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花子家住在租界外围, 占地一亩来地,建得是富丽堂皇, 可见还是有点家底的。这外围的地皮虽不如租界里面值钱,但能划下这么大块地, 朝中没人,是不可能办得到的。
这成亲快半年了,刘翠花早已经全身富家太太的打扮,行事说话间也带上了点官腔。
许花子这年纪要放前世,绝对是一朵花,行情正好的时候,可是在这年头, 就是叔叔辈的了, 看刘翠花的模样,估计还蛮得宠的。
不愧当宪兵队长的,长得很是符合这行业的标志,浓眉大眼, 五大三粗的, 还有一挺的将军肚,只不过总是色迷迷的眼睛,和这身形极不相符。
“妹妹,你看村里就咱俩嫁到城里,理当多亲近才是。”刘翠花上前挽着刘文青的手臂,亲热地说:“之前有得罪的地方,还望妹妹手下留情, 饶恕介个。”
“过去的事就不提了,只是如今你这高门大院的,我们担心高攀不起。”说着不着痕迹地,推开了对方的胳膊。
刘翠花算是历练出来了,这么明晃晃的打脸,愣是看不出一点生气的痕迹。
她这是真的不在乎,还是想维持着脸面,在许华子面前装腔作势?不管哪一种,都不能以老眼光来看待她了。
院里拴着的大狼狗,很是会狗仗人势,看见刘文青一行,汪汪直叫,狐假虎威得很。
外行瞧热闹,内行瞧门道,这两条狼狗卖相不错,养得是毛光皮滑,可是和小呆瓜比起来,眼神中就少了不少的野性。相信如果真干起架来的话,小呆瓜一个就能干翻这两条。
挑高的客厅,流光四溢的水晶吊灯,真皮大沙发,整个布置极为符合传说中的暴发户。刘翠花一副女主人的架势,向着刘文青介绍,不过要是没有那么多的炫耀就更好了。
为了今天的会面,还是下了不少功夫的,还整出了红酒牛排出来,许花子的儿子也在席,这还没成年呢,就叼着大烟,酒杯不离手的,还真是有乃父之风啊。
刘翠花放上唱片,轻缓的音乐响起,倒给这席面增色不少。
许花子作为东道主,举起酒杯对李大牛说:“翠花一直在念叨,说从小一块长大的人,如今只有你们几个进城了,一直想找机会叙叙旧,这心愿可算实现了。”
装样子谁不会啊,不管因为什么原因布下这鸿门宴,眼下只有见招拆招。
这种场合,一般没有女人说话的份的,所以大牛就全权代表刘文青了。
李大牛也客气地回应道:“许队长客气了,这是我和内子的荣幸。”
大家寒暄片刻,唱片里放出暧昧地舞曲,刘翠花也关闭大灯,打开昏暗柔和的灯光来。
许花子朝刘文青伸出手:“不知道能否有荣幸和李太太共舞一曲。”
她是傻了才会和对方跳舞呢:“不好意思,许队长,我不会这西洋玩意。”
对于刘文青的回绝,好像对方早已料到,浑然不放在心上,和刘翠花两人相拥着步入舞池。
许队长的儿子据说叫许大志,从名字上就能看出长辈对他的殷切期望。可是这孩子从上到小一点看不出有大志的影子,脸上布满青春痘不说,还梳了一个太监头,中间一条分割线,打上摩丝,两边泾渭分明。这种形象出现在一个,还未满十五岁的孩子身上,怎么看怎么觉得诡异。
他瞪着一双眼睛,片刻不离舞池中那对相拥的男女,只差流口水了,五迷三倒的样子,让人倒胃口得很,盘里的牛排也是索然无味得紧。
体型孱弱,可能随了母亲,虽然和他爹一样的色胚子,但是明显没有许花子,装样子的本钱。年纪轻轻的,眼下淤青,脚步虚浮,显然是夜夜欢歌的结果。要是她儿子还未成年就破身了,非得直接一巴掌拍死不可。
几人明显不是一路人,说着毫无营养的谈话,见天色不早了,李大牛他们就告别出来了。
李大握住媳妇的手,迟疑地说:“他们好像没有什么恶意的样子,咱们是不是太紧张了?”
刘文青一直相信自己的第六感,她对大牛分析道:“许花子一介官身,竟然弯下腰和咱们布衣百姓结交,你不觉得可疑?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会不会想跟大舅子套上关系?”李大牛又抛出另外一个可能的猜测。
“不会,你看今天晚宴上,对方可曾提到哥哥一星半句的。退一万步讲,这许花子真的想和咱家结交,可是你看看他儿子的样子,显然纵欲过度,这才多大啊。由此可见,这许花子是什么样的人。就冲这,咱们都得远着点。”刘文青断然否决道。
李大牛听了媳妇的话,觉得也很有道理,还是决定静观其变,他相信对方还有后手。
坐在黄包车上的刘文青也陷入沉思,这许花子究竟是什么意思?难不成真把他们当成猎物?先给点甜头和希望,再慢慢地折磨,看着猎物一步步陷入如地狱般的恐惧中,再一口吞下,这样才更加满足,他这当猎人的变态快感?
不排除这种可能,也许在对方眼里,自己等人就是随时可以收网的鱼,再怎么蹦q,也不会跳出他的手掌心?所以才显得一点不着急,胸有成竹的。
弄明白对方的心理,刘文青反而不担心了,可怕的不是事情的本身,而是对未知的恐惧。
她紧紧反握大牛的手,如今的生活就是她梦寐以求的,为了她可爱的孩子,幸福的家庭,谁想破坏这一切,都将被她视为敌人,不惜一切的铲除。
这次恐怕对方要失算了,难道他们不知道,陷入恐惧中的猎物,才是最可怕的存在吗?
豪宅里,许花子享受着娇妻按摩的快感,微闭着眼睛,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死人,说句话啊,怎么样,我没说错吧,这刘文青也算一美人吧。”刘翠花故作不悦地,握起粉拳,敲了敲他的背。
嘿嘿,何止是美人啊,还是一不简单的美人,这样也好,才能充分享受征服的快感。小妻子美则美矣,但相对于她的同乡来说,少了一种由内而外,发自灵魂深处的美。有着璞玉在前,这刘翠花看着就觉得索然无味。
他是阅尽花丛的老手,眼光之毒辣,岂是毛头小子可以比拟的?这李大牛,傻傻憨憨的,艳福不浅啊。
不过,他作为花中老手,哪有听不出,娇妻口中的试探,当然啊也明白其中的忌讳了,当着一个女人的面,千万不能赞美另一个女人,她们可都是小心眼的动物,醋劲大得很。
“一般得很,哪有我的小花美啊。”说着,横抱着就将身后的刘翠花,坐在腿上,倚在他的胸膛上,还使劲闻了闻她的颈窝,做出一脸陶醉其中的表情:“好香啊,还是一朵带刺的玫瑰呢。”
刘翠花被这一整,还没怎么样呢,浑身就化作一滩水了,任由许花子胡作非为了。为此也错过了,许花子口中的不明的语义。
而躲在门口偷听的许大志,则狠狠地揉搓了两下早已肿胀的□□,想着在他身下妖娆□□的小娘,那带劲的滋味,不由得使劲地咽了咽口水。
等明儿老头子开工去,他和小娘又能享受鱼水之欢了,带着一脸猥琐的表情回房去了。
刘文青到家后,将情况告诉了一直守在她家的大哥。
大哥也是沉思:“看来这许花子真有点醉翁之意,只是不知他的目标,你们近期要当心点,有什么风吹草动,要第一时间告诉我。哼,能不翻脸最好,要真是不识相,我也不惧他那过期宪兵队长的名头。”
“嗯,我估计十有八九是冲我来的,之前和刘翠花撕破脸皮,估计对方就是想借着许花子的手,出一口恶气。”刘文青分析道。
“你的猜测很有可能性。”刘文厚担心地说:“这几天出门要小心点,侄子就不要带出去了,以防对方不按常理出牌,做一些不得见光的把戏。”
关系到孩子的安危,刘文青自然是慎重的:“哥,我上次托你办的事,查的怎么样?”
之前,刘文青想到以后的战争,琢磨着实在躲不过去,就远避海外,看来这个计划要提前了。
对于妹妹的请求,他是从来都尽心尽力的,只是还是存在不少疑问:“在福建一带,有不少蛇头在做这类生意,我正在托人,和那边接触,了解最新的情况。不过,妹妹,我们现在过得也算不错,干嘛要去国外做那二等公民,还人生地不熟的。”
大哥的心理,她是完全理解的,金窝银窝不如自己的狗窝嘛。如今又可能,她也不愿意走这一条路。
哥哥不清楚,她是明白的,在一百多年后,世界大同,根本不分国界,特别是末世之后的情况,更是如此。而且她知道霉国有个洲,末世后的生活,比华国的首都还要好,不管是生活环境,还是物资资源,而且人口相对于华国来说,要少不知多少倍。
既然有这个先知条件,为什么不充分利用,为子孙后代,创造好的条件呢。只是这时候霉国的那个洲,还是荒凉一片,没有开发吧,希望以后自己家能在那建立一个大家庭。
“哥,你还记得前几年的罢工运动吧,照情形看,那只是开始,以后会越来越不安稳,估计还会爆发大规模的战争。如今只是一切动乱被掩盖其中而已,有心人早已主意到了。真拖到那时候,咱们拖家带口的怎么自保?还不如早早避开,再图谋其它。”对哥哥,自然没什么好隐瞒的,语重心长地说道。
“那么严重?真像你说的,老百姓还有活路吗?”想到这里,也是不由得愁眉苦脸。不管了,反正看妹妹的样子,心里估摸着早就胸有成竹,他就跟着妹妹走就行了。
“也不能小瞧,老百姓的韧性是很强的。”想到以后的战争,老百姓在那么艰苦的条件下,还硬是赶跑了霉日帝国的侵略,可见向心力之强。
而且末世后,虽然也有各种人心险恶,但经过十来年的适应,后期仍是以拼搏团结为主流,再和谐的社会也有不光明的地方,不能吹毛求疵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