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习廉夫妻听到消息, 也是连夜过来询问真伪,得到消息属实后, 也是欢欣鼓舞,直呼菩萨保佑, 女儿这胎只要生产顺利,以后再婆家可算真正站稳脚跟了。
第二天,李花氏带着猪头,蜡烛,纸钱,和老头子抬着往祖坟去了。路上不时地和村民打招呼,看她满面春风, 人都好像年轻了几岁似的, 又这么隆重的去祭祖,是人都有好奇心啊,就会拉着询问一二。
李花氏巴不得人来问她呢,她现在是满腔喜悦无处散发, 得好好找人分享一下才行。这些人可是正中她下怀。
“那什么, 还不是儿媳妇那粗枝大叶的丫头,怀了三个,还整天迷迷糊糊的。”李花氏面上的笑容是怎么也抑制不住。
“啥,不是怀的双胎吗?怎么又变成三个了,发生什么事了,快说说。”村民对这种事情最感兴趣了,连忙迫不及待地询问。
李花氏这下可有话说了, 就怕人不问,当下,眉飞色舞的把场景描绘了一下:“没错,要不是亲家公子,我们也都以为是双胎呢,虽说双胎已经是福气了,但哪有嫌福气少的呢,是不?”
边上的人都连忙附和,谁说不是呢,这年头多子多孙就是竞争力,人丁兴旺的人家走出去都是扬眉吐气的。
“哎,事情要从儿媳妇成婚当晚做胎梦说起。。。”。李花氏是口若悬河,说了那么多话也不嫌口渴,周围人的羡慕嫉妒眼光,成了她的精神食粮。
听完李花氏介绍的前因后果,不亚于惊雷炸在头顶上,众人已经不能用羡慕来形容了,这刘家村还没有一胎怀三的历史呢,刘文青算是开了个先河。
“是啊,现在的小年轻已经不懂什么叫胎梦了。”邻居甲说道。
“现在做胎梦的人也少了,知道得少也正常。”村民乙复合道。
“特别这洞房喜,可是难遇得很,就是在前清也很少有人这么福气的。”村民丙也不甘示弱,加入行列。
大家争论不休,围绕着刘文青议论不停,李花氏听这个说说,又听那个辩辩,忙得是不亦乐乎,耳朵不得闲的。
李阳虎看着这群七嘴八舌的娘们,叽叽喳喳的,看情况是一时半会结束不了的,抬了东西到树荫下,抽旱烟等着去了,得让她们说过瘾了才行。
“可不是,现在城里洋人还有叫留学生啥的,都说这些东西是迷信,信这些的都是愚昧不堪的。要我说,他们才是一群蠢货,老祖宗传下来的东西,岂是那些毛还长全的家伙能了解的。一个个知道点皮毛,就觉得了不起似的,整天耀武扬威的,是吧。”村民丁显然有点见识,不是单纯的背朝黄土,面朝天的农妇。
“他们咋呼他们的,由着去吧,管好自家的娃拉倒。”大家都点到即止。
“哎,要我说啊,这村里现在最有福气的,要数李大嫂了。这一次抱三孙子,可不是谁都有这个命的。”邻居甲又不动声色地将话题给圆过来了。
“那是,外面都在传文青这孩子的命格好得出奇,有这回事吗?”
大家都摒住呼吸,翘首等着李花氏的确认。
李花氏不置可否:“马马虎虎吧,说是旺家旺夫旺子的命,五福俱全。”
“妈呀,没想到是真的啊,这么好的媳妇就被李家给捞着了。以后你家要发达了,可不能忘了我们这些穷乡亲。”村民丙打趣道:“这命格估计是准的,没见刘家现在兴旺得不行吗?才进李家门没多久,就洞房喜的,还一次怀了三,也就是这个命格的人才能有的。”
村民都是深信不疑,满足地带着一肚子八卦离开了。
李花氏他们抬着东西到祖坟的时候,大牛已经先一步到了,锄锄草,整理整理坟头什么的。
李阳虎给列祖列宗斟满了酒,又烧了纸钱,就跪在蒲团上:“保佑大牛媳妇一举男,到时候还来拜谢祖宗。”
拜完祖宗后,大家就收拾东西,赶紧回去了,家里还有个孕妇呢,把她一个放家里,没人能放心的。
关于刘文青的秘闻又在村里宣扬了一段时间后,又被新的八卦取代了。
这次八卦的主角,就是里正的孙女刘翠花了,听说要嫁城里的大官了,大家心里其实对里正一家都是有点不耻的,这不是卖女求荣算啥,摆明了瞧不上他们庄户人家。听说那男的年纪大不说,嫁过去算是续弦,前头的正房娘子还留下个快成年的儿子呢,这样的人家还抢着嫁,不就是看中人家有权有势嘛。
人家刘文青那么出色的一闺女,都没有像他们一样趋炎附势的,肥水不流外人田,找了李家的男娃嫁进门了。她刘翠花有啥啊,要身材没身材,妖妖娆娆的,三句话没说完,就眼泪汪汪的,好像谁欺负她一样,呸,只剩一张狐媚子的脸了,晦气。
这些八卦,听过就算了,刘文青根本不会放在心上,如今她把全副的心思都放在孩子身上,哪有其它的闲情逸致去管不相干的人呢。
刘文青如今在李家的地位堪比太上皇,说一不二的,这地位一旦上去了,想下来就难了,就像当官一样,只要没得罪不该得罪的人,早晚肯定会步步升迁的,最不济的也是平调,是吧。
如今怀了八个月的身孕,远远看去,整个人就跟个球一样,臃肿得不行。
每次刘文青嫌弃地挑刺自己的身材,李大牛都会甜言蜜语一番,什么正正好了,他最喜欢这类型,抱着睡软和,不像柴火棍似的,咯人得很;什么细皮嫩肉的,就跟豆腐脑一样,要是有那唐三藏,也得靠边站。每每都不带重样的,逗得她前俯后仰,眼泪都能笑出来。
李大牛最喜欢的就是和媳妇一起做胎教,媳妇找来三字经啥的,对着肚子读,小兔崽子鬼精鬼精的,一个个好像能听懂似的,在里面没一刻不折腾的,可欢喜死他这当爹的了。不亏是他的种,够机灵的啊,在前朝说不定能挣个状元爹当当。
怕媳妇累着,他就接过胎教的棒,捧着书,对着媳妇的肚子就是一阵之乎者也,孩子也给面子,手舞足蹈的,弄得刘文青嫩嫩的肚皮上,一会手掌一会脚印子的。
这天,刘文青在睡梦中感觉下身湿湿的,哪里不明白是羊水破了,连忙招呼大牛起来。
大牛睡觉警醒得很,一个鲤鱼打挺就坐起来,看到这模样,也明白孩子是要出来见爹娘了,都说怀的胎多,孩子出身得就早,才七个来月的时候家里就做好准备了,生怕打个措手不及的。
连忙去隔壁喊爹娘起来,帮着把刘文青抬起来,在床上铺褥子,烧水什么的,为即将到来的战斗做准备。
而他呢,却是匆匆忙忙地去刘家通知了,又去请早早挑好的稳婆了。
没一会,刘家人也都来了,全家总动员,人多力量大,没一会,该准备的都忙齐活了。
产房里压抑的声音,把众人的心都提得高高的。这是三胎啊,可不是开玩笑的,一不留神,一胎四命啊。
刘文青心里也是直叫苦,奶奶的,这也太疼了,不是那种痛快的疼,而是子宫痉挛似的,没一会就弄得满头大汗,浑身乏力,恨不得要打滚才能缓解。
她之前也做了足够的心理辅导的,临了临了还是打了她个措手不及,现在谁递刀子,她愿意直接抹脖子。
稳婆在旁边也是急得不行,连汗都来不及擦,一会要开言安慰产妇,一会又得帮忙擦汗,一会还得帮着她按摩肚子。这碗饭不好吃啊,接下来这门生意也得担责任的,要是有个好歹,这外面的人还不得生吞活吃了她啊。
按着稳婆的节奏,调整呼吸,慢慢的,文青进入了吐纳术的状态,外面的一切,包括疼痛她也感觉不到了,玄而又玄。
稳婆也惊喜地叫出声,宫口开了,没想到这么快就开口了,一般头胎折腾个一两天是正常的,有些难生的,弄个四五天的,也不是没有。
刘任氏他们早饭也就随便喝了一两口粥,这时候,就是山珍海味,大鱼大肉地摆在眼前也没什么胃口。
听到里面没动静了,大家都是惊疑不定的,刘任氏戳戳男人的胳膊:“当家的,怎么没声了,是不是出什么事啦?”
“不会的,要是有个不好的,稳婆还不得出来和我们说啊。”刘习廉不想大家方寸大乱的,考虑了一下,出言安慰道。
“也对,都不要自己吓唬自己了,文青有谱得很,这孩子是在蓄力呢,知道叫没用,还不如省着点力气呢。”李阳虎也是赞同亲家公的话。
刘文青现在的感觉是,好像又来到了当初做胎梦的仙境,三条蛟围着她嬉戏打闹,她摸摸这条,又安抚那条,就像孩子一样,是这世上和她最亲近的人。
想到孩子,她又惊醒过来,脱离那玄妙的状态,下身的钝痛一波波地袭来,也明白了自己正身处产房里受折磨呢。
臭小子,等出来,得好好打一顿屁股,一个也逃不掉,谁让他们这么不乖,让做娘的这么疼呢。
想到这里,又浑身充满力气,喝过稳婆端来的参汤,一饮而尽,调整着呼吸,准备一鼓作气地将孩子带到人世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