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噢噢,我以为是我朋友呢,不好意思不好意思。”杨祈一听是邵棠,惊讶极了,立刻改口道。
电话那头的邵棠似乎被他刚才的误会逗笑了:“没关系,你跟你朋友听起来关系就很好。”
“啊?,嗯,挺好的。”上次他承认了自己是在追邵棠,一听到邵棠的声音就想起来了,手足无措的差点把电话挂了。
“邵棠,你有什么事吗?”
问完这句话,杨祈感觉自己的心都跳到嗓子眼了。
“你上次要的那个病人的死亡证明,我给我哥了,他如果足够相信你的话,会给你的,我不敢妄下定论。”邵棠淡淡地回答道。
“……好的,谢谢你。”
杨祈挂断电话,他觉得自己刚才以为邵棠会回应他的追求感到有些尴尬。想什么呢,正经事不放在心上。杨祈暗暗鄙视了一下自己。
其实,魏蓉的事已经尘埃落定了,但邵棠绕了一圈还是决定把死亡证明给他。这么想,还不算一点进展都没有。
杨祈看了看手机上的通话记录,把邵棠打来的电话存了联系人。
至于邵正平那边,杨祈猛然想起徐飞这个一直悬在他头顶的一块大石头。还是去问问邵正平这段时间有没有查出什么。
不管是叫寒鸦的毒枭,还是徐帆家,这件事该了结了。
杨祈从床上爬起来,套上外套去了警局。
“喂,邵警官吗?我是杨祈。”他一边打电话,一边上了公交车。
“我在警局,正好要喊你呢,快来。”
到了警局门口,似乎有什么人在里面大声说这什么,情绪很激烈。
杨祈费了好大劲才穿过拉着的警卫,看到了坐在桌子前的邵正平。
“怎么了,那些人是干嘛的?”杨祈随便问了一句。
邵正平看了一眼正在和警卫发大声叫骂的女人,对杨祈说道:“你见过她的。”
杨祈这才定睛一看,是半截人的妻子!那个他帮邵正平询问过的女人!
“你们要我说的我都说了!为什么还没有抓住杀我丈夫的人?!你们这群骗子……”半截人的妻子声泪俱下地对着拦着她的警卫嘶吼着。
“你别……”邵正平没来得及拦他,杨祈竟然冲了上去,一把扶住蓬头垢面的半截人的妻子的肩膀。
“是我审讯的你!你有问题找我!你丈夫的事你问我!”杨祈也有些情绪失控,他看到刚才女人无助的样子,自责,愧疚的狠不得给自己一拳。
半截人的死和他无关,但杨祈为了自己的工作,为了让邵正平相信自己。利用自己在半截人死前和他谈过心,变相逼迫半截人的妻子说出内心的伤痛。
杨祈觉得自己和那个杀了她丈夫的凶手没有区别,再一次的,让她回忆了一遍那些痛苦。他没有办法装作是不关己的样子。
“什…什么?”女人抬头看到杨祈,上去就给了他一巴掌:“你说的,会帮我的,我丈夫到现在还死的不明不白!你有没有良心!”
女人大概是把杨祈也当成了警局的人,情绪失控,哪里还分什么青红皂白。
杨祈任她发泄,一句话都不解释。他看着女人歇斯底里的样子,不由得想到了自己的童年,也和她一样,痛苦无奈,叫天不应,叫地不灵。
邵正平站在一边看着杨祈,心里五味陈杂。他干这行三十多年,见过太多这样的事反而麻木了。看着杨祈。他似乎觉得自己以前的行为很残忍,但有很无奈。
为了真相,他不能像杨祈那样代入个人同情心,甚至完全不考虑受害者的感受。医生,警察,律师这些都是身不由己的职业,邵正平为自己的麻木不仁感到羞愧。
半截人的妻子发泄了好一会儿,终于渐渐平静了下来。杨祈看着女人的样子,慢慢陷在自己的回忆里,双眼里布满了血丝,倒把冷静下来的女人吓了一跳。
“抱歉……警官…我知道这件事…不能全怪你……”
杨祈回过神来,看着脸上污涂一片的女人,用力闭了一下,说道:“没事没事,确实有我的责任。”
女人精神有些恍惚,向杨祈微微欠了欠身子,便慢慢离开了。
“杨祈?”邵正平看着愣在原地的杨祈,过来喊他。
“啊?哦哦,你刚要说的是,什么事?”杨祈反应过来有些手足无措地问道。
“呐,这是邵棠让我转交给你的死亡证明,你自己看吧。”邵正平已经完全相信了这个入殓师,把死亡证明递给他。
杨祈默默接过文件袋,抬头对邵正平说了句:“谢谢。”
“是我谢谢你。”邵正平回答道,又接了一句:“哎呀,大男人说这个怪矫情的。你快回去吧,我还有事呢。”
“呃,另外,那个毒品案,我会尽快的。”
杨祈愣愣地听邵正平说完,点了点头,拿着死亡证明,又出了警察局。
“哎…你…”邵正平话还没说完,杨祈就走了。这小子,人还不错,他有些释然地看着杨祈的背影。
杨祈一个人往回走,冬天的午后,太阳很暖,也很亮。照的他眼睛里的空洞无处藏身。
他脑海里一遍遍回放着女人歇斯底里的样子,那无奈的样子,那么熟悉。像极了他十岁那年,坐在警局门口,同样的无助。
他长长地叹了一口气,他没有打车,也并没有往回家的方向走,只是随意地在阳光下散步。
直到年近而立之年,他才渐渐能比较平静地想起童年的那片阴影。
他的父亲是很温和的人,是个普通的小公务员,母亲是个商人。两人总是因为价值观不和吵架。他们一样的事都很忙,没空管教他。
直到有一天,父亲被人抓了,杨祈去警局问了好几次,都被赶出来了。而父亲再也没有回来过。母亲从那天开始才和他见得多了一点,但还是常年出差。
杨祈性子孤僻,没有学坏,但念书也不用心,似乎对什么都提不起兴趣。
那时候,他遇见了三百,三百成绩很好,但他说念书是为了讨家里人欢心,自己也不知道念书有什么用。
两人因为一次偶然,之后便玩的不错,直到现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