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有人敢如此占自己便宜,垂野哪里能忍,除了元大光这厮,似乎.....
垂野如此思量间,恍然觉得方才那声音很是熟悉。
垂野缓过神,蓦然转过头,在自己视线正前方马儿身边那人不是元大光又是谁。
垂野上上下下打量了一眼元大光,也不知是不是战场的磨练,让垂野觉得元大光身上以前的那股不靠谱的感觉没了。续了胡须之后,元大光看起来似乎顺眼多了。
见垂野久久不语,元大光又是笑骂道:“这才多久没见,垂大爷这是就忘了我了?”
垂野闻言道:“哪里敢,听说你在北边还被封了官,现在可不一样了。”
听到垂野说起这件事,元大光故作谦虚道:“哪里哪里,一个小官而已,不足为谈。”
依据说罢,元大光便朝着铺子里高声喊了依据,“老厨子,掌柜的,我回来了。”
当元大光如此熟悉的声音响起时,最先出来的不是暮秋和老厨子,而是铺子里的客人。
客人们一股脑地出来,都想看看许久不见的元大光如何了。
其中有些人元大光认识,有些则不认识,不过此时此刻三言两语也都能说上。
客人将元大光和垂野围在了中间,而元大光则立刻疏散,他道:“大家不要着急,我元大光今日不会走的,待我将马儿拴好,咱们一会儿铺子里便喝边聊。”
元大光的这句话很管用,客人们很快各自散去,等待元大光回来。
元大光一人牵马向后院去,垂野则跟着进铺子,替元大光准备些吃食。
虽然元大光没说,但垂野从元大光的模样中看得出,他这一路定然星夜兼程,十分疲惫。
也在后院的老厨子很快便见到了元大光,老厨子笑道:“幼呵,这一趟出门收获不小啊。”
元大光自然清楚老厨子在说什么,而且在老厨子面前他哪里有秘密可言。
元大光闻言道:“侥幸而已,师父也帮了我大忙。”
今日的老厨子也一改往日喜欢打趣元大光的作风,难得又夸了几句。
“你在北线战场上的事不仅我和掌柜的心里有数,家里那边也有数。家主已经说过,等你回来还会有安排的。”
听到这话,饶是元大光也不澹定了,家主给的保证代表什么元大光太清楚了。
但元大光明白自己做的那些事还远不值家主的保证。
“老厨子,我几斤几两我自己知道。我相信你说的是真的,但我觉得我不够资格。”
老厨子闻言瞥了一眼元大光,对于元大光的反应他倒是不奇怪,元大光虽然平日马马虎虎,但对于是非他还是明白的。
老厨子道:“既然家主给了保证那就不会再收回,即便你不够资格这好处也会落你头上。再说了,这其中好些事情你不明白,总之东西你拿不亏。”
这后一句话明显是老厨子为了安抚元大光多言的,元大光闻言心中也有了思量。
元大光缓缓将马儿拴好,而老厨子已经回厨房去了,他该做事了。
如此,元大光便也没打扰,径直去了大厅那边。
掌柜的暮秋依旧在柜上摆弄着她的账目,见到元大光,暮秋神色平静,一如既往,只是这一回,神色是轻柔了不少。
“好好歇会儿,饭菜一会就上来,今晚酒水铺子管够。”
酒水管够这等好事元大光也不知想了多久,如今心愿得偿,他开心也开心,但更多的是心中温暖,彷若自己做的一切都被看在了眼里。
周围的那些客人却是不明白这些,所以很快便拉着元大光开始问起他最近干什么去了,因为江湖谣传他是又去祸害哪家姑娘了。
听到有此等谣传,元大光立刻为自己证明说是北上杀敌去了。
可明明这么一件真的不能再真的事从元大光嘴里说出就可能让人不信,但不管信不信,大部分人开始在听了。
柜台上,垂野靠近向暮秋吐槽元大光。
一回来,又展露出原来的面貌了。
暮秋了解元大光,这浑不吝的性子是改不掉了,索性也就没去苛求。
元大光在那边大说特说,暮秋偶尔也会竖起耳朵听,别的不说,元大光讲故事的本事不俗。
故而不久后,原本那些不信的也逐渐相信了。
如此,小半个时辰后,老厨子亲自为元大光端来了酒菜,因为今晚元大光有资格。
大魏北线战事虽然如此顺利,但每每冲杀在前的沉况和元大光都消耗甚巨,受伤也是常有的事。
除此之外,老厨子和暮秋还知道另外一件事,也和元大光有关。
元大光在前线又认识了好些新朋友,其中有几个都是十七八岁的新兵,对于战场都还很害怕。
由于元大光每每作战不与这些人一起顾及不到,致使后来一次偶然间,几人都死在了前线的战场上,据谍报表明,这件事后元大光有三天没有进食,往后在战场上杀敌也更是拼命。
如老厨子这般的江湖顶尖高手才明白心境对于习武之人的重要性,所以回来后老厨子和暮秋做的这些都是为了防止战争余波会给元大光的心境造成创伤,不过这件事就连元大光自己都没意识到。
今夜的无酒铺子格外热闹,一直到夜深客人们才恋恋不舍地离开,好在元大光的故事讲完了。
待到客人离场,元大光很自觉的和垂野担负起了打扫的重任。
暮秋一直等到两人打扫结束后,才与元大光说了句一会单独聊聊。
元大光虽然有些不明所以,但还是答应了。
在后院,两人各自坐在了一张藤椅上,夏日晚间清风明月,此间美景极佳。
“掌柜的,你叫我来是有什么事情吗?”元大光问道。
暮秋倒也开门见山,径直将战场上的那件事说了出来。
待到说完,知道了前后缘由,元大光不禁澹澹一笑,“掌柜的,我的性子你还不知道嘛,这点小事我甚至都没放在心上。”
元大光一句说完,被暮秋盯着看,他便也没了底气,又解释道:“其实之前有段时间是愁苦过的,不过现在好了我也想通了,这是真话了。”
这一次暮秋也没再质疑,她点了点头道:“没事就好,那就早些歇息吧。”
“掌柜的你也是。”
姑苏城,亦是温柔地。
今夜,太累的元大光倒头就睡,一直到第二天日上三竿。
无酒铺子从今往后大概就驻扎在这里了,而元大光大概也不会,也不想再离开了。
第二日早间,无酒铺子门前元大光和垂野又彷若门神一般坐在了门边上。
这日头,真好。
南梁,金陵城。
萧湘以一女子身份登基称帝已经有些时日了,家国的一切事物也在慢慢走向正轨。
对于琅琊郡的萧统以及北魏两大家族,萧湘都采取了比较严厉的措施。
尤其是针对齐州高氏和清河崔氏余孽,南梁朝廷几乎下令捕杀了大部分幸存人,而剩余之人锦衣郎也都接触过,所以不怕再有意外。
萧湘将几乎所有的注意力都聚焦在了南梁发展上,虽然在父亲手中大梁日益繁盛,但其中弊病日益明显。
其中最棘手的便是江南各大氏族利用各种手段巧取百姓手中土地一事。
若是当下时间来看,若说处理可有可无,因为各大氏族采取的都是正规手法。
但若是将眼光拉长,这样的情况到最后一定会引发不必要的社会骚乱。
所以就江南氏族土地兼并一事萧湘先是派了锦衣郎调查清楚,并下令一旦发现定斩不饶。而对于其他人,萧湘则打算以立榜树德的方式逐个击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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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边,沉况等在即将结束洛阳的事情后便也到了分别的时候。
抉择便也随之有了,沉况打算先跟姜凝回一趟楼外楼。
而对于这件事,李成仁、祝潭、韩仲景甚至是云清幽都颇为重视,因为即便沉况和姜凝关系匪浅,但一旦牵扯上楼外楼那就不是简单的说法了。
云清幽带着独孤南乔,韩仲景带着时雨和湘儿,林晚照等人就跟在沉况身边,如此便向着楼外楼去了。
离开洛阳的那一天,沉况骤然觉得自己真的长大了,真的不再是个少年人了。
如今,无论是心爱的姑娘还是师父也都在身边,一切就都不算什么事了。
沉况甚至想过在走过楼外楼后一个人再回一趟东海城,就他一个人。
沉况想的很多,心中亦是有很多话,而这些话沉况以为只能说给自己听。
所以沉况就想再去父母的灵位前祭拜一番,说一说自己的近况,以及道歉。因为以后他可能不会再去东海城了。
而这个想法沉况谁都没说,但是沉况知道,自己在心里大概是已经笃定了。
离开洛阳,也预示着至此所有前尘往事都告一段落了。未来之事都还在脚下。
李成仁等人离开,又是伏念之带着宋宛亲自送的。
对于宋宛,沉况是没什么太多感触的,只觉得双方之间曾经有生有死再到如今的和解,算是不容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