人想死那种。这一次,他又说要去府里找名医治病。
这次,附近十里八乡,家家户户都加了小心。这一加小心不要紧,第二天晚上,村子里就抓住了一个偷孩子的贼。打了火把一看,嘿,就是这宣称要去府里求医问药的穷小子!
这下子可就不得了啦,之前的事情全被翻了出来,连县里都派了人来抓人。那几家失踪了人口的,更是群情激奋,要冲上去打死他。幸好有衙役在,才没打死。但也暂时带不走他了,只能当堂问桉。
这一通好打下去,这小子吃不住,就只能全招了。
他说,自己在山里确实遇到了山神,山神要吃人,给他人吃,就给好处。自己之前两次发家,还有给孩子治病,都是给山神送了人吃,才求来的钱和药。这一次也是病的实在受不了,想再给山神送个人吃,求点药治病的。没想到十里八乡家家户户都加了小心,再加上自己生病行动不利索,这才失手被抓。
衙役继续打,几家苦主也不肯罢休,要继续问为什么偏偏选中了自家。这时候,这小子才又招供,说,那山神不是什么人都吃,没头发的,头发少的,是一个也不吃。就算头发多的,也是几个里才肯吃一个的样子。”
吕卿良眼睛骤然睁大。
头……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