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家在乡下住了两天后, 就回城了。
刘任氏除了照顾孩子外,还得把带回来的蔬菜分门别类的打理好, 留着慢慢吃,家里的前院弄得很漂亮, 花花草草的,她也舍不得铲除,空出地方种蔬菜。后来还是狠狠心,把后院井旁的草坪铲掉,开辟一块地方来种菜。
刘文青也没有阻止,怎么高兴怎么来吧,本身住到城里来就不是那么习惯, 现在再不让她做点事情, 也找不到精神寄托啊,从他们整天唠叨城里的菜价高,什么什么都要花钱的语气中,能看出对这样流水花钱的心疼, 开点菜地能省则省吧, 求个心理安慰。
这天,刘文青还沉浸在吐纳术中,楼底下传来砰砰的砸墙声,赶紧收功下楼,看到爹正指挥一群人在拆院墙:“爹,这一大早的干嘛呢?”
“哦,吵醒你啦, 没事,就是把院子都拆了,要说这房子哪都满意,就是这院墙啊,把三家隔开了,我们这还没分家了,要是有村里人来做客,回去还不定怎么传呢。”
刘文青感觉很无语,这本来就是三家,好不好。
随便吧,反正又不是她的房子:“那院墙是不是要重新起,再挂个门牌,写个‘刘府’之类的?”
“哎呀,怪不得写书了呢,这脑子就是好使,对,院墙重新用砖头起,砌得高高的,起码得两米五,这样从外面也看不到住家,安全性就高了。嗯,弄个大门,挂上鎏金的‘刘府’两字,门口再竖两蹲石狮子,气派啊。”刘父自言自语地补充道。
晕,这哪里是气派啊,分明是暴发户的做派,她能说什么?不过,墙拆了也好,这样小呆瓜就有地方来回跑了。
知道是怎么回事后,刘文青就不管了,看爹指挥做工的,一会这边,一会那边的,很有乐在其中的意味。
今儿她得有大事做,之前于编辑来电话,约好今天到西冷咖啡馆,和电影公司的人面谈,对方有意想购买电影版权,只要价格不离谱。
和哥哥们打过招呼,约好同去,她一个人,形单影只的,人家说不定会小瞧她。
西冷咖啡馆这时候还没挂上,“华人和狗不得入内”的牌子,里面好多洋人,和所谓的贵族,小资,生意很不错,放着清音乐,三三两两地凑在一起小声地交谈着。
进入这场合,人说话的音量也会不由自主地降低,要是大声喧哗,估计会收到不少白眼,和鄙视的目光,服务生也会请你出去,免得打扰都其它客人。
刘文青今儿特意换了一身比较中意的衣服,她前世有个小怪癖,今生也遗传下来了,到一些重要的场合,她不喜欢穿崭新的衣服,会感觉不自然。没穿过的新衣服,带来的那种舒适感,自然比不上穿惯的衣服。
一身素雅的旗袍,头上挽了个发髻,带了串珍珠项链,画龙点睛,拎着包,挽着哥哥的手臂,在服务生的引领下,不疾不徐地步入订好的位置。
二哥还感慨,妹妹这一身打扮真有,邻家有女初长成的感觉。
两位哥哥都是在外面交际的人,富豪权贵也没少打交道,一点不拘束,只是不太习惯穿西装打领带。
刘文青接过于编辑递过来的菜单,点了咖啡,还有一点点心,就坐等着电影公司的人到来。
于编辑早早就在位置上等着呢,开玩笑,这每位都是他的金主,谁都怠慢不得。
电影公司的老板是位洋人,叫乔治,为了显示这次会面的慎重性,特意亲自过来了,身边还带着位公司的会计。
乔治见到这么出色的小说,出自一位还没成年的女孩之手后,只是稍微错愕后,就恢复了平静,果然是当老板的,还是有点资本的,心里素质不是一般的强。
刘文青哪知道乔治心里在暗暗庆幸,还好亲自过来,显得尊重对方,交好这么一位年幼的作家,只有好处没有坏处。
“miss刘,你的剧本我们‘伯尼影业’很满意,对于于编辑提出的,想出售影视版权,我们是求之不得,很有意向购买下来。miss刘心目中的理想价位是多少呢。”乔治虽然是美国人,但在东方生活多年,说点磕磕巴巴的中文还是可以的。
“你们公司也看了我的小说,觉得多少能接受呢。”刘文青把这个问题抛给对方,买卖嘛,就是一场心理博弈。
现在对方急切地想买,而刘文青呢,是卖也可以,不卖也行,所谓无欲则刚嘛,心理方面,刘文青就略胜一筹。
“这个嘛,本子我们很喜欢,但是因为miss刘是新手,所以价格可能不会太高,等你成名了,那价钱肯定是水涨船高。”生意人嘛,在商言商,能以稍低的价格得到巨额的回报,是他们最乐意看到的事情。
刘文青不置可否:“说说看吧,乔治你虽然是美国人,但是入乡随俗,也应该知道我们东方有句俗语,叫做买卖不成仁义在。”
乔治从女孩的神情上看不出端倪,真有点不以物喜不以己悲的味道,一时间心里没底,就放弃了原先心里本来准备的低价位,改报了个适中,不高不低的价格。
“八千大洋,如何?”
刘文青听到两哥哥同时被呛到的动静,又忍住咳嗽,不动声色地装作若无其事.
这个数目她心里盘算片刻,真心不算高,因为签了合约后,这部小说的电影版权就改姓了,和她刘文青一点关系也没有,之后随便翻拍多少次,取得多少票房利润,那都是人家伯尼影业的啦。
“八千大洋啊,不合算,价格太低了。”她摇摇头说道。
于编辑在边上也被这个价格惊道了,租界的房子才多少钱啊,六七百大洋足够置办套体面的洋房了。这八千大洋,可是够买它十栋八栋的了。
他真心想朝刘文青使眼色,差不多了,见好就收吧,不要到时候谈崩掉,就一分钱也落不着了,可看到她一脸坚决,不在意的神情,话到嘴边也咽下去了。
乔治在心里,暗骂一句shit:“miss刘,你可以去打听打听,这个价格是参照比较出名的作家出的,咱们是真心诚意的想合作,就没玩虚的,既然miss刘嫌低了,你也可以说个数。”
“一万大洋,一个子儿都不能少。”刘文青放下手里的咖啡杯,落地有声地说道。
“这。。”乔治以为对方加个百把两百的就差不多了,小女孩嘛,脸皮薄,没想到还是低估了她,这可得足足加了四分之一啊。
看她脸上一脸坚决的表情,估计要是再杀价,可能就没戏了,他能预见到这部小说背后的,巨大的商业利润,自然不可能就此罢手,和后面的会计嘀咕半天,终于还是妥协了。
“好的,就按照miss刘报的价格,只当交个朋友,如果以后再有好的小说,希望还能再次合作。”乔治很果断地同意了,从随身的公文包里掏出合约,与签好的支票递过来。
“一定,一定,爽快,合作愉快。”仔细浏览了合同上面的条款,签上了大名。
最后,在咖啡馆的消费对方坚持请客,刘文青也就笑纳了,蚊子在小也是肉啊,好歹也能省下十来块大洋。
回家的路上,两哥哥还没回过神来,脚像踩在云里一样,找不着重心,简直不敢置信,就这样轻而易举将一万大洋,搂到手了,这可是多少人几辈子也赚不到的财富啊。
“妹妹,支票收好了没有啊,路上扒手多的很啊。”大哥左看右看,觉得谁都像贼。
“藏得严严实实的,放心吧。”她放在空间里的东西,得多高明的扒手才能挖出来啊。
“小妹,这是真的吗,我不是在做梦吧,这钱就这样简单地到手啦,不是空手套白狼嘛?”小哥也是迷迷瞪瞪地,不敢置信。
“这算什么,他们电影公司赚到的,可能是我的几十倍,甚至上百倍,一万大洋就一点零头,现在还嫌对方给得多吗?”刘文青好笑地问道。
哥哥们立刻转变风向,暗骂奸商,真是一群吸血鬼啊。
到家后,爹,娘传阅了刚得来的新鲜的支票,好像捧着稀世珍宝似的。他们这辈子也从没见过这么大笔钱啊。
这种场合,两哥哥有意识地,都同时没带自己的媳妇。
嗯,大家还都挺住了,没出现小品里中奖后的症状,刘文青觉得要是换成大洋堆在客厅,估计在座的就没那么淡定了,薄薄的一张纸和成堆的大洋,哪个造成的视觉冲击力强大,是显而易见的。
“大哥,你路子宽,接触的人多,这支票你收着,帮我去打听打听,哪里有便宜的地皮卖,有合适的就买几块放着。这钱放手里是死的,咱们没别的本事钱生钱,起码买点地皮存着,也能保值,说不定还能大赚一笔。”刘文青把支票放在大哥的手里。
刘文厚的心热乎乎的,到底是亲妹妹,这么大笔的款项,说交给他就交给他,心里暗下决心,一定不能辜负妹妹的信任。
其实刘文青把支票交给大哥,也是有想法的,做的好,哥哥也能从中赚一些,她这是明着送钱给他。
第二天,刘文青又从账户里取了两百大洋,给于编辑送去,这都是当初谈好的,他可相当于刘文青的私人经纪,可以从各种收入中,得到百分之二的提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