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许久。
李纪抿了抿有些干燥的嘴巴。
心中无比压抑的情绪稍稍有些平复,他这才默默地将手里的灵异档桉给收了起来。
迈步。
走出。
锈迹斑斑的防盗门前,探头探脑的阿琛以及疲倦不堪的周周见状,连忙围了上来。
“阿纪,怎么样了?”阿琛见到李纪一副深受打击的模样,话语稍稍有些急躁。
周周并没有说话,反倒是用她那疲倦且楚楚可怜的眼眸望着、看着李纪。
虽然她没有说话。
但她的那双眼睛却无时无刻不在说话。
李纪没有理会两人这探究的眼神,直截了当的说道:“杜家明已经没了,周周也不用担心了,待会儿周周自己报警就好。”
言罢。
李纪并没有理会周周那副‘得救了’的欣喜落泪,拍了拍阿琛的肩膀:“走吧!”
黑铁任务已经完成。
周周以后怎么样都不关他的事了!
“哦哦。”
阿琛连忙跟随着李纪往外而去,在走了好几步之后这才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
他欣喜的想要出声询问着细节。
比如李纪是怎么降服杜家明的,杜家明残暴吗?还有卧室里真的有无头尸体……
许多疑问。
在阿琛面露欣喜的朝李纪看去,却发现对方满脸疲倦的模样,而满腹的问题在涌到嗓子眼的时候,便全然变作了一句关心。
“阿纪,怎么了?”
“没什么。我只是......有些累了!”
……
夜。
晚九点三十五分。
报社编辑,袁永定,正埋头加班加点的核对着明天需要出版的报纸的信息。
整个报社里空荡荡的只有他一个人。
“嘶~这段写得有点恐怖啊!”
袁永定目光惊骇,看着明天要登在报刊上面的灵异故事,忍不住有些毛骨悚然。
就在这时。
报社外面的玻璃窗传来扣指清脆声音。
“先生!”
女声温婉,将袁永定惊恐且沉浸式的核对灵异故事的思绪给拉扯了回来。
袁永定伸手抹着额头并不存在的冷汗,下意识地举目朝着温婉女声传来处看去。
只见。
报社的玻璃窗外,正俏生生的站着一位短发微卷,柳叶眉,眼中含情脉脉的女人。
她穿着花色的典雅旗袍,手执绣帕,气质若雨后玫瑰,高贵,成熟,却惹人怜爱。
“先生!”
隔着报社玻璃窗的女人朱唇微启,温婉的声音又一次传来,妩媚,悦耳。
袁永定怔怔的咽了口唾沫,从美艳哀怨里回过神来后,忙道:“有什么事吗?”
“我想登个寻人启事。”
女人温婉的声音再度传来。
“等一下。”
袁永定转身拉开抽屉,拿出报纸版面,刚回头却发现成熟韵味的女人已经进来了。
“你想怎么登啊?”
女人眉眼间似有些哀怨:“你就写,十二少,三八一一,老地方等你,如花。”
“如花?”袁永定神情略微有些诧异道:“原来你叫如花啊,好古典的名字。”
自称如花的女人浅笑着点头。
“十二少,三八一一,老地方等你。”
袁永定拿起钢笔默默的在纸上记着,然后又重复一遍道。“就这样?”
“嗯!”如花回道。
听到如花确切的回复之后,袁永定则开始为对方介绍着现在登报刊的价钱。
“分类广告呢,十五块钱一格。其他呢一百一十一方寸,最低登记是三方寸。”
“三方寸有多大呀?”如花疑惑不解的问道,捏着绣帕的指尖微微的搓了搓。
显然,她的内心并不像表面这么平静。
袁永定扯过报刊密密麻麻的格子,用笔指着中间最小的那块:“这就是三方寸。”
“这么小啊,有没有大点的?”如花闻言面色一白,神情略微有些紧张的询问。
袁永定搁置下钢笔,笑了笑:“这讲究缘分,看到就是看到,大点的就贵多喽。”
“他一定会看到的。”如花郑重其事的点头,话语里满是极其自信的肯定意味。
“你写下你的姓名、地址、电话、身份证号码。不过……要先交钱。”
袁永定并没有接她的话,而是弯下腰去重新从抽屉里拿出一张登记的纸。
“要先交钱啊?”
如花神情略微有些愕然,因为这跟她想象中的稍稍有了那么一丢丢的差别。
“当然了。”
袁永定话语里满是不容置疑。
如花捏着指尖的绣帕轻轻的揉了揉,然后伸手往脖子上挂着的银白项链抓去。
但在抓到银白项链的那一刹,却如同触电般的条件反射,然后又慢慢的抚摸着。
郑重其事。
满是怀念。
“我……我不知道这么贵,身上带的钱不够,我待会儿再来。”如花歉意的说道。
“我待会要下班了!”
袁永定停下手中撰写的钢笔,扭头目光再度朝如花那妩媚夹杂着哀怨的脸看去。
“你明天早点来吧,反正现在版也排满了,而且你今晚登记跟明天登记都一样。”
“明天?那不就要再多等一天了吗?”
如花那温婉的声音在不知不觉间稍稍有些提高,甚至可以说是微微有些颤抖。
“这没办法。”袁永定眼里疑惑的看着如花,说道:“怎么,你等了很久了吗?”
如花指尖紧张的捏着绣帕,默默地点了点头回复道:“嗯,我已经等了很久了。”
“等了多久?”
袁永定下意识的脱口而出,然后便意识到自己的话不对,刚准备说声抱歉的时候。
如花却没有听见般没有理会他最后的这句话,这反让袁永定心中暗暗松了一口气。
就听。
如花默默问道:“今儿是几月几号?”
“三月七号!”这种直白的问题,袁永定就连想都不用想,便不假思索的回复。
“那么明天就是三月八号?”
如花闻言微微一愣,似乎是在对袁永定说着又好似是在喃喃自语对自己而说。
不过。
待她反应过来明天是三月八号的时候,如花温婉的声音里忍不住有些欣喜雀跃。
“那,我明儿个再来。”
“都可以!”袁永定听到着欣喜雀跃的声音,同样笑着,缓缓收拾着桌面的报纸。
“先生。”
如花去而复返,温婉的声音再次响起。
袁永定抬起头来,神情疑惑:“嗯?”
“请问您贵姓?”
“我姓袁,人猿的猿,去掉犬字边。”
“袁先生,多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