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看到陈大人的样子,也不敢多言。生怕自己多说一句话,惹怒了宗庆帝。
“陈世林不知实情,妄下定论,官降一级,罚俸禄一年。”宗庆帝缓缓开口。
陈世林本以为这次逃不过,没想到宗庆帝竟是饶过了他。
他赶紧谢恩,“臣知罪,谢陛下恩典!”他连连告罪。
这个小插曲过后,宗庆帝退了朝。
陈世林等着宗庆帝出了大殿,才缓缓起身,他步伐沉重,出了宫。
陈府。
陈世林夫人陈李氏满脸焦急的等着他回家。
宁安侯府莫名被抄了家,所有的女卷都进了大牢。她托人送消息,银钱送进去后如同石沉大海,再无消息。这几日她日日忧心,又听了京城的传言,心里更是不安。
那陆奇不是去西北灭夷人去了吗?这人都没回来呢,府上先被查封了。这可如何是好?
她最担心的,是她的女儿。去年年岁才嫁给陆奇的儿子。成亲也不过月余,却遭此横祸。陈李氏心急如焚,在屋里走来走去,就是等不到陈世林回来。
一刻钟后,终于有仆从禀告老爷回来了。她赶紧出门迎接,看到他的神色,心里直打鼓。他脸色煞白,神情颓废,似是受了很大打击。
这...这是怎么回事?
不过是去上个朝,怎么就失了魂?
“老爷!你这是怎么了?”陈世林闻言抬头,看了她一眼,越过她回了屋。
陈李氏动作一顿,赶紧看向后边的小厮,“是路上发生什么了吗?”早上走的时候,还是好好的啊!
那小厮苦着脸,回道:“回夫人,小人在宫门口接到老爷时,他就是这样了!”
这是在宫里出事了啊,陈李氏明白过来,挥手让人下去,她又转身去了屋里。
屋内。
陈世林失魂落魄坐在桌旁,低着头,不知在想什么。陈李氏关好门,走到他身旁。
“你这是怎么了?可是宫里出了什么事?”她低声问道。
见他没反应,又问道:“是被陛下斥责了?”
陈世林缓缓抬头,看着妻子脸上的关切,心里一酸。若只是训斥,就好了!他悠悠一叹,说道:“夫人啊,那大牢,不用再差人去打点了。”
陈李氏一怔,下意识问:“怎么了?是有什么消息了吗?”她心里有了一丝期翼。
陈世林把她眼里的期待看的一清二楚,他突然不知道怎么开口了。他要怎么说,说那陆奇叛国,整个陆家都会被斩首?还是说,别去救女儿了,怎么救都没用?
他要怎么去开这个口,陈世林双目失神。
若他知道陆奇会做那些事,他怎么可能把女儿嫁入陆府,又怎么会屡次在朝堂上为他辩解,为他谋求?
只是现在说什么都晚了,太迟了,太迟了啊!
到最后,他只能安慰妻子,转移掉话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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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个月后。
顾应带着人回了京。
他这次的行程并没有刻意隐藏,他骑着马,慢悠悠从城门口入了京。这会儿正值午时,路上人不少,不乏有认识他的,大家悄悄议论着。
“那不是顾将军吗?怎么回京了啊!”
“是啊,他不是还在塔山县吗?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是不是塔山县的瘟疫好了啊!”
“这么说,还真有可能。那可太好了,总算是灭掉了!”
“可是一点消息都没有啊,我早上还远远看了一眼,城门还紧闭着。”
“那顾将军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啊?”
大家有些想不通。没听人说塔山县瘟疫好了啊,那顾应怎么会出现在这里。只是他们很快就不再纠结这事了。
有人认出了后面的陆奇。他坐在囚车里,靠着笼子,双眼紧闭。
“这...这不是陆将军吗?”
“哪儿呢哪儿呢?”顺着指引,他看到了陆奇。仔细打量过后,他惊叫出声。
“是他!我上次还见过他,就是这个模样,准没认错!”
“你们听说了没有,宁安侯府,被抄家了!”有人低声说道。
“我也听说了,直接下狱了。”当时禁军直接封锁了整个巷子,声势浩大,女卷的哭喊声不绝于耳。
“我听人说,那宅子里的人,叫的可惨啦!”
“是啊是啊。我当时正好路过那里,亲眼看着人被拖出来,那个惨啊!”旁边那人接着说道。
车上的陆奇听到,一点反应都没有。车队很快走过,只留下众人窃窃私语。顾应直接押着人去了大理寺。把人交接过后,他让其他人回了军营,自己则是进了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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御书房。
顾应正在跟宗庆帝汇报着这段时间的事情。
“陛下!情况就是这样!”他拱拱手,垂眉说道。
宗庆帝默默点头。如此,也不算冤枉了他。
“他可有说什么?”
顾应想了想,回道:“没有,像是认了命。”
宗庆帝嗤笑,证据都摆在眼前了,他不认命又能如何。他看着顾应疲惫的身形,知道他一路奔波,很是辛苦。赶紧说道:“明彦也回去休息吧,这段时日辛苦了。”
顾应谢了恩,转身出了宫。
这段时间,他神经一直绷着,确实感觉心力交瘁。好在及时完成了任务,也给了陛下一个答复。
顾应让人给顾府捎了信,又去了军营。要说他还有什么放心不下的,必定是黑虎营。这支军队由自己亲自成立,又慢慢蜕变,变成了现在的黑虎营。
因为瘟疫,他有好几个月没回营地的。不知道他不在的这段时日,军中可有变故,训练是不是按时完成。
另一边。
柳韵收到顾应的消息,心里总算是安定下来。这段时间京城的变化她一清二楚,宁安侯府众人一夜之间入了狱,她虽不清楚其中的原由,但也能猜个大概。她有些担心顾应。
顾应现在的恩宠太甚,宗庆帝把许多事情交给他处理。给陛下做事,看着光荣,实则危险重重。
伴君如伴虎,这句老话一点都不假。
别看他现在得宗庆帝看重,那以后呢,以后的事谁都说不准。若是陛下一个不高兴,要处理他这个常胜侯,也不是不可能。她暗暗敲打过顾应,只是他每次都说让她放心,他自有分寸。
每次都这般宽慰她,她更担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