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2
这些天,潘傲雷出奇的温柔,不要求简方喻加班,不再支使她端茶倒水,不再要求她违心地时时微笑,不再强迫她陪他出席各种饭局……不知是否是一种错觉,自那天下午开始,他对她的态度瞬时扭转,甚至可以说是有着一点小小宠溺的,好像,黎明前的黑暗。
一切平静都在潘嘉颖来公司视查时被打破了,这个视查来得太突然,没有任何征兆,倒像是中年妇女更年期突发性的心血来潮。
潘嘉颖在见到裴雅诗时面孔扭曲得吓人,如同见到鬼魅一般,她喃喃自语道,天啊,你变作一个女人的模样来找我报仇么?别痴心妄想,我不怕你,我不怕你,我不怕你……她瑟缩着,退却着,好多人围上来看热闹,裴雅诗就那样冷冷地望着她,一字一顿地说,“对,我是回来找你报仇的!”
不知道潘嘉颖从哪里来的勇气,突然直起腰板,冲过来就是一巴掌,裴雅诗抬起手臂挡了一下,秀气的脸蛋才免于遭难,只是手臂上出现了五道抓痕,由淡粉变成粉红,慢慢地又渗出鲜红的血丝来。
裴雅诗淡淡一笑,说,“潘嘉颖,你能做到的只有这些吗?我还真是高估了你的道行!”
潘嘉颖还欲冲上来,已经被旁边的员工拉住,她大喝一声,“在我的地盘上,谁敢拦我!”
那些员工便放了手,低眉顺眼地站到一旁。
潘嘉颖向裴雅诗逼近,每一步都踩得重重的,仇恨贯穿了她的全身,每一个细胞都贲张着,好像对着猎物蓄势待发的豹子。
裴雅诗不躲不闪,双手交叠抱在胸前,冷冷地望着这个失去理智的女人。年轻时她也应该有着惊人的美貌吧,裙下也应该有着无数的仰慕者吧,她也应该有过一双含情微笑的眼睛吧,可惜,时间改变了一切,美人迟暮,性情暴戾。
当潘嘉颖第三次向裴雅诗举起手时,她的手臂被人抓在半空中,她恶狠狠地回过头去,
“放肆,还不放手,不想活了!”
“潘女士,你这样有失风度。”潘傲雷眉头紧皱,表情严肃,一副公事公办的样子。
“儿子,你可算是来了,帮我把这个女人清出潘氏!”
“对不起,在我的商场内设立专柜的每一位商家都是我的合伙人,我不能随便清除任何一个人。”
“好,好,你真是一个最好的儿子,帮着外人来欺负自己的母亲。”潘嘉颖的脸色苍白,嘴唇没有一丝血色。
“我是帮理不帮亲,如果爷爷在这里,恐怕也会赞同我今天的做法。”潘傲雷眉头舒展开来,转过身望着裴雅诗,四周围了好多人,可惜却安静得如同无物。
“裴小姐,我代表潘氏集团向您道歉,今天的事情可能有一点小误会,我一定会给你一个满意的结果。”
裴雅诗轻轻抚摸着受伤的手臂,“好,潘总经理,我相信你。”
有掌声响起来,潘傲雷寻声望过去,看到潘国兴拄着拐杖从人群中穿过来,后面跟着简方喻,轻轻搀扶着潘国兴的手臂。
“你们怎么来了?”潘傲雷望着简方喻问道。
简方喻笑笑,讳莫如深。
“听说我的好女儿在这里撒泼打人,我这个做父亲的来开开眼界。”潘国兴冷冷地盯着潘嘉颖,手指关节因为过于用力而变得有些青白。
潘嘉颖低着头不说话,用修长的手指理了理微乱的鬓发。
“你们跟我来!”潘国兴沉声道,带领众人走向电梯方向,经过裴雅诗身边时,轻轻瞟了她一眼,“孩子,你也来!”
“好的,潘老先生!”
二十一层会议室里
“嘉颖,我今天才算真正认识了我的女儿,一个过去四十八年里我从来没有见过的女人。”潘国兴微微眯起眼睛,琥珀色的眸子有些浑浊,却仍然熠熠生辉。
“爸,我……”
“你先来听一个故事好不好,傲霜,你来讲!”潘国兴转过头去望着简方喻。
潘傲雷那双乌沉深邃的眼睛突然一亮,原来爷爷早就知道简方喻的真实身份了,他之所以不肯挑破,一定有他自己的计划。
“好!”简方喻清了清嗓子,环顾四周,她的眼睛转得很慢,目光柔和,却仿佛能够看到人的心里去,让潘嘉颖竦然一惊。
“二十七年前,年轻漂亮的女孩子认识了一个男人,那个男人气质儒雅,学识渊博,永远的气定神闲,最最重要的是,男人对这个女孩子并不青睐,她热情如火,他却平淡似水,即使她有显赫的家世,惊人的美艳,裙下之臣无数,他仍然不爱她,因为他早已心有所属。她为了他放弃矜持,放弃自尊,放弃门户的偏见,她愿意一辈子仰视他,她以为只要坚持,那个男人一定也会对她产生浓浓的爱意。她对他百般纠缠,甚至不惜以第三者的身份来破坏他和未婚妻之间的感情,可是她从不知道女人有好多种,这个男人的未婚妻就是小鸟依人般的女人,不美丽,却很温柔。当她看到女孩身着寸缕在男人家里为自己开门时,只是淡淡地问了一句:‘裴东健在么?’她甚至没有追问女孩儿是谁……”
“你闭嘴!”潘嘉颖面色铁青,眼睛通红,厉声喝止简方喻继续讲下去。
简方喻不理睬她,继续讲下去,“女孩不知道,真正的爱情不是逼出来的,没有特别的桥段,在她的威逼利诱下,裴东健将婚期提前,一个月内就和他的未婚妻结婚了,他用这种决绝的方式表明自己的心意。而你,我亲爱的姑姑,当年那个刁钻美丽的女孩儿,你用一种更为极端的方式报复了他们。你先是找到猎头公司将裴东健公司里的高层人士挖走,先从内部瓦解,再从外部打击,切断裴东健的外销途径,一口一口地蚕食了他的公司,你要让他知道不选择你是一件多么错误的事情。在他的公司倒闭后,你又利用一切关系中断了裴东健的经济来源,让他根本找不到工作,你成功地看到了他困窘的样子,却没能看到他向你敛眉折腰的表情。”
潘嘉颖发疯一般地捂住耳朵,大声嚷着,“不要讲了,不要讲了。”简方喻的声音如同一把锋利的小剑,穿透她的耳膜,直抵大脑,勾起她的无限回忆。她突然停止呼喊,安静下来,脸上现出一种平和的笑,
“你说得对,我这一生,只爱他一个人。”潘嘉颖转过头去,直勾勾地望着裴雅诗,像是要在她的脸上找到裴东健的眼睛和眉毛,潘嘉颖显然是成功了,她的脸部线条一点一点地柔和下来,眼神熠熠,反倒让裴雅诗觉得浑身不自在。
“可惜你这辈子都不能够得到他,他在公司倒闭一年后自杀了,和他的妻子一起,生不同衾死同穴,他们做到了,而你……据我了解,裴东健在自杀前曾经单独见过你一面,你能告诉我们你对他说了什么吗?”简方喻向她逼近了两步,声音一下子变得寒冷,如一根冷弦射出,不带一点温度。
潘嘉颖的呼吸急促起来,眼中的温柔转瞬而逝,语气变得凌厉起来。
“哈哈哈~~~我告诉他,要么离婚和我在一起,要么看着他的妻子和女儿为了他变为娼妇!”
裴雅诗的脸色惨白,浑身发抖,她的牙齿咬住了嘴唇,在唇下留出一线青白。简方喻走过去,握住她的手,沁心的凉。这回换成裴雅诗盯牢了潘嘉颖,满眼的悲痛。
潘嘉颖突然又哭起来,“他宁愿死,宁愿死也不要和我在一起!他真傻,真傻。我怎么会真心想要他死呢?”
“你是一个魔鬼!我的父亲绝对不会选择为了一己私欲和魔鬼生活在一起。”裴雅诗的声音不大,却字字坚硬。
潘嘉颖瘫倒在沙发里,缩成一小团,好像被吸干了水的海棉,干瘪无力。
简方喻转过身去,朝着潘国兴轻轻点了一下头,“爷爷,我重回潘家就是为了查出事情的真相,还我朋友一个真实的结果。虽然裴东健不是被姑姑亲手杀死的,但这件事毕竟与潘家脱不了干系,做为潘家的掌舵人,您打算怎么处理?”
潘国兴眼中有着淡淡的水气,他慢慢地走向潘嘉颖,在距离她一步远的位置定住,审视她良久,好像从不认识她一样。
“现在我老了,潘家的事务基本上都由年轻人在打理,傲霜、傲雷,潘家的事业将来是你们的,这件事如何解决,你们决定吧!”潘国兴说这番话时,眼睛一直没有离开过潘嘉颖。
简方喻轻轻一笑,“潘总经理,通过这些天的观察,我觉得你是一个公私分明的人,我倒想听听你的看法。”
整个过程中,潘傲雷一直沉默着,眼神阴鸷。听到简方喻这番话,眼珠才活络起来。他清了清嗓子,声音仍然有些嘶哑。
“每个人都应该为自己做过的事情负责任,我的母亲当年做了错事,现在也不能免责。既然表妹这么信任我,将这人决定权交给我,那我就给您两个选择。”他望住潘嘉颖,“一是交出你名下的所有股份,离开香港,与潘家脱离一切关系;二是保留你原有的股份,与潘家脱离一切关系,就像当年你残害裴雅诗父亲那样,任由我们一点一点吞食掉你所有的权力和财富。当然你也可以去法院起诉我们,但我想既然傲霜她们能够将二十多年前的事情查出来,手中应该也不缺少证据。”
潘傲雷转向裴雅诗,“裴小姐,因为我母亲当年的一己私欲,对你造成了一辈子的伤害,我不求你可以原谅她,但人死不能复生,冤冤相报何时了,还请你高抬贵手……”
“潘总经理,你的意思我明白,你能够这样处理,我已经很满意了。其实我已经不恨,在方喻告诉我结果的时候就已经不恨了,这么多年,你的母亲每天都在受着良心的遣责,可惜,我到今天才能真正解开心中的结,你看看她,已经不年轻了。”
潘嘉颖缓缓抬起头来,两行清泪自腮边流下,岁月并没有优待她,万贯财富也不可挽留她的青春和她的爱情,更何况她从来都没有得到过她想要的爱情,即使她的行为有些疯狂,但,那也是为了爱。
她站起来,紧抿的嘴唇翕合着,“傲雷,我同意你的提议,交回我名下的所有股份,另外我要将我这二十多年来的所有积蓄都交给她,我最爱的人的女儿,我不是用钱来买回心安,也不可能买得回心安理得。”
屋子里静极了,阳光下只看到细小的灰尘在缓慢地飘浮移动,仿佛电影里默无声息的长镜头。
潘家别墅
古佰伦牵着傲霜的手走到潘国兴面前,“爷爷,如果我想和您最疼爱的孙女生活在一起,您会不会舍不得?”
潘国兴哈哈大笑,“只要你能忍受得了她的刁钻古怪,我绝不反对。盼了这么多年,我终于等到你来提亲,你的动作还真不是一般的缓慢呢!”
潘傲霜扑进爷爷的怀里,不依不饶地拉住他衬衫的领子,“爷爷,你一点都不会舍不得我吗?”
“我怕我答应得晚了,你会偷着哭!”潘国兴故意揶揄她,引得潘傲霜脸颊上晕出两抹绯红。
“还有,爷爷,我想请您为我的朋友裴雅诗做主婚人,毕竟费家也是有头有脑的人家,虽然费云声没有门第的观念,我还是希望给雅诗一个完美的婚姻。”傲霜扬起小脸,一脸真诚,无限憧憬。
费云声从角落的椅子上站起来,轻轻弹了一下潘傲霜的脑袋,“丫头,什么时候轮到你替我求婚了。”
“难道你不想娶雅诗么?”潘傲霜皱起眉头,很不满意的样子。
“不,我是不希望让雅诗误会我在乎她的出身,毕竟我自己并不看重这些东西。”费云声不徐不急地回答。
“云声?”潘国兴叫道,声音洪亮。
“爷爷。”费云声轻声回答。
“你愿意娶我另外一个孙女裴雅诗吗?”潘国兴的眼睛亮亮的,呼吸平稳。经过了上次的事情,他已经愿意将裴雅诗当做自己家的孩子看待。
潘傲霜瞪大了眼睛,猛地抱住潘国兴,先是又蹦又跳的,后来停下来,在他的脸上狠狠亲了两口,“爷爷,你真是一个顶好顶好的老头儿。”
潘国兴哈哈笑着,“好啦好啦,你真是胡闹,我还没有听到云声的回答呢!”
费云声脸上的笑容正在扩大,“有爷爷为我们撑腰,我真是求之不得呢!”
“雅诗,快出来,不要躲在柱子后面了。”潘傲霜冲着她招手,裴雅诗慢慢踱出来,眼中泪花涟涟。
“费大哥,你刚才的求婚不算数,应该对着雅诗说啦。”潘傲霜见裴雅诗走得太慢,便跑过去将她推到费云声面前,古佰伦从后面环住她的腰,轻轻亲了一下她的脸蛋说,“傲霜,你真是一个福星,给我们大家都带来了幸福。”
裴雅诗走向潘国兴,深深地鞠了一躬,说,“谢谢您,潘爷爷!”
“傻丫头,以后直接叫我爷爷,和傲霜一样,你们都是我的亲孙女。”
“爷爷!”裴雅诗的泪终于落下来,一大滴一大滴的,滴滴都是甜蜜。
“等一下,我是不是错过了什么精彩片断?”潘傲雷正从大门外走进来,一边走一边说,身后还跟着一个年轻的少妇和一个三四岁的男孩子。
“乐乐!”潘傲霜冲着那孩子张开手臂,那孩子竟然不怕生,径直地冲进她的怀里。
“姐姐,漂亮姐姐!”他的小胖手按住傲霜的脸蛋,捏捏她的鼻子,又摸摸她的眼睛,最后在她的额头上香香甜甜地亲了一口。
“乐乐,以后你要改口叫她姑姑!”潘傲雷似笑非笑地说。
“什么?”潘傲霜和潘国兴同时问道。
“爷爷,其实我早就该将阿齐和乐乐领来见你,我在国外留学时就已经结婚了,这位是我的太太仉齐,这个小家伙嘛,是您的曾孙——潘永乐。”潘傲雷冲着乐乐张开手臂,乐乐又跃回到他怀里。
潘国兴转过头,望着张着嘴巴的潘傲霜。
“丫头,这也是你们送给我的礼物么?”
“爷爷,我用我的人格担保,我今天也是第一次听到这个消息,现在我脑子里的盲区绝对不比您少!”
潘国兴用手指轻轻指点着众人,“你们这群孩子,一天之内给我这么多惊喜,是不是也太‘雷人’了!”
“爷爷,你还是个挺逗的老头儿!”潘傲霜咯咯地笑个不停。
“乐乐是吧,来,到太爷爷这儿来,让我看看!”潘国兴冲着那个小家伙招招手,乐乐躲到潘傲雷的怀里,小脸蹭来蹭去,就是不肯过去。仉齐走过来,抱走了孩子,轻声在乐乐耳边说着什么,那小家伙就乐起来,大声嚷着,“好,我去找太爷爷!”
潘傲霜拍着仉齐的肩膀说,“阿齐,你究竟和孩子说什么了?”
“那是个秘密。”仉齐冲着她眨眨眼睛,傲霜终于知道聪明如潘傲雷这样的男子为什么会甘心娶回像仉齐这样相貌平常的女子了,原来她的内在一点都不平常,甚至可以说是古灵精怪的,每次见到她,都会有种不同的感觉。
“大嫂?我的好大嫂,你告诉我嘛,不然我今天晚上会睡不着觉的。”
仉齐的眼珠转了转,“大嫂”这个名词似乎满好听的,她笑了笑,扒在傲霜耳边轻声说,“我告诉他,只要他肯让太爷爷抱一抱,我就可以想办法让姑姑亲亲他。”
潘傲霜故意装作生气的样子,用力咬了一下贝齿,啐了一口,“这个小色狼!”
潘傲雷在一边发了声,“我可听到有人说我儿子的坏话,我这边可要记仇了!”
哈哈哈~~~三年多了,潘家别墅第一次响起这么大的笑声,快乐,幸福,得来不易!
三个月后
冠盖满城,记者如云。
今天需要关注的人物太多了,潘家、古家和费家都是香港的大富翁,在同一天内嫁娶,真是百年难遇的大事,再加上前来祝贺的嘉宾都是响当当的人物,连大明星唐采石和最热门的危机处理专家仕颂文都来献礼,又抢走了不少镜头。
张佳人小腹微凸,这是她的第二个宝宝,第一个是男孩子,太调皮了,让她有点吃不消。她轻轻抚摸着凸起的小腹,看了看站在身边的冯子期说,“我希望这个是女孩子,像傲霜那样美丽。”
冯子期拥紧她,亲吻她的额头,“会的,好人都会有好报的。”
“可惜月美和友诚出国去了,不然咱们几个还可以再好好聚一聚,当年我们这三朵花,只有她一个人还待嫁闺中。唉,真是想不到啊!他们走的那样急,好像永远不会再回来似的……”
“佳人,你变了好多。”冯子期的眼睛一直望着远方,花车缓缓驶过来。
“因为嫁给你了嘛!快看,花车来了。”
记者蜂拥而上,闪光灯连成一片,如同一片光海,晃得人睁不开眼睛,车门打开,又是一片哗然。除了一对花童,哪里还有新郎新娘的影子?
唐采石无力地摇摇头,仕颂文望着他笑笑,“还是老样子啊,这两个人,一点都没有变。”
唐采石点点头,望着远方。他们还真是天生一对呢!
香港机场
古佰伦拉着傲霜的手跑进机场,满脸幸福的笑。逃婚这种事他可以是第一次做,如果不是遇到潘傲霜,如果不是潘傲霜扒在他耳边说“咱们玩一场游戏好不好?我保证你这辈子忘不了”,他一定不会做出这样离经叛道的事情。可是她的表情太过魅惑,语调又很不正经,让他没有拒绝的勇气。
在检票口古佰伦又再次张大了嘴巴,费云声,裴雅诗,他们怎么也在这里?那婚礼怎么办?
对面的一对新人是同样的惊讶表情,双方说了五、六个“你们,你们”,也没有确定出个主题来。最后还是潘傲霜发了话,“雅诗,你们这是要去哪里啊?”
裴雅诗冲着她紧紧鼻子,“你这么聪明,不会自己猜猜看!”
傲霜眨了眨眼睛,扬了扬机票,“那我们不见不散啊!”
古佰伦拉拉她的衣袖问,“你知道她们要去哪里啊,就不见不散的!”
傲霜瞪大了眼睛说,“当然不知道,但总有重逢的那一天吧,老公,启航!”
窗外是灰色的跑道,头顶是蓝蓝的天空,这一天,潘傲霜不会忘记,古佰伦不会忘记,裴雅诗不会忘记,费云声不会忘记。这辈子,他们都不会忘记,今天,明天,以后的每一天。(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