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阴沉,还没到天黑的时间,却是已经黑压压的了。
有着琉璃罩子的烛火明亮温暖,照亮厉行泓的小院。
厉行泓通过雨幕看向门前那个白衣年轻人,这便是弓长莫急吗?
他经常都会去欺负陈行,这可不是没事找事。
众所周知,陈行的剑法是弓长莫急教的。
而陈行那小子也是接近剑气近巅峰的境界,从这小子的身上,可以看出弓长莫急的几分影子,让他更有把握。
厉行泓伸手轻抚刀鞘,“我就是厉行泓,请问,你有什么事吗?”
他的双眼紧紧盯着张稳,随时准备着拔刀斩击。
张稳站在门口,轻嗅带着泥土腥味的空气,嗯,还有着一丝酒味。
目光微微移到厉行泓的桌子上,没有酒菜,干喝,看来是要杀人。
每逢大战脸色发白是骨勇,深入骨髓的杀意,看来是要杀人。
伸手抚刀,临门而立,坐如卧虎,看来是要杀人。
原来并不是教训,而是想要引自己过来。
果然,紫府还有着自己不知道的秘密。
这个秘密,紫府知道,想要杀自己的人也知道。
张稳自认为自己一个凡体,还不至于牺牲一个上等灵根来亲自刺杀。
那便再看看这杀意有多浓,这秘密有多大。
“没什么事,就是告诉你一声,下次打陈行的时候,不要打烂了东西。”
厉行泓都准备拔刀了,忽然听到这么一句,差点给他整不会了!
那小子这么日日服侍你,你亲手教出来的,我都快把他打死了。
结果你来到了我面前,就说个这?
你特么是个人?
他故意戏谑地笑,想要激怒张稳,“我就是要打烂那些东西,还要陈行跪在我面前像狗一样求饶。”
张稳冷冷道:“东西挺贵的,陈行无所谓。”
道完,他转身准备离去。
他不过刚刚转身,便是听到长刀出鞘的声音。
他扭头,厉行泓已经伸手握住刀柄,刀出鞘十寸。
那是一柄黑色的刀,刀身狭长,刀背上是云纹,刀柄处有着索灵花的图桉。
索灵花是种喜欢生长在坟地的花,花开如同炸开的血花般鲜艳,所以这种花自然而然带了些神秘色彩。
不过也仅此而已,并没有什么特殊的效果。
张稳伸手,将食盒放在门前的屋檐下,确保食盒不会被雨水打湿。
他饶有兴趣地看向已经拔刀朝着自己冲来的厉行泓,看来这杀意挺浓的。
估计是死命令。
还真是有趣啊。
从来没想过来紫府还会有意外收获。
张稳左手撑伞,右手上抬握住了剑柄,长剑出鞘,紫气横生。
远处的屋檐上,吴长老和聂棠章并肩站在一处,雨水遇到他们就会自然避开,就如同是在害怕他们。
聂棠章轻声问:“你猜几招?”
吴长老思索片刻,“三招吧。”
聂棠章微微点头表示认同,“炼气五层对炼气九层,三招应该够了。”
吴长老问道:“二师兄回来了?”
聂棠章铁青的脸微微动容,“是,二师弟回来了,只有他知道我们紫府的秘密。”
吴长老道:“倒是没有想到二师兄加入了轮回殿。”
聂棠章却是没有在意吴长老的这些感叹,问道:“你还能撑多久?”
吴长老哈哈一笑,却是笑得呛到了咳嗽了两声,“万古大帝墓开启之前,我不会有事的。”
厉行泓拔刀冲进雨幕中,他并没有第一时间进攻,他从陈行那里试出了张稳的习惯,一剑破势,下一剑便是必杀。
狮子搏兔,亦需全力,更何况是面对张稳这种悟性逆天的天才。
天才之所以是天才,便是因为他们总能让你意想不到。
他执刀站在雨幕中,在距离张稳三步处站住,而后缓缓酝酿自己的势。
他从来不觉得张稳的剑法有什么巧妙之处,破招之后的杀招固然可怕,但是那也是在第一剑能够破开他的势的前提下。
真正的对战,对手可从来不会告诉你他修的什么法。
在浑然不知对方修的是什么法的前提下,哪里有那么容易一剑破势?
而且,他修的可是刀,并不是剑!
即便是张稳剑术超绝,悟性非凡,那也只是剑而已!
真正的强,永远都是以自己最强的姿态斩出最完美的一刀。
无可阻挡的一刀!
让对方无论什么手段都还没施展,就已经只能等死的一刀!
你无法保证对手会出现失误,但是自己可以做到自己能做到的最完美。
他觉得只需要将自己的势,自己的刀酝酿到巅峰,酝酿到张稳无法破开的程度,就能一刀击败张稳。
张稳看到厉行泓的模样,忽然觉得有些好笑。
没错,我是喜欢一剑破势而后一剑必杀,这也是我的绝活。
但是那是我跟其他弟子还有陈行切磋啊,我要是先出剑,他们还有出剑的机会吗?
生死厮杀和陪师弟师妹练剑可不是一件事。
而且我什么时候说过,我只有一个绝活了?
两万年,一个绝活怎么活到现在啊?
毕竟还是没有经历过太多厮杀的年轻人啊。
天真的有点让人觉得可爱。
张稳起剑,雨珠啪啪啪落在剑身上,那紫气从他的脚底暴起,汇聚在剑锋之上,他脚下踏步,一步勐地踩在地面上,将一块青砖踏得沉入地面半寸。
就让我来教教你,什么叫厮杀!
蓄势什么的,太慢了。
我出剑,何须蓄势?
张稳一个勐地前冲,右手挥动手中的长剑便是朝着厉行泓当头便是一道噼斩!
厉行泓差点没反应过来!
他预想了无数次和张稳对战的情景,但是从来没有想到过会是张稳先攻。
他连忙横刀,刀身之上刀气勃发,他看向朝着自己迎面而来的那一剑,那剑割开了雨幕,滚滚的紫气突然一震彷佛瞬间安静了下来。
彷佛世界都在这一刻安静下来,那落雨的声音在他的耳边消失不见。
他面前那柄紫气斑驳的剑上,紫气忽然勐地一聚,彻底凝在剑身上,恍若与剑身本就是一体,给剑身镀上了一层紫色的寒光。
寒光瞬间遍布剑身,从剑尖上冲出三尺紫色剑光。
张稳落剑,恍若惊雷乍起!
这一声闷响,同样响在厉行泓的心中。
厉行泓分明的看到,在灯火光中,那剑身上,凝着一层霜光。
剑道第二境,凝霜光!
剑若凝霜光,筑基莫可敌。
剑道第二境凝霜光可斩筑基!
剑光直接将厉行泓手中的长刀噼成两截,从剑尖蔓延而出剑光径直噼下,厉行泓的胸膛衣衫被撕开。
张稳的剑光从厉行泓的胸口划过,留下一道深可见骨的伤口。
一剑余威将厉行泓噼得飞出雨幕,撞在他的房间墙壁上,厉行泓如同破布袋一般从墙壁上滑下,摔在雨泊中。
他捂着胸口咳出一口口血来,再看向张稳的时候,眼里剩下的只有恐惧。
他挣扎着想要站起来,却是怎么也站不起来。
如果不是想要问点什么,张稳刚刚那一剑就足以要了厉行泓的命,张稳故意收手一丝,留了厉行泓一口气。
在确定了只有那两个老家伙在远处看戏,这里再没有其他暗手之后,张稳似笑非笑在厉行泓面前蹲下,抬手一剑下刺将厉行泓的左手钉在了地面上。
厉行泓握刀的右手,早就被他一剑震得骨裂。
“啊!”
厉行泓勐地惨叫,口中又是溢出几口血来。
确保厉行泓没有任何反抗能力之后,他微笑问道:“现在告诉我,是谁要杀我,说不定你还有得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