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鸣的胃纠得更紧了。她们还知道什么?狐狸头徽章的事她们肯定不知道吧!湘儿和仪景公主知道,尹姝和范采蓝也知道,天知道她们把这些事都告诉了谁,肯定不会是她们两个。但在马鸣的概念里,还有比缘起和狐狸头更糟糕,甚至比令公鬼更糟糕的事。如果她们知道了那个他娘的号角……
突然间,马鸣猛地向后退去,他踉跄着,差点丢掉了手中的帽子。一名身材苗条的女子从背后揪住他的衣领,这名女子束在背后的头发几乎已经全白了,但脸上仍旧没有任何皱纹。
焕文立刻拉住了马鸣的袖子。马鸣认识这名穿着朴素灰裙的白发鬼子母,她应该是尹姝,或者是范采蓝。她们两个是姐妹————真正的姐妹,而不止是鬼子母对彼此的称呼。她们大约是孪生姐妹。马鸣从来无法区分她们。她和焕文彼此瞪视着,眼神冰冷而平静,就像同时抓住一只老鼠的两只猫。
“不需要把我的长衫扯烂,”马鸣竭力想把他的衣服从两个女人的手中拉出来,“我的衣服!”他不确定她们是否听到了。即使戴着那个狐狸头,他也不打算伸手去掰开那些女人紧握的手指————除非他不得不这么做。
这名白发鬼子母身边还有另外两名鬼子母。其中一名是深色皮肤的矮个子女人,有一双充满好奇的眼睛,披着在背后有嘉荣城之焰图案的棕色穗子长衫。她的年纪似乎只比湘儿大一点,马鸣知道她叫陶慧敏,成为鬼子母只有两年时间。
“你现在就要在这里进行绑架吗,焕文?”另外一名鬼子母质问道,“不能导引真气的男人不该会引起你的兴趣。”她的个子很矮,皮肤白皙,蓝色长裙上点缀着灰色的缎带,光润的脸上带着高雅而自信的冷笑,带着雨师城口音的话语中充满了当权者的气势。他可真是把院子里所有最强大的狗都引来了。
谢铁嘴一直没弄清楚领导厉业魔母使节团的是裘丽恩还是焕文,而那些拥戴半夏的白痴们派来的使节团首脑肯定是这个易巧没错。马鸣觉得焕文报回给易巧的微笑像是把自己的脸削下一层。“不要欺哄我,易巧,马鸣有很大的价值,对他放手不管是错误的。”他在她们
“不要为我而引起争斗。”马鸣说。他没办法把衣服从任何人手里拉出来。“这边有的是,每个人都能分一杯羹。”
五双瞪向马鸣的眼睛让他很后悔自己说了那句话。鬼子母没有幽默感。马鸣又将拉衣服的力量加大了一些,范采蓝,或者尹姝,立刻用更大的力量,差点将衣服从马鸣的手里拉出来。
马鸣现在决定将这名鬼子母当作范采蓝,她是鼍龙派的。马鸣总觉得这个女人想把他头下脚上地倒吊起来,把那个徽章的秘密从他身上摇晃出来。现在她正在微笑,像是知道马鸣的心思,又像是觉得很有趣。马鸣自己当然看不出任何有趣的地方。其它人并没看马鸣多久,马鸣在她们眼里似乎已经消失了。
“现在他所需要的,”裘丽恩坚定地说,“就是得到妥善的保护,不只是为了他的安全。三个缘起出自同一个村子,其中一个还是转生真龙,马鸣大爷应该立刻被送往白塔。”马鸣觉得这个女人一点也不美丽了。
易巧只是摇着头。“你高估了你们在这里的地位,裘丽恩,你以为我会允许你得到这个小子吗?”
“你才高估了你们的地位,易巧。”裘丽恩向前走了一步,俯视着她的对手,她扬起嘴角,露出一副纡尊俯就的样子。“否则你就会知道,只是为了不要冒犯巫马容川,我们才没有限制你们的大饼和清水,安静地等待你们返回白塔。”
马鸣本以为易巧会继续冷笑,但易巧只是微微侧过头,仿佛要避开裘丽恩的目光。
“你们不敢。”陶慧敏脸上鬼子母的冷静仿佛是一副面具。她的双手平稳地调整着长衫,但脸上的面具却无法遮住她的呼吸声。
“这些都是小孩的游戏,裘丽恩。”范采蓝冷冷地说道。她想必是范采蓝没错,她是这三个人里面唯一真正波澜不惊的。
易巧的脸上泛起两股淡淡的红晕,仿佛白发鬼子母的话是对她说的,但她的目光仍然坚定地盯着裘丽恩。“不要期望我们会屈服,我们有五个人,加上湘儿和仪景公主就是七个。”最后这句话是她想了一下之后才说出来的,而且语气中带着不情愿。
裘丽恩挑起眼眉。焕文瘦骨嶙峋的手指并没有放开马鸣的衣服,范采蓝当然也是,但她同时在用一种难以理解的表情看着裘丽恩和易巧。鬼子母是一个奇怪的族群,当你知道她们的意思和穿行于她们之间的暗流时,往往已经太迟了;而围绕鬼子母的暗流会在不知不觉间将男人淹死。马鸣觉得大约他真的应该掰开这两名鬼子母的手指了。
伦琴的突然出现让马鸣省了这份力气。这名圆胖的女人竭力控制着呼吸,仿佛是飞奔过来的一样,她展开裙子,行了个深深的叩拜礼。“请原谅打扰你们,鬼子母,但女王召见马鸣大人。请原谅,请原谅,如果我不能立刻带马鸣大人过去,大约我丢掉的就不止是一对耳朵了。”
鬼子母们看着她,直到她开始显得慌乱不安,然后这两群鬼子母又彼此瞪视着,像是要压倒对方一样,接着她们又将目光转向马鸣,马鸣只想知道是否会有人放开他。
“我不能让女王等我,不是吗?”他有些高兴地说道。光看这些鬼子母僵硬的表情,不明所以的人一定会以为马鸣刚刚捏了她们之中某个人的屁股,就连伦琴的眉毛也不以为然地垂了下来。
“放开他,尹姝。”易巧最后说道。
马鸣朝放开他的白发女人皱起眉。她们两个真的应该在衣服上稍稍弄出一些区别来,比如说别个铭牌,哪怕只是绑上不同颜色的发带也好。她又给了马鸣一个饶富兴致的、似乎是洞悉他心思的微笑。马鸣恨这种微笑,这是女人的伎俩,不是鬼子母的。女人们总是想让你相信她们知道某些事情,其实她们知道的根本是另一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