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到四合院,马教授的儿子正好也在,中文名字没介绍,只知道他英文名字叫杰克。
杰克四十多岁的年纪,在国外生活了二十多年,一身的洋鬼子癖性,据街坊说,他在国外吃惯了牛奶面包,回到国内吃不惯中餐,邻居好心请他吃了一顿家常便饭,当天晚上就上吐下泻,搞得邻居很尴尬,我请你来吃饭的,可没在饭里下泻药,拉什么稀?
邻里关系相敬如冰!
杰克在国内过得不自在,又没个亲人,待不住了,想早点转手院子。
顾猛来到院子里,杰克已恭候多时。
他查看了过户的手续、地契,买卖合同,一切都没有问题,一个院子一万美金,干净利索,没什么大问题,只是有一点顾猛不甚满意。
“杰克先生,前些天我们交涉时说过,院子以及院里的器物、家具等,将会跟院子一起打包出售,这一点为什么在合同里没有注明?”
院子的老主人马教授是个懂生活的人,从吃饭用的桌子到喝茶用的小杯子,再到院中的小花圃、三棵柳树、风水布置,无一不精致入微,大厅里还有许多老物件,造型古朴的八仙桌、条案、雕花大床等等。
没这些东西加起来,这栋老旧的四合院也值不了一万美金,顾猛才不想做个冤大头呢!
杰克有些疑惑,“顾猛,我打听了一下,在汉京买卖四合院的规矩是除了主人特意留下的东西,里面的物品要连带着一起卖,还用另外注明吗?”
“是吗?”
顾猛不清楚这个规矩,可他怕后面有什么麻烦,坚持要重新列一份物品清单,杰克也随着他,花了两个小时才重新列明了财产清单,共一百七十三种物品,就连门口的雕花石墩子也没放过。
双方又补签了一份合同才完成这次买卖。
顾猛当场付了一万美金,也拿到了人生第一栋房契,他算是在汉京真正立足了。
“告辞了!”
杰克提着提前打包好的箱子,回头望了一眼这间幼时曾住过的四合院,目光中带着缅怀。
“哈哈,杰克先生,将来若有机会回汉京,欢迎你随时回来看看。”
杰克摇了摇头,“我应该不会再回来了”,他提着两个大皮箱,形单形只地离开了小院。
顾猛在后面看着,莫名地有些同情。
“杰克先生,需要我送你去机场?”
杰克愣一下,喜道:“谢谢!”
顾猛锁上院子门,向外走去。
走到车前,杰克看着他的车,忽然问道:“顾猛,你收古董吗?”
“古董?”
顾猛摇了摇头,“我不懂行,担心上当受骗”。
“哦,那太可惜了。”
“杰克先生,怎么啦?”
杰克叹了口气,指着两个大箱子说,“这里面装着我父亲最喜欢的青花瓷,本来我想着带回去做纪念,可听说带出去还要经过海关检查,开具资格证明办手续,太麻烦了,我又不想带了,顾猛,你知道哪里有正规一些的当铺吗?”
青花瓷?
顾猛心中一动,“杰克,能打开让我看一下吗?”
“可以啊!”
在车里杰克打开了皮箱。
我擦!
箱子一揭开,顾猛两眼放光,怪不得刚才登记院里的瓷器时,他没有发现什么亮眼的东西,敢情早被这假洋鬼子收了起来。
一个箱子里放了一个青花瓷大罐,唇口、直颈、鼓腹、浅圈足,器内外施釉,圈足及底无釉。
通体绘青花纹饰,口沿外侧绘朵云纹,肩部绘四兽面纹,腹部画一条鲤鱼,作回首状,睁眉瞠目,鱼须鱼鳞,清晰可见,胫部绘一圈莲瓣纹。
真漂亮!
他托起大罐的罐底瞄了一眼,上书‘宣德年制’楷书横款,擦擦,居然是宣德瓷。
另一个皮箱里面的瓷器体积较小,是一个青花长颈胆瓶,细长的瓶颈,瓶腹饱圆,器颈转折柔润修长,穿梭繁花折枝地,低下有款‘大清雍正年制’。
与大罐相比,清朝的青花颜色更为浓郁,纹饰强而有力,以堆栈法画制,仿效早明青花瓷深浓带黑斑效果,也就是青中带黑。
这两个都是宝贝啊,记得10年还是11年,香江伏羲国际拍卖行曾拍出一个青花瓷大罐,跟自己这个差不多,价值好几千万呢!
这么一个大宝贝,顾猛太动心了,小心脏啵啵直跳。
一定要留下来。
这两个瓷器是华夏的文物,于公于私都不能让它们流失国外。
“杰克先生,这两件瓷器都太漂亮了,我很想拥有它们,可是我不懂行情,我能找人看一看吗?”
杰克微微皱眉,他下午的飞机,行程有些着急。
顾猛也有些为难,找谁看?
正为难,佟老头拄着拐杖从绿荫小道上走了过来,他眼睛一亮,听说佟老头在故宫博物馆里挂了个顾问的名头,应该懂行吧?
“杰克先生请放心,马上就好!”
顾猛抱着两个宝贝,走了过去,亲热地喊道:“佟爷爷!”
哼!
佟老头鼻孔朝天,绕过他继续前进,根本不搭话。
顾猛不管对方给自己冷脸,跟在老头子身后,悄悄地道:“佟爷爷,看到我手中两个宝贝吗?杰克那个假洋鬼子想要把咱们华夏的宝贝带出国外,这怎么能行呢?我的钱虽不多,可我还是想尽我力所能及的力量留下它们。”
“哼!”
佟老头根本不相信他的情操。
“佟爷爷,帮帮忙吧,以后我们就是邻居了,抬头不见低头见的,不管咋滴,你不能看着我吃亏啊!”
“哼!”
佟老头根本不接茬。
擦!给脸不要脸了喂!
顾猛咬了咬牙,狠狠地道:“佟老头,你那小孙孙挺调皮的,前两天还跑到我家院子门口撒尿,我看到他就手痒痒...”
“你!!”
佟老头气坏了,雪白的胡子都翘了起来。
顾猛冷着脸,一副凶神恶煞的样子,半点不让。
老头子气哼哼地喘了几下,才拿眼在两个宝贝上扫了一眼,“真的!”
说完拄着拐杖就走。
顾猛不放心,又凑了上去,“嘿嘿,佟爷爷,你只看一眼怎么知道真假,你再摸摸?”
“我说真的就真的,你不信我?!”
佟老头很不高兴,指着他的鼻子教训道,“知道老头子我败了家之后还能住在皇城根儿下吗?”
“为啥?”顾猛等着老头子吹牛,等着给他捧哏。
老头子一抬下巴,“告诉你小子,老头子我就靠的这双招子吃饭,我看了一辈子老件儿,怎么可能看走眼?”
“是吗?”
顾猛拿着青花大罐问道:“佟爷爷,你说说这是个什么物件儿?”
“小意思!”
佟老头抖了抖袖子,瑟道:“这件儿叫宣德官窑青花鲤鱼云纹大罐,宣德五年朝廷下令御器厂烧造青花瓷器443500件,可大臣们觉得此举太过浪费,削减了数量,宣德八年造出炉,成品不到一千件,八国联军侵华,一顿打砸抢,宣德年间青花瓷大都在国外,存世量不超过百件,每一件都是精品,懂吗?”
“哈哈,对对,您老慧眼如炬啊~”
顾猛笑哈哈地点头,心中乐开了花,“佟爷爷您请继续说这长颈瓶”。
老头子张了张嘴,看到顾猛的脸上乐开了花,忽然回过味来,哎呀,一不小心中了小子的激将法。
“哼!爷不想说了!”
老头拄着拐杖小跑着走了,生怕他追上来。
“呵~,这倔老头儿!”
既然两件都是真品,顾猛也放心了,最后经过一番讨价还价,他花了四千五百美金买下了这对漂亮的青花瓷。
......
买下了瓷器之后,他又用仅剩的钱买下了隔壁的铁匠铺,装修了一下新院子,又添了些新家具、铺盖、厨具...
一系列操作下来,两万一千美元,没两天就花完了,他又成了一个穷光蛋。
连买火车票的钱都没了,怎么办?
借钱不是他的习惯。
开车回去?
很有挑战性。
从汉京到林州,直线距离两千多公里,现阶段各省的省道还没有开始动工,顾猛也没有作死地选择自驾游,别说是他,就是超人开车从汉京到林州,最后可能连底裤都被扒光。
现实就是这么危险而又残酷。
他没有找刺激的意思,选择了火车。
没有钱不怕,他有手艺啊,一个拥有铁匠铺的铁匠怎么会没钱呢?
于是他重操旧业,专心当起了铁匠。
以前这间铁匠铺就是打造家用铁具零件儿,专供这片胡同的住户,谁家缺了菜刀柴刀的,都来铁匠铺里买,生意还凑活。
可老铁头年纪大了,干不动了,徒弟跑了,没人接班,听说他要买,又见他打铁的技术不错,老头子忙不迭地卖了铁匠铺,一干打铁的器具免费相赠。
借着老铁头留下来的遗产,他用了半个月时间打了几十把菜刀和剪刀,在胡同里挨家挨户地叫卖。
不知咋滴,住在皇城根儿下的人似乎对工厂生产的东西有些本能的抗拒,十分喜欢手工制造的,无论是衣服还是家具,在丘山县,一把菜刀五块钱无人问津,可在这里喊五块钱,没人还价,卖得贼利索。
卖完了铁具,小赚了几百,千金散尽还复来啊~
顾猛忽然觉得自己挺了不起的,这件事可以拿回宿舍说说,给小安子提供一些拍马屁的素材。
在忙忙碌碌中,迎来了期末考试。
文学院的期末考试很简单,没有高数,英语选修,其余科目大都是死记硬背的知识点、理论。
平时上课时,一般遇到考试会遇到的知识点,老师都会敲一敲黑板,要求大家记下来,有同学上课不认真听讲,下来又不愿抄笔记,考试挂科了只能怪自己。
无数挂过科的学长们说过,对待老师要像对待自己的女朋友一样细心耐心,老师说过的一定要听到心里,最好拿个小本本记下来,没事了背一背,防止她的突击考察。
考查过了,她觉得你重视了她的话,心里会非常开心。
考察没过,她就会跟你发脾气,让你挂科,来年补考。
老师这种物种就像女朋友一样傲娇,一般能挂科的人,大都是单身狗,一是他们不会照顾女朋友,二是没人陪他们上自习。
顾猛是个有女朋友的好学生,一直贯彻不迟到不早退请假的‘三不’方针,坚持上课认真听讲、做笔记、勤提问、没事多跟老师唠嗑的四项基本原则,对待老师跟女朋友一样殷勤,考试轻松地过了关。
在他的熏陶下,宿舍里其他几个也安全过关,班上的女生更不用说,一个个学霸转世,在小丫头张玫的带领下,成功地占领了班上的前十名,男生们只能敬陪末座。
考试简单,可有一样事太难了。
要过年了,要不要邀请茱莉娅去西川呢?
去了,肯定会翻车,王娅、赵佳、茱莉娅,三驾豪华跑车一相遇,肯定还是车毁人亡的下场。
可是不开口,留茱莉娅孤身一个人在京城,他心里过意不去,也太不男人了。
于是有天晚上办事的时候,他脑子一晕开口了,“茱莉娅,过年跟我回家吧?”
“好哇!”
真的答应了?
其实他一开口就后悔了。
为什么要开口呢?为什么要开口呢?真特么嘴欠!
这下肯定要翻车,就算是再高明的老司机也一样。
怎么办?
惨了!糟了!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