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有的是时间和鸿儿耗。
真的比起耐心来,北皇沙迦岂会甘居人后。
“皇上。”
浅离慌忙从门口跑下台阶,还不等接近,就听见北皇用异常凌厉的语气道,“皇后,朕在教导孩子,你不准过来。”
他没有爱怜的称呼她为小东西,他喊她皇后,也就意味着这件事,不允许她来插手。
可是,鸿儿那个样子好可怜啊,他倒在冰天雪地里,万一着了凉怎么办?孩子还那么小,万一被沙迦的大力气伤到了怎么办?
一万个可能,都是母亲对孩子的担忧,这一刻,浅离彻底忘记了她的这个儿子的天赋异禀。
然而,沙迦的话也不能不听啊!
两个太监拦住去路,咏春和藏冬跟着到跟前,一左一右,扶住浅离。
“娘娘,皇上不会伤到二皇子,您不必担心。”
“是啊,他们父子是在闹着玩,交流感情,皇上可舍不得太使劲儿弄疼了小主子。”
两个宫娥也只是猜测,在宽皇后娘娘的心。
事实呢?
沙迦可一点余地都没有留。
这本身就不是一场玩笑,实打实的认真,不过换了一种没那么让外人担忧的表达方式而已。
鸿儿像只被翻了壳的小乌龟,拼命的挣扎着。
沙迦沉声重复一次,“还不叫一声父皇。”
只要鸿儿肯叫,他立即就放他起来。
“皇上,您别逼孩子,他还不会说话啊。”浅离急忙插嘴,心里一点都猜不透沙迦意欲何为,鸿儿从生下来到现在就不肯说话,他又不是不知道。
北皇仿佛根本就没听到,全部注意力都集中在身下的孩子脸上,肖似的四只眼眸毫不示弱的对抗着。
“喊不喊?”手下继续用力按,光从鸿儿泛紫的脸上就知道,他绝对不只是在忍受着冰凉刺骨。
沙迦下手之狠,仿佛鸿儿不是他的孩子。
“你用诡计融化雪团,再凝结成冰,去打你的母后,难倒这个时候,你还指望她能来救你一把吗?小鸿儿,你欺负朕的女人,该当何罪?”贴着孩子的耳根,沙迦声音虽小,却掩不住残酷,这孩子天不怕地不怕,在他的坏脾气还有的校正之前,必须得让他明白,人外有人天外有天。
终于,他似乎明白了,沙迦今天是要动真格的,不会轻易的让他蒙混过关,更不会允许母后和兄长为自己求情。
倔强的极力支持,可压在身上的手臂比一座上更加沉重,狠狠挤压着他的内脏,心肝脾肺挤成了一团,连呼吸都变得异常艰难。
死亡的恐惧,笼罩在头顶,弥而不散。
北皇,他的亲生父亲,为了抗议他的冷漠,还有对父母的无情,竟然想杀了他。
那对血红色的眸子,绝对的冷然,没有一丝属于人类的温情。
小野兽的父亲,经常披着温情脉脉的外衣,可他的骨子里,一直都是那个傲然于世,征战天下的王者。
鸿儿终于怕了。
他不想死。
不能死。
更不愿用这种无聊的方式去死。
“喊父皇!!”厉喝一声,这是沙迦给他的最后机会,大掌按住他小小的脖颈,两指捏住了温热跳动的动脉,随时都可以轻易的扭断。
在浅离不可置信的目光之下,鸿儿脸上现出极为别扭的表情。
酝酿了好半天,忽然发出孩童特有的稚嫩声音,“父皇!!”
他说话了!
他竟然真的说话了!
虽然只是喊了父皇两个字,但那就意味着这孩子不是个哑巴,他完全可以说话,正确的发音,咬字清楚。
沙迦似乎一点都不觉得意外,强迫性的把鸿儿的小脑袋掰了个方向,对住浅离,继续实行‘强权镇压’,“她呢?生你养你的娘亲,鸿儿,你还不喊一声。”
浅离眼泪汪汪的望着,然连沙迦粗暴的动作都忘记阻止。
她盼望这一天好久好久,总是担忧鸿儿会和别的孩子不一样,每天拼命的研究医道,想更仔细的帮他检查,看看原因到底出在哪里。
意想不到之下,她所烦恼的东西就忽然之间消失了,这怎能不让她激动莫名。
“鸿儿!!”他看起来不是很愿意,可沙迦怎能容许他逃避,既然张嘴了,就再也由不得他。
小孩子不能娇惯,该收拾的时候,就得收拾。
“母后。”抗拒不了父皇的强大,鸿儿也只好屈服。
“很好,这不是喊的很亲切吗?”力道忽然消失,压在鸿儿身体上方的巨大压力也瞬时移开,“往后再让朕看见你惹母后伤心,仔细挨揍。”而且,他会亲自出手教训,免得将来有一天,辛苦生下来的孩子不孝顺。
沙迦不准备再纵容孩子了。
“是。”轻若可闻的一声答应,鸿儿咬紧了牙。
太子澈儿连忙跑过去,扶起弟弟,奋力的帮他拍掉身上的雪,“鸿儿,我们进屋去喝热汤好不好?”
大概是今天受的打击实在太大了,二皇子整个人都处于一种呆愣之中,任由小太子拉扯着往勤政殿里走。
路过浅离跟前时,仍不去看母亲激动的脸,微微的把脑袋垂下,脸颊嫣红,仿佛很不好意思。
沙迦气定神闲的跟在身后,把浅离带入怀中抱紧,颇为得意,“大神医,怎么样?朕的医道也很高明吧,什么疑难杂症,药到病除,连研究都免了。”
浅离失笑出声,“皇上,您刚刚那可不是在瞧病,暴力加威胁,还不接受拒绝。”
“管他呢,只要有效就是好法子,龙生九子,各有不同,得针对各自的脾气秉性,因人异而嘛。”他可是身体力行的的遵守这个规则,对待澈儿,沙迦就一向用引导的方式,不会强迫他一定要怎样。
“皇上,您真棒。”不吝惜的献上浅吻,以兹鼓励,“真好呢,鸿儿终于肯说话了,臣妾真是等了太久太久,现在愿望达成,都忍不住想哭了。”
说着说着,她开始抽搭搭的抹眼泪,准备在回房之前,将情绪宣泄殆尽。
“傻丫头,有朕在,你什么都不必担心,要不,咱们现在回房,朕让那小子喊个几百声给你听,听的习惯了,你也就不觉得有啥稀奇,更不会被儿子喊了一句娘,就跟决了堤的洪水一样,往出喷眼泪。”爱怜的揉揉浅离的后颈,接过她手里的帕子,把小脸仔细的擦干净。
外边冰天雪地冷的很,她一路,眼睛红肿,眼眶也跟着红肿,就连脸颊,也嫣红的厉害,不过那是冻的。(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