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爹, 娘,你们怎么来了?”刘文青故作刚清醒, 迷茫状。
“你这孩子啊,从小不让人操心, 越活越回去了,大了反而不省心了。”刘任氏拍打着,盖着厚被子的闺女,用絮絮叨叨表达自己的担心。
“娘你怎么了,哎呦,我的头好疼啊。”她假作想用手去碰触头部。
“娘子,别摸, 头伤着了, ”大牛连忙抓着媳妇的手:“媳妇,这究竟怎么回事?”
“是啊,怎么回事呢?”刘文青有点迷迷糊糊地回想。
听到问话,周围的人都聚精会神地等着答案, 连公婆都秉住呼吸, 孙李氏就不要谈了,面无人色,像等待宣判死刑的囚徒。
做出好像想起来始末的模样,故作迟疑地看了眼大姑子,又好像欲言又止地看了下公婆,最终下定决心似的说:“那啥,是我不下心, 绊到门框,这才摔倒的。”
孙李氏本来已经浑身抖得跟筛糠似的,听到这话,立马像活过来一样:“弟妹,你说说你,这么大人了,还吓唬人,真是的,呵呵。”
又像想起什么似的:“爹,娘,瞧我这记性,成龙,成玉还在家,没人照应呢,我就不在这久呆呢,改天再过来看弟妹。”说着,也不等众人答复,紧赶慢赶地出门了,后面像有鬼在追赶一样。
明眼人哪不明白发生什么事啊,今儿刘文青受伤,估计就是那孙李氏使的坏,要是明人不做暗事,半夜还不怕鬼敲门呢,用得着这么狼狈出逃嘛。
刘文青心里冷笑,估计一时半会,这大姑子也不敢登门了,正好趁这段清闲时间,好好保胎,要是还不长记性,公婆首先不会放过她。
李大牛就是再傻,哪能不明白这事和姐姐脱不了干系,看媳妇隐忍的模样,真为她叫屈,可是既然媳妇选择了隐瞒,他也只好尊重对方的意见,省的打乱她的布局,只是不能阻止心里埋怨姐姐的同时,也不免迁怒爹娘。
就连李氏夫妻,此刻也是深深地反省,是不是平时有点过了,纵容女儿一次次的和儿媳妇作对,虽然也教训她,但终究力度不够。
现在儿媳妇为了顾全大局,把苦果自己吞了,这样的儿媳妇就是打着灯笼也难寻啊,这以后啊,可得照顾着点,实在人啊。
不过这样的事情可千万别再来一次,他们老俩口再也吃不消这样的惊吓了。
刘家人也是觉得闺女(妹妹)在李家不容易,受了气都不敢大明大样地求公道,这是打着家和万事兴的主意,不让公婆为难啊,一边是亲闺女,一边是儿媳妇,这手心手背都是肉,偏向谁,都不好做,只能做儿媳妇的忍让了。
两嫂子本来还嫉妒小姑子,嫁得近,有娘家帮衬,妹婿又体贴,婆家也没有龌龊事,日子再好过没有,作为女人,这就是顶天的福气了,现在看来,事情没那么简单,还是老话说的对,家家有本难念的经啊,相比她,自己妯娌的日子简直是在天堂。
刘文智等众人的心思都平复了差不多,才丢出一个深水炸弹:“看妹妹的脉象,像是有了身子,才个把来月,脉象有些浅,师傅,你怎么看?”
徐大夫摸摸胡子,点点头,表示同意徒弟的诊断,确实有了身子。
这个炸弹把众人炸得回不神来,这时候才知道后怕,特别是李花氏,也是好半天才回过神来,立马跪下来,不停地左右直磕头:“菩萨保佑,祖宗保佑。”
刘任氏也是喜气压也压不住,这是要当外祖母了,算算日子,可不就是成亲当天就有的,这可是蜜月喜,好兆头啊。
刘任氏想到的,李花氏怎么会考虑不到,她心里早就弄明白这茬,才直呼这个保佑,那个保佑的,这么严重的撞伤,肚子里的孙子愣是没事,可见命大,不愧是李家的长子长孙啊,够皮实。
这时候,也顾不上闺女了,天大地大,哪有大孙子重要啊,就是亲闺女,也得靠边站。
“亲家母,亲家公,亲家侄子,老婆子我在这表个态,今后一定不让儿媳妇受委屈。今儿的事你们肯定也有素,这事定和我那闺女脱不了干系,我也不推脱,十有八九是那孽障惹的祸,可怜儿媳妇还给我俩老的留面子,是我们没管教好她啊。要是儿媳妇,再有个三长两短,你们直接打杀我们两老了事。”
一席话,说的是豪言壮志,声情并茂,可见大孙子的魅力之大。
话都说到这份上了,刘家也不好太过紧逼,闺女还得在人家过日子呢,关系哪能弄得太僵?
“那我们可记住亲家母这话,咱们都是做爹,娘的,得将心比心,是吧?要是你们大闺女,在婆家受了这么大的罪,估计也平静不到哪去。”刘习廉也是顺着话说,大有将这篇掀过去的意思。
“亲家公说得有理啊,都是我们老两口想差了,老糊涂了,文青这孩子,算是万一挑一不为过,没说的,咱们还不知足个什么劲啊,以后欢迎亲家监督。”李阳虎也不落后,爽利地表着态。
“监督什么啊,监督,这话说的,闺女进你李家门了,就是你李家的人,做错了,认打认罚,绝无二话,我刘习廉一口吐沫一个钉,说话算话,绝不干涉。”
“不过话说来,子女嘛,毕竟年岁小,哪能事事做得完美了,这时候就显出长辈的作用了,咱们得好好教,耐心地教,否则还要我们老骨头干嘛?对吧。领头羊,咱们得做好,教好了,才能放心地把家交给他们。”刘习廉本来话说得太满,等反应过来的时候,连忙自圆其说,把话给掰扯回来,开玩笑,要是闺女再受点什么罪,他这当老子的还不得心疼死啊。
“没错,没错。”李家两人听得直点头,这时估计亲家说粪便是香的,他们也会紧随其后。
事情告一段落,可这么多人,不能不管饭啊,李花氏大气地从鸡笼里抓了两只,刚打鸣的小公鸡宰了,又去买了羊肉回来做锅子,还特意给刘文青炖了两只猪爪,真正地一点不含糊。
刘任氏在房间陪着闺女说话,透过窗户打量着,忙得正热火朝天的李花氏,笑道:“你婆婆倒是个实在人。”
刘文青无所谓地笑笑:“是啊,爽直,还不是看在孙子的面子上。”
“你这孩子,话可不能这么说,重视孙子还不就是重视你,要不然孙子从哪来的啊?”刘任氏有点恨铁不成钢:“你可不能钻牛角尖,好生养着才是上策,万一落下疤可有你哭的。”
“今儿到底怎么回事啊,你哥哥说你没什么事,早应该醒了,你可别告诉我,你不知道。”刘文青从没吃过这么大亏,那就只剩一个解释,她是故意的,这小崽子,连爹娘也敢蒙骗,这次可把他们吓得不轻。
见被识破了,也就不再隐瞒,再说对家里人也没什么好保密的,当下,把事情的来龙去脉,竹筒倒豆子般吐了个干净,听得刘任氏是瞠目结舌。
回过头来,很是教育了闺女一番:“你胆子真是够大的,明知自己有了身子,还敢这么冒险,不怕真出点事啊,整治她的法子,有很多种方法,何必走最决绝地一条啊,这伤敌一百,自损一千的。”
“没事,我都算计好了,保准万无一失,要不然我也不能用孩子做赌注啊。我也真是不耐烦了,想着这样才能给她深刻的教训,又给公婆敲响警钟,连大牛心里也埋下一颗埋怨的种子,一箭三雕,怎么做都是不亏的买卖。”刘文青把想法揉碎了告诉娘,见她还是一脸的不赞同,只好撒娇着道歉。
“娘,好了,三儿知道错了,要是以后还有什么主意,一定事先和你商量,行不?我承认,自己有点急功近利了,可能是怀孕的原因,总是有种心浮气躁的感觉,我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
见到闺女认错,脸色才缓和一些:“这些都是正常的反应,等过了头三个月,就好了,你现在可是双身子,遇事多想想,克制一下自己,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啊。”这话说的有点语重心长。
李花氏整了一大桌子的菜,隆重得不行,要不是感觉桌子摆不下,吃不完弄多了也是浪费,她还得再多炒几个菜。
她此时心情的激动,只能用这种大气表达出来,儿媳妇肚子争气,成亲第一天就怀上了,果然是随了娘啊,好生养,她有种预感,刘文青肚子里肯定怀的是男娃。
无怪乎老辈都说,娶儿媳妇,首先要看亲家母呢,亲家母是个出挑的,那生的闺女肯定也没说的,果然,刘任氏可是养育了三子一女啊,儿媳妇也是争气,才进门就有喜了。
要是一举得男,再接再励,说不定李家两代单传的局面,就彻底终结了。
她现在满心欢喜,只想着怎样照顾好儿媳妇,安安生生地等着大孙子出世,到时候白胖的大孙子抱着,再享福没有啊。
大家吃吃喝喝的,很快闹成一团,特别是李大牛有心接近下,和巡捕房的兄弟很快打成一团,这巡捕房的人也不是那没眼力劲的,顶头上司的大舅子,能不巴结着点,郎有情,妹有意的,这不兄弟来,兄弟短的,黏糊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