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前段时间也听到那些传言了,但她第一反应就是不信。
她十六岁那年嫁给他。这么多年风风雨雨都过来了。顾应受过的伤数不胜数,每次情况危急之时都挺过来了,他受伤早已成了家常便饭。永儿都到了成亲的年纪,她早就不是那个看到他受伤就会落泪的小妇人了。
所以这一次她也没有信。谁都知道,宗庆帝看中顾应,也因此,顾应暗地里树敌不少。只是那些人不敢把敌意放到明面上而已。她知道这次多半也是有人制造舆论,目的就是弄垮他们。好在顾家众人经历颇多,并没有把那谣言放到心上。
本以为事情会像以前一样,慢慢平息下去。今天一大早,她突然收到了塔山县令秦崇的书信,上边说,顾应情况不大好,让他们赶紧过去一趟。他们当时都在劲松院吃饭,所以顾家人都知道了此事。
柳韵当时一听脸色就发白,他们也来不及多想,赶紧安抚好她。趁着她去休息,顾原他们商量了一番,最后由她带着顾修永去塔山县,其他人留在家里等消息。
马车慢慢停了下来,吴思雨擦擦眼泪,跟着顾修永下了车。他们走上前,城门缓缓打开。她拉着儿子的手,走了进去。
面前是一位身着白衣的女子,看到他们进来,上前行礼。提醒他们做好防护后,带着他们进了城。吴思雨来不及多想,快步跟了上去。女子一路直行,进了衙门,把他们领进一处院子。
“顾将军在里面,夫人请!”说完转身离开了。
吴思雨在门前犹豫片刻,伸手推开了门,她抬步走了进去,顾修永跟在身后。
屋里窗户紧闭,有些暗,她慢慢走向里间,就看到了坐得笔直的那人。
他...不是染病不起了吗?
怎么会...
“爹!你不是...不是病了吗?怎么还坐着啊,我扶您去床上休息啊!”顾修永快步走上前,想要搀扶着他。
“我没事!”说着站起身,看向妻子。看她傻站着,知道吓到她了,走到她面前,赶紧解释。
“我真的没事,没有染病,也没有卧床不起。”看她快要哭了,他转头给了顾修永一个眼神。
顾修永明白过来,摸摸鼻子,走了出去。他也想听来着,但老爹的话不得不听。他出了门,干脆走出院子,去了别处。
其实他也有些摸不着头脑。明明那信里说他爹情况不太好,现在见了人,他爹还是好好的,一点事儿都没有,看着健壮的很。想到那些传言,他有些明白过来。
屋里顾应慢慢跟吴思雨解释着。
上次习琼岚把那事说完以后,他跟陛下谈了许久,才定了这么一个计划出来。那幕后之人要的,不过是他顾应的黑虎营。不惜下毒谋害百姓,也要把他引诱到这里。他这次来,只带了几百个人,剩下的还在京郊驻守。
好多人眼馋他现在的位置,他都知道。不仅是他知道,陛下也知道。所以他一直小心再小心,就是怕不小心着了别人的道。没想到这次瘟疫,竟引出了最大的幕后黑手。
那人计谋太过狠毒,又有他国牵扯其中,他们不能轻举妄动。所以他跟陛下干脆将计就计。既然他的目的是黑虎营,那他这个将军就隐到暗处,看他下一步会怎么做。现在他这个主将要做的,就是守在塔山县,等着鱼儿上钩。
至于给府里写信,也是为了让这戏更逼真一些。所以这会儿他赶紧安慰着妻子。看她情绪稳定了,才悄悄松了一口气。
吴思雨知道他没事,心里的担心散去。想了想,试探问道:“是宁安侯?”
“是!”顾应回她。
那这就说的通了。宁安侯陆奇跟顾应同年入军营。也算是一起征战沙场,按理说关系应该不错,两人关系却是势如水火。偏偏顾应事事压他一头,时间久了,朝中众人也品出不对劲来。
常胜侯与宁安侯,两人关系怕是不好啊!若仅仅是这样,也就罢了,最令陆奇心里不平的是陛下的态度。明显更信任顾应一些,家室比他好,功劳比他多,还得陛下宠信。
随着时间的推移,那份不满渐渐变成了嫉妒,甚至仇恨。好在陆奇对大禹的衷心还在,不然宗庆帝早就容不下他了。
而这一次,他直接联合外邦,来对大禹国的百姓下手,为的不过是心里的那份野心。
瘟疫刚开始的时候,顾应本来没有往那个方向想,只想着尽快查清传染源,赶紧还百姓一片安宁。直到怎么查都查不到源头,他才渐渐起了疑心。谁曾想,习琼岚一来,直接发现了这么大的事情。
现在,就看陆奇下一步的动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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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个月后。
宗庆帝接到加急战报,大禹西北边境的夷族突然发起攻城,夷人来势汹汹。这时正值过节,早就休了朝。
宗庆帝破例开了朝。
这一天的金銮殿里。群臣乱成一锅粥。
“这塔山县的瘟疫还没解决呢,夷族又来捣乱了。”
“是啊,是啊!塔山县城门还在紧闭啊!”
“就是啊,这个时候来,怕是居心不良啊!”
“听说...常胜侯最近...还躺着呢!”有人压着声音说。
“我也听说了,他夫人年前就去了,到现在还没出来,你说,他会不会...”
“咳...咳咳...”有人赶紧打断他。
“好了好了,看陛下怎么决断吧!”
众人讨论半天也没统一意见,不禁吵的更加厉害。
“派谁去合适啊?”
“最合适的,肯定是黑虎营啊,就是顾将军现在...”那人想到了什么,摇摇头。
“又不是只有他会打仗,别的将军去也行啊!”
“是啊,是啊,朝中将军那么多,谁去都一样。”
“话是这么说,可是黑虎营毕竟是他创立的,肯定是他去更合适啊!”
宗庆帝看他们半天也没谈论出结果,开口说道:“众卿以为如何?”
原来嘈杂的大殿慢慢安静下来,大家面面相觑,都低下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