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这是什么情况？那个人他在干嘛？”
“不知道，好像是在盯着踏天阶上那流动的纹络。”
“据说那踏天石阶灵性天成，其上流转的纹络，复杂精深，十分神秘，若是心志不坚者盯得久了，恐怕便会彻底心神迷乱，沉陷其中，最后耗尽心力而死！”
“还有这种事？”
“就像太初掌门先前所言，这踏天试炼本就不是儿戏，乃是真正的生死试炼，以往死在里面的试炼者，可绝对不少！而且此次踏天试炼乃是千年来，灵能最强，其内的凶险，怕是也同往年不可同日而语。”
“那这个人，也太不堪了吧，这才一开始就被困住！看他这样子，绝对是心神完全陷了进去，无法自拔，恐怕再也出不来了！”
“哈，那这人岂不是要创造踏天试炼有史以来第一个连一阶都没踏上的记录！那乐子可真是大了！”
“在我印象里，倒是没有这个人的记忆，应该不是门内大比中脱颖而出的试炼者，该是宗门世家选荐的人物，没想到还有这种蠢货。”
“既然是宗门世家推荐来的，那可能是哪个大势力之中的从小受尽宠爱的纨绔子弟吧，心比天高，却没有自知之明，愣头愣脑地就来参加这踏天试炼，平白丢了性命不说，还将在这举世瞩目下，沦为天下人耻笑的废物，当真是愚不可及！”
“我现在倒是想知道，到底哪个大势力，竟然将这种人选荐出来参加踏天试炼，心可真大，如今连带着他们自己，也要受尽耻辱了.......”
看着光幕上，那蹲着身，傻傻地望着身前的石阶，一动不动的身影，场外许多人都开始嘲笑、讥讽起来，他们有的人是的确因为此人的实力不堪，一开始就陷入迷局而感到好笑，而有的人则是因为自身没有通过门内大比，从而对名门世家推荐来的人，心存怨怼，此刻毫无顾忌地尽情奚落。
在那一片讥嘲声中，倒也不是所有人都将那人看作了笑料，还是有人从一开始便关注着他，此刻正替他焦虑心忧。
“林兄这是怎么回事，难道真的是不小心地将心神沉陷其中了吗？他怎么看也不像是那种未经世事，心智不坚的人啊！”
“我也不知。”
“不过，此次踏天试炼的难度比以往要大不少，或许那踏天石阶的神秘吸引力真的也威能变大了吧，毕竟林兄堪堪才先天八重的修为，抵御不住，倒也在情理之中。”
“只是......”
与林灿熟识的风明陌，杨岳山，葛洪峰，沈清湘，如今都面有隐忧地望着光幕上怔怔出神的林灿，他们原本都还在猜测林灿究竟会走到哪一步，不曾想过林灿竟然会在一开始便陷入僵局，或者说，绝境！
此刻的林灿，自然听不到场外那些人的议论声，不知道自己已经成了备受关注，甚至超过那现在位居榜首者的焦点人物，他现在对外界之事毫无所觉，心神完全沉浸在那石阶之上。
在他的眼里，现在只有那石阶上流动的无数光点罢了。
其实，当他与所有试炼者一齐被传入这雁回峰内后，他的目光刚落到那莹白如玉的石阶之上时，他便瞬间被其“俘获”了！
那是一种很奇妙的感觉，很难用语言去描述。
只那一瞬间，他就觉得天旋地转，周遭的一切感知都变得模糊，世界都仿佛离他远去。他好似溺在了一片无尽汪洋里，有种窒息感，迷离感。
紧接着，他体内的先天造化之力便全然不受控制地汹涌而出，仿佛在共鸣，受到了什么召唤一般，径自向他的双眼汇聚，一刹那，他仿佛打开了一扇尘封久远的大门，看到了新的世界。
他被先天之力推动着，像是完全出于一种本能，自然而然地蹲下了身子，就那么目不转睛地盯着那莹白的石阶来。
而因为先天之力往双眼之间灌注，他的视线里，也是逐渐多出了许多一般人看不到的东西。
在常人眼里，那石阶上流动的光点，都只是一群毫无规律、自由随机运动的不明之物，隐隐约约地像是在衍化着什么，但那其实都是幻象，是陷阱，是考验，若真是心志不坚者，一不小心还真的会沉浸在那种似有若无，似是而非的旋涡幻境之中，无法挣脱，耗费心力直至死亡。
但林灿不同，在他眼中，石阶上的那些光点，并不是没有规律地在随意移动，相反的，而是在不断地分裂聚合，周而复始地重复着，完全不是一般人看到的在流动的样子！
那些光点聚合之时，只有一个，而分裂之时，有整整一千个，一个不多，一个不少！
这一千个光点，如流沙聚散，分分合合，不停地重复着，没有任何变化。
那场景，就像一块石头砸在了风平浪静的湖面，以那落点为中心，不断地往外荡漾涟漪，然后那涟漪又时光倒流般，重外向内聚拢，重新敛平湖面。
在林灿眼中，就是这个景象，不断地重复，一次又一次地再现。
他看了很久，心神全都陷在了其中。
但是，他从中并没有任何感悟，他只是被体内的先天之力推动着，那么静静地看着，仿佛僵化，仿佛一具失去了心智灵魂的木偶。
在他自己而言，时间是固化的，因为他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尽管他什么也没有想，就那样在一个枯燥往复，毫无意义的意象之中放空自己。
但时间终究不会为任何人停留，它一直在流逝。在林灿一动不动，呆滞地盯着他身前那第一级石阶的同时，那场上显示排名的那块光幕，浮浮沉沉，升升降降，很多闪耀的名字不断地交替，看得场外众人兴奋不已，热血澎湃，恨不得以身代之！
显然，这踏天试炼的激烈角逐，愈演愈烈！
而随着位居榜首的试练者从容不迫地踏上第一百阶石阶，全场顿时迎来了第一个小**！
“是方显！还是他！没想到他竟然能一直领先，第一个突破一百阶！”
“太恐怖了，他到底是何方神圣，不过是门内大比脱颖而出的一介散修，竟然力压天涯海阁少阁主、黑鹏妖尊独子这样的天纵奇才，一直领先到现在！”
“才一百阶而已，有什么大惊小怪的，这方显乃是灵境，门内大比一路势如破竹而来，自然实力拔群，不过后面路还长，他现在这般锋芒毕露，怕是到了后面会力有不逮。”
“哼，我就觉得这方显无敌，能一直领先，碾压各路天骄，不服来赌！”
“赌就赌，像天涯海阁少阁主赵元这类人物，可是你我能够想象的，别看他们现在亦步亦趋的不曾发力，但他们肯定能后来居上！”
“什么，有赌局？我也来，我也来，我出十块灵石，赌黑鹏妖尊的独子常明暗最后能夺首名！”
“我赌天南域三大世家之一的萧家麟子，萧远凡。”
“我赌云霞域赤霄门天骄，沈惊涯。”
“我赌那灵境妖孽，金圣宸。”
“我赌......”
就在这一片喧哗，无数人群情激昂地对赌之下，那一直半蹲着身子的少年，悄然站了起来。
他那原本一片迷惘，空洞无神的双目，此刻清明澄澈，没有一丝阴霾。他整个人看起来虽然什么都没变，但却隐隐的，多了分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
然后，他终于在几乎没有人注意到的情况下，迈步踏上了，他盯了很久的那第一级石阶。
与此同时，在那超级强者云集的高台上，一名坐在角落里，始终闭目休憩的干瘦老者，霍然睁开了双眼，看向了光幕上那刚刚踏出一步的林灿。
“第一千名，林灿，一阶。”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