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马头招待完客人,他也是正听我爷讲得兴起,两个老家伙便又聚在一起,絮絮叨叨。我爷吹嘘,老马头负责捧臭脚。
这老哥俩,怪不得他们二人会是至交好友,这二人当真是绝配。
转眼间,我仍旧摇晃着脑袋四处寻摸,一个人无所事事的坐在椅子上,看路边的人,听旁边人的轻声细语。
早知道,今天出门应该把小念卿带出来的。因出门时正是晌午,小念卿正躺在炕头上呼呼大睡,我和我爷原本寻思,只是出来随便逛一圈,吃顿晌午饭,便回棺材铺。
谁成想,我爷碰到了老马头,这二人说起话来竟然没完没了。
于是我倒看着旁边儿那一桌吃猪头肉的两个小哥,这俩小哥吃起猪耳丝儿,也是有滋有味。
一口猪耳,一口酒,一口黄瓜,一口蒜。这两个年轻力壮的糙汉子,吃起饭来声音响亮,那不停吧唧嘴的模样,便是看着都觉得香。
不一会儿的功夫,这两个年轻人也喝下了半壶烧刀子。二人也悠悠地唠起了家常。
“唉!憨子!你说墓地那事儿究竟是咋回事,咋就能无缘无故的出来那种鬼动静!”
高个年轻人说。
矮一些的壮汉回道。
“成才哥,不是说别的,其实这事儿我也纳闷呢!你说,那块墓地是不是闹鬼呀!”
名叫成才的高个儿壮汉端起酒杯,砸麽了一口白酒。
“呃……不过好在咱们班子人多,但是每天晚上,一听到那动静,我浑身寒毛都竖起来了!是觉也睡不着,忧心忡忡。早知道不他娘的接这活!”
憨子也一边咀嚼着猪耳丝,一边回。
“是呗!昨天晚上咱们班头儿还说呢,就是那严家老太爷的魂魄作祟!像那种大户人家的老爷子,一辈子享福没享够,死都不甘心呗!”憨子说完,也是一杯苦酒下肚。
这两个年轻壮汉,你一言我一语,说起话来齐齐怪怪,当真是把我给弄愣住了!
什么坟墓?什么闹鬼?什么怪动静?什么严家老太爷?
偏偏我这性格还随了我爷,是个实在爱凑热闹的人。我便壮着胆子,离开了长条凳,然后走到这两个年轻人的饭桌子面前。
“两位大哥,你们刚才说的是什么事儿啊?听起来玄玄乎乎的,也给俺讲讲呗!”
其中那个矮个子的,模样看起来敦厚老实,脾气却冲的不行。
“哪里跑来的小孩子!去,去,去,哪凉快哪待着去,咋跑过来偷听俺们说话!”
我万万没想到,那叫成才的高个子,模样凶神恶煞,可是脸上的神情却还随和。
这矮个子长得愣头圆脑,小眼儿胆鼻,一副老实人相貌,怎么说起话来跟吞了枪子似的,这还当真是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
就在此时,那个名叫成才的高个子,却也缓缓开了口。
“憨子呀憨子,你同人家小孩子一般计较干什么!”他一边说着,一边从盘子里夹了一筷子猪耳丝儿,然后将筷子凑到我的面前,面带笑意的对我道。
“小娃娃!要不要吃上一口,我们大人说的话,你不能随便听。免得再吓坏了你,到时候吓到尿裤子,你说你羞不羞……”
就在这时,我爷和老马头也发现了这边桌子的情况。
我爷生怕我吃亏,登时从凳子上弹起来。
“咋的了大孙儿,是不是有人欺负你?”
我摇头:“没有,爷,我就想知道他们说的什么坟墓,鬼魂!”
这时,这桌吃饭的高个子和矮个子,才发现另外一桌,和老板谈话的我爷。
“您,您是棺材王吧!”高个子成才说:“哎呦!我三姑死的时候,就是您送去的棺材,主持的葬礼仪式。您封棺材时的唱段儿,英气着呢!”
我爷虽说是个普通的下九流人物,但是因为我们升棺发财棺材铺,那是祖宗几辈人经营的棺材铺。
我们家棺材铺开的年头长,我爷打棺材的手艺,又是一顶一的好。所以几乎整个镇子,不敢说全部,起码也有八成的人家,去我们棺材铺订过棺材,跟我爷打过照面。
那高个子成才继续道:“老掌柜,真是不好意思,这是您家孙子呀!嗨!我这兄弟喝了两杯薄酒,语气不大好,您可甭见怪!”
我爷看着这年轻人,倒是十分彬彬有礼。并且这二人不过是两个出大力的力巴,都是出力气讨生活的人,这事儿原本又是因我爱闲打听而起,我爷自然不好再说什么。只得跟着陪陪笑脸,便拉起我的手,要离开。
就在这时,那高个子成才忽然叫住了我爷。
“老掌柜,且慢!”
我爷茫然的回过头。
“咋的?还有啥事儿!”
那成才陪着笑脸,恭恭敬敬的说道。
“我之前听说老掌柜不只会做棺材,办白事。您好像对鬼神方面也有诸多招数,说实话,我们哥们儿二人当真是有些奇异的情况,想要跟老掌柜讨教一番!”
听到此处,我忽然来了精神。
“是不是就是你们刚才说的墓地闹鬼那件事儿?”
高个子成才,不好意思点点头。
“没,没错!就是那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