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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四章,宿命的邀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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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阳出来了,树林中由寒凉向湿热转变,各类真菌将在烂树叶子下悄然的生长着。

陆谦玉所在的树下,高高隆起的一根长于地表外的树根,根下有一些深邃的洞穴。

那是人,没有办法企及的另外一番天地。

几只体型健硕的黑色蚂蚁从洞中探出头来,被陆谦玉鞋下果核香甜的气味,深深地吸引着,它们一往无前,不打算转个弯,直接从陆谦玉的脚面碾压过去,两只蚂蚁,又好奇的到裤子上观光了一圈。

陆谦玉留意邱鼎的时候,也看见了这些弱小的生灵,虽然吃惊于它们像豆子般长的体型,它们在人的面前,仍是无不足道。

蚂蚁的上下双颌,犹如两把巨钳,它们的六条腿,好像蜂针那么粗,两只蚂蚁走走停停,探出触须,一副趾高气昂的的模样,陆谦玉不管它们,它们的脑袋里便遗忘了恐惧这两个字眼。

兴许,他们小小的脑袋里,根本装不下这个东西。

两只蚂蚁,像是在街上闲逛的流氓,俨然把陆谦玉的兴致,当作了它们可以随意践踏一个人安全感的权利。于是,有一只蚂蚁很不客气,自来熟似的,爬到了陆谦玉的胸前,在破了洞的衣服线上当着秋千。

面对这只不速之客的拜访,还是觉得好玩,依旧不管不顾,过了一会儿,蚂蚁畏畏缩缩,爬上了陆谦玉的脖子,这把陆谦玉吓了一跳,他嗷嗷叫唤着,从地上弹起来,用手碾死了这只胆大妄为的蚂蚁,觉得刚才它爬过的地方奇痒难忍,手在身上胡乱的抓了几下。

其实都是心理作用。

人总是在受到一次伤害之后,并把与之联系起来的事情,都转嫁成了阴谋,陷入自我受伤之中,其实根本就没有受伤,这是人对伤害的敏感。

“你想好了?要跟我打一场?”邱鼎见陆谦玉反应剧烈,故而说道。

“打,是没兴致打的。”陆谦玉挠了挠自己的脖子,低头看见了一群蚂蚁围在果核上,他有踩一脚的充分理由,报复那两个蠢货的无知,脚抬起来,又不肯多杀生。他说,“邱鼎,我跟你说了不下三四遍,打可以打,不过再等个几年,等我练成了无剑之道,肯定打得你跪地求饶。现在不打,不打,不打。”

“那你站起来干什么?”邱鼎尴尬的笑了笑,也站了起来,扭扭脖子,活动着腰部,伸展着手臂,像是一头刚睡醒的猫。

两个人相视而坐,约有两个时辰。太阳在人来了兴致的时候,总是最扫兴,先走的那个,这会儿划过了天空中央。

陆谦玉趁着讨论剑道的舌战时间,悄悄的恢复着力气。

邱鼎也是如此,甚至起着表率作用。

两人各自心怀鬼胎,又都心照不宣,出奇一致的默契。

邱鼎悔不当初,早没有意识到轻功好处,在这方面上狠下功夫,技到用时,方恨少。

如果他能把用在钻研剑法的时间,分出来三分之一用来学习轻功,也不至于落得个惨遭陆谦玉戏弄的地步。邱鼎大公子,二十年来的赫赫威名,全在这片林子里,毁于一旦。

陆谦玉就在近前,远在天边,就像抓不住的水里鱼,以为看见,就能抓的到,中间还隔了一片倒映的天。

邱鼎只要一动,陆谦玉便动,邱鼎不动,陆谦玉便稳稳的坐着。

邱鼎放弃了,这种机械式的动作,产出不了了后果,继续追下去,显然没什么意思。

“我站起来,是因为时间不早了,我要走了。”陆谦玉解释着原因,忽略了蚂蚁,想到了浪流等人。

这时,蚂蚁正用双颌咬下果核上的果肉,原路返回到巢穴的入口。

邱鼎抬头,透过几片叶子,看见了天上的奇形怪状的浮云。

陆谦玉把手伸到屁股后面,打去泥土,“你在看什么,想什么?”

“叶子相近,人要分离。”

“不追了?”

“不追了!”邱鼎点头,“你逃去吧,我说过,江湖没人敢杀你,你得死在我的手上,如果你不能变成一只鸟,藏在树洞里,那么总有一天会被我逮到。”

“钻洞,那是动物做的事,我会活得堂堂正正。”

陆谦玉真要走了,他预计这个时候,石头城无论打的如何,胜负已分,无论谁赢谁负,抑或,友人血洒当场,他总得去亲眼瞧瞧,尝试着接受,你爱或者不爱,它都在那里等着和你叙旧的结局。

邱鼎一脸轻松,怡然自得,陆谦玉从中窥探,此战凶多吉少。

邱鼎在这里耗下去。并不是他有多狠,是个傻子。

他有自己的算计,这种人,最擅长算计。肚子里的蛔虫,甚至都不知道他在想些什么,隐藏最深得人心,在他眼前,都是浮云。

邱鼎吃辣的,香的,甜的,甚至是野果子,肯定不会吃亏。

“我看你没有必要回去了。”邱鼎说。

“这使你的安排?”

“你把我吸引过来,难道不是为了让武林盟那群杂毛突围?”

陆谦玉点头,“邱鼎公子,真是一位阴谋家啊。”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邱鼎得意地说,“偷袭最容易成功的时候,便是在敌人最放心的时候。”

“那么,你确定会成功?”

“因为我相当自信,甚至自负。”邱鼎大笑道,“武林盟那些个杂毛,你还没有我更能看清它们的本质,你若不给他们一点颜色瞧瞧,他们总是自我感觉良好,以为天下无敌,其实呢,一群垃圾!”

“自以为是,是人的通病,不受伤流血,是治不好的。即便是粉身碎骨,也可能治不好。江湖上,有很多冥顽不灵的家伙,你确定魔炎教派不在之一?”

“你叫什么名字?”邱鼎话锋一转。

“我跟一个敌人,聊了几乎一个月要说的话,居然连这个都没说?”

“肯定是没有说,我只知道,你是陆家的子嗣。”

“你真聪明。”陆谦玉自嘲道,“我也想姓赵、姜、王、随便什么。可惜,是的,我姓陆。”

“为什么?”邱鼎问,“你讨厌这个姓氏?”

“为什么要说讨厌呢,我只是不想过这姓氏之下安排好的生活。”

“那你把碎片交给我,便可以不过这种生活。”

“那不可能。”陆谦玉坚定的道,“邱鼎你想什么呢,你这是让我抛弃这个姓氏之下的原则,没有原则的人,跟墙头草有什么区别?”

“你还真是纠结,那么,告诉我你的名字。”

“知道我的名字,日后方便在江湖上,让你的走狗通缉我,追杀我,暗算我,拎着我的脑袋,去你那领赏?”

陆谦玉才不会上当,他把邱鼎想的不能再坏了。

邱鼎见陆谦玉危险意识超重,误解了自己的意思,只好挥手作罢。

“你倒是提醒了我,但我不屑于这么干。你是我邱鼎看得上的对手,你的命,我自己来拿。”

“你可能拿不走。”

“比比看吧。”

“注意你的言辞,应该是死战!我才不要跟你比比看!”

邱鼎点点头,板着脸说,严肃的说,“不是你死,就是我亡吗?我们两个注定,到底是只能活下去一个人啊。魔炎教派和武林盟,也只能存在一个。其结果,必然是武林盟被魔炎教派所灭,而你被我所杀。”

陆谦玉摆摆手,“我说死战,是因为魔炎教派是我的仇人,你爹杀了我爹娘,所以你爹得死,你也得死。”

邱鼎陷入沉思,用手摸了摸下巴,眼神里出现了一道光,恍然道:“你这么说,我就全清楚了。那事情发生在十几年前的莱州,可能是我父亲做的。既然是他做的,就是我做的,你别妄图杀了他,你没有机会,你连我都打不过。”

“过几年,不就行了,你爹老了,我会赶在他还活着的时候,杀了他。”陆谦玉说。

“再过几年?”

“三年。”陆谦玉伸出三根手指,“只需要三年,你就是我的手下败将了。”

“我用二十年,练就一身本事,你用三年,就能超过我,我可不信!”邱鼎摇头。

“可以试试。”

“三年为期,地点你选,我邱鼎肯定赴约,希望你下次,不会逃走。”

“日头容易变,江湖容易乱,地点,我还没有想好,随机应变。”陆谦玉把孤寒插入剑鞘,这就准备走了。“但你记住,下次,我肯定不会逃跑。”

时间来到了午后,树林中弥漫着蒸腾的水汽,肉眼看不见的地方,蚯蚓在潮湿的土地里活动,昆虫们在草根下面觅食。近处蜜蜂在艳丽的花朵上停留,翅膀发出嗡嗡的声音,一团团的蠓虫在阴影里群魔乱舞。十几只五彩斑斓的鸟儿,落在了枝头上,叽叽喳喳的唱歌,随着陆谦玉的脚步踩着枯枝和树叶发出来的脆响,鸟儿惊吓的飞走了。

“时间还不紧。三年时间,可够长的。容你去想,我在小仙登峰,等你消息。”邱鼎冲着陆谦玉的背影大喊。

“你怎么走?”陆谦玉头也不回的问。

“往东走。”邱鼎辨别了一下方向,石头城大概在他说的位置上,往东是最佳路线。

“我往西。”

“你的名字?”

“陆谦玉!”

“把你的命,留在三年之后,决斗的时候。”

“等我便是。”陆谦玉高声大喊,传进邱鼎的耳朵里却很小,“这次回去,最好给自己预备好棺材。这几年时间,足够打造出一副上等的棺椁了,顺便把邱凌云的也打造出来,你死后,就轮到他了。”

“口气真大。”邱鼎摇着头,自言自语道,“陆谦玉,我期待,你那什么有剑,无剑的一套。最好耍的厉害,别让我白等。”

西去,返回石头城,需要绕一座山,至少多一天脚程,那样太远,陆谦玉不干。他与邱鼎错了时间,看见邱鼎的身影消失在树林之中,陆谦玉折返,也往东去。

————

码头决战,在紧张的期待氛围下,姗姗来迟,可能并不会发生,武林盟的人,全都心照不宣,散落在四处,保持着警戒的同时,在思考伏击之战的经过。

这次战斗,武林盟,损失较大,可谓是惨胜收场,尤其是花石街的战斗,占了伤亡数字的二分之一,撞上了邱鼎的主力,双方打的惨烈,一战下来,石头城中,烈阳门弟子几乎全军覆没,剩一个重伤的,双腿骨断,皮开肉绽,左眼少了珠子,被人抬到了郎中药铺,救活了也无济于事,此后将成为一个吃干饭的废物,因为在这里,毕竟只有一个林神医。其他两条街,进展还算顺利,也曾遭遇到围攻,牺牲了一小部分人。

在纸上面伤亡的数据对比中,不难看出,这一战武林盟占据了优势,魔炎教派,至少死去了两百多人,不乏高手。战斗取得了不俗的战果,令穆林江非常欢欣。

身在江湖,死亡近在咫尺,无人为烈阳门的人过度伤心,尸体,破烂的草席一包,搬上了马车,经人押送回几百里之外的烈阳门去安葬。

唯独那个少林派的老和尚,放下手中的禅杖,闭着眼睛,手里拿着念珠,盘膝坐在码头一处凉亭的凉地之上,犹如庙里的壁龛里的燃灯老佛,手指来回拨弄着珠子,嘴里念着亡魂超度的经文。

一遍不成,两遍,两遍不成,三遍,老和尚一直反反复复的念,直至装着尸体的马车,离开码头,消失在视野之中。

金乌谷三个女人,拖着一身的疲惫,来到老和尚所在的凉亭,上官清扬手掌从佛礼,披着长发,双腿并拢,笔直的站着,缄默不语。稚嫩的小妹,眼珠子东张西望,最后落地老和尚光秃秃头上的六个红点上,她很想,摸一摸,看一看,问一问,看着两位姐姐严肃悲伤的表情,又不好意思,只得暂时装作一副乖巧的模样。

三个女人,同老和尚一道,在抑郁的气氛下,将澹台秋,以及烈阳门的弟子送往西方没有纷争和江湖的圣洁净土。

浪流和林杏俩人,不与武林盟通道,此间下坐在码头上一家门半敞开掩的酒馆里,原本各色侠客,渔夫水手占据的位置上,空无一人,大战对酒馆的生意造成了不可逆转的影响,掌柜的逃了,剩下个愣头愣脑的店小二,约十五六岁左右,一看见他,浪流就想起了顺子来。

靠窗的位置,是一排桌子,打开窗户,从这里,正好能看见码头中央,无论从那个方面来的人,都必须经过这个点,浪流扭着头,正看着。

遣小二上了一壶好酒,要了一大碟牛肉,和花生米做酒菜,浪流倒了几大杯,像是渴驴喝水似的,咕嘟嘟,一饮而尽。

林杏不知从何处搞来一些青色的粉末,取了其中一点,抢过酒壶,药粉撒进入,晃动着酒壶,以便药粉可以充分与酒水混合,再从他们的食道进入嘟囔之中。

“林兄,你竟糟蹋好酒,快住手,住手。”浪流阻拦的时候已经太晚了。

“浪兄,别不识货。”林杏笑眯眯的,呷了一小口,满意的神情,好像吃着蜜糖。

浪流诧异,学着林杏的模样,端起酒杯,小心地品尝一口,哇哇哇,统统吐了。

因为那东西太涩太苦,根本不像酒,像毒药,浪流明知道那是林杏的一番苦心,还是忍不住抱怨。

“糟蹋东西,等会你请!”

至林杏的不满,指责他不识抬举。“我请就我请,求之不得的好事,可如果下次,你可没有品尝我三丈青的服气了。”

“拿走,拿走,快点拿走。”浪流哼哼唧唧的道,“什么一丈青,老子要喝酒,你又给老子喝药,老子又没受伤,小二,你快点来,把这东西,拿走,拿走,快点拿走,换一壶来!”

“此等恢复元气,养身的宝物,怎么在你眼里贬的一文不值?”

“我可没有这个想法,是你在自导自演。”陆谦玉举起一只手,反驳着林杏的无端指责。

“你才是浪费东西那个。”林杏没好脸色的看着浪流,“你知道,江湖上,这一小捏一丈青,能换多少好酒?”

“多少?”

“一坛子都还不上。哈哈哈。”

“...!”

“因为,我不换给他们,他们就没有。”

浪流吃惊,终于知道这东西的珍奇之处了。

两人就这样一边谈,一边吃,等敌人来,也等故人归。

南山南随后从外面迈着窸窣的脚步走进来,脚好像抬不起来,鞋子在地上摩擦出一连串闹心的声响。

见到浪流和林杏,三个人对视一眼,南山南死皮赖脸坐在林杏和浪流这张桌子上,浪流便请他喝酒吃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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