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青阳点点头:“嗯,那么,我听到的是,你在威胁我店里的客人?”
“什么客人,她是个鬼子母,”赖七生气地分辨道。
“我看你是想松松筋骨。”欧阳潜动了,他赶紧把下面的话吞回去。
其实铁匠只不过是真的在伸展伸展筋骨而已,他举起粗壮的手臂,握紧巨大的拳头,指关节咔咔作响。但是赖七看着他的样子却像是看着一对大拳头在自己鼻子底下挥舞似的。沈青阳双手抱在胸前,问道:“你刚才说什么来着?我不是想打断你的,继续说。”
但是这时候的赖七缩着脖子一副恨不得消失的样子,哪里还有话说。
“真是没想到,你们真让我吃惊,”沈青阳怒道,“赖七你摸摸你的良心,你儿子昨晚把脚摔断了,但是我看见他今天走路走得好好的,这事是不是她的功劳。还有老八,若不是她伸出援手,你现在还背负着那道又长又深的刀伤,像一条等待做成汤的鲤鱼般趴在地上。现在这道伤痕痊愈得像是一个月前的旧伤。还有你,其琛。”
泥瓦匠正在往人群中溜,闻言停下脚步,在沈青阳的瞪视下站也不是,走也不是。没想到会在这里见到村老会的人,
“尤其是,居然是你。你的胳膊,被烧成黑炭,若不是她,早就废了。你竟然恩将仇报,你不害羞吗?
南宫其琛略为提起右手看了看,又生气地把目光移开。“我无法否认她所做过的一切,”他喃喃说道,面露羞愧,“她救了我,救了其他人,”但是他以哀求的语气继续道,“但是她是个鬼子母们啊,沈青阳。如果那些黑水修罗不是为她而来,那又是为什么呢?我们锡城不能接待鬼子母们,这样才能远离她们的麻烦。我们不是要对不起她们,我们只是想保全自己。”
几个躲
在人群里的人喊道:“我们不要鬼子母们的麻烦!快请她走吧!赶走她!如若不是她,那些怪物怎么会来?”
沈青阳的脸色越来越阴沉,他正要说话,纯熙夫人忽然双手挥舞起雷击木在头上旋转,一簇白色的火焰在雷击木的两端浮现。尽管雷击木在转动,但这两簇火焰丝毫不受影响,笔直地向上窜动。
令公鬼和村民们都倒吸了一口凉气,沈青阳和欧阳潜也往一边挪开离她远点。纯熙夫人突然停止舞动,双手持着雷击木横在身前,两端的火焰仍跳动着,比人们手中的火把还明亮。村民纷纷躲避,伸手遮在眼前挡住那刺目的光辉。
“难道这就是鲁子颠的后裔吗?”鬼子母的声音不高,但是摄人心魄,“小人物为了争取像兔子般躲藏的权利而吵闹不休?你们都忘记了自己的身份,忘记了自己是谁的子孙。然而我还是怀着希望,它还残存在你们体内,深藏在血液和骨髓中。愿这最后的一丝血脉在即将到来的艰难岁月中给予你们力量。”
没有人说话,赖乐和老八的表情似乎说,他们再也不愿意开口说话了。
沈青阳问道:“忘记了我们的身份?我们就是我们,我们就是种地的、放羊的和做活的匠人,从来没变。我们是红河人。”
“在南方,”纯熙夫人说道,“流淌着你们称为白河的大河。然而在遥远的东方,人们称它为漆水河。这,才是它真正的名字,在古老的传说中它的意思是来自结匈国之水。闪着光芒的水啊,它曾经流过一片勇敢美丽的土地。两千年前,漆水河在一座山城的墙外流过,这座山城建造得如此美妙,连黄巾力士一族的石匠都为之惊叹。
庄子和村庄布满了这片土地,还有你们称为沙棠森林的地方,甚至更远。住在这里的人们自称为结匈国之民,讙头人。他们的国君名为鲁子颠,鲁国卿之子鲁子颠,
他的王后是离珠。鲁子颠,勇力过,夫英雄者,胸怀大志,腹有良谋,有包藏宇宙之机,吞吐天地之志者也。。就连他的敌人,也用拥有乃父之风来形容他。离珠,秀色掩今古,荷花羞玉颜,连花儿也为她开放以博她一笑。他们两人,是勇敢,美丽,智慧,还有至死不渝的真爱的完美象征。哭泣吧,如果你有心,为失去他们而伤痛,为遗忘他们而羞愧;哭泣吧,为他们血统的失落而哀悼!”
她略微停顿,村民鸦雀无声。令公鬼和其他人一样,被她的话语深深吸引。当她再次开口时,他完全沉浸其中。
“将近百年以来,黑水修罗战争蹂躏着天下。不论在哪里,只要有打仗,就有讙头人,他们的鸩鸟旗帜总是飘扬在最前线。他们是混沌妖皇的眼中钉,肉中刺。讙头人的歌声,决不向黑暗屈服;讙头人的歌声,是永不折断的利剑。当消息传来,说黑水修罗军队正朝着他们的家园行进时,讙头人正远离家园,在被称为鲜血之原的泗上平原作战。万不可坐等自己的家园被毁,因为混沌妖皇的军队企图灭绝他们,企图像砍倒巨大马尾松般将他们连根拔起;不可以毫不反抗坐地哀嚎,因为他们是结匈国之民。于是,尽管路途遥远,他们毫不犹豫地踏上归途,离开刚刚取得胜利,仍被征尘、汗水和鲜血浸染的战场,日夜兼程赶回家乡。因为他们亲眼见过被黑水修罗军队摧残的土地,如今濮阳曲水受到如此的威胁,没有一个战士能安睡。他们唱着激昂的战歌,带着朋友的祝福、敌人的畏惧如乘风般飞快前进。当混沌妖皇的军队扑向濮阳曲水的土地时,结匈国的战士背靠着尖锐的拒马挡在它们面前。”
一些村民不禁欢呼一声,但纯熙夫人像是没听到似的继续述说。
“他们面对的邪恶军队强大得足以令最勇敢的人气馁。虫渠鸟遮挡天空,黑水修罗覆盖地面。森杀竭帝指挥着成千上万的黑水修罗和妖魔邪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