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种虫子很小，以黑玉格子为巢，它们的日常生活，就是在运作整个镇川塔各个层级的转换。”
之前注意力一直在对付车厂老板，现在三人静下来，果然能听到似有似无的窸窸窣窣。
杨祈低下头，眯起眼睛，刚才用来爬上去的绳子在打斗中掉了下来，钩子那一端爬着几只蚂蚁一样的小虫子，落在地板上又沿着壁画爬回了黑玉格子。
蚍蜉。
杨祈看着这些还没半个指甲大的虫子，它们可能从格子里掉出来的时候，也牵动了镇川塔的层级。
蚍蜉还是蚍蜉，不自量的是他杨祈。
黑玉格子背后，肯定有一个更加庞大的控制系统。
等钩子上的虫子都爬走，杨祈才将绳子捡起来。
傀儡组织才冒头，可别这几只虫子一爬直接把他们送来了。杨祈感觉后脑勺还空着呢，有些力不从心。
“镇川塔一共七十二层，一层一层试肯定不行，咱们先看看这些虫子是怎么控制的吧。”杨祈将绳子再次甩上去挂牢。
手臂上是刚才车厂老板身上的黏液，有毒。杨祈从包里找出一包草药，嚼了嚼敷在皮肤上发紫的位置。
从衍门搜罗来的，还有麻姑神给的各种法器草药，居然都用上了。想到这，杨祈自顾自地苦笑了一下。
“杨哥，这一趟回去，咱们就好好渡灵，早点变回正常人的生活。”宋晓洱拍了拍杨祈的肩，三人互相对视了一眼，突然都笑了。
“这趟换我上吧。”江阙看了一眼杨祈手臂上敷着的药，从他手里拿过垂下来的绳子。
“行。”
两人站在下面扶着绳子，尽量不触碰到地上的五雷镇鬼印。
杨祈回忆刚才和车厂老板的打斗，车厂老板脑袋被杨祈勒住的那一瞬间，身体明显僵了一下。
难怪那家伙挂在穹顶上，五雷镇鬼印对他还是有影响的。
想到这，杨祈的心口又痛了一下。被烛龙拿走的那一块魂魄……
“里面有东西。”拿着手电筒的江阙喊道。
“格子是相通的，里面有很多齿轮和链条。”江阙顺着绳子滑下来解释道。
“那些蚂蚁，并不能开关齿轮，只能控制齿轮的快慢。而且那些齿轮后面是一个很早就固定了的体系，不是我们，或者傀儡组织控制的了的。”
傀儡组织控制不了层级转换，同样，他们也控制不了。三人都有些哭笑不得，弄了半天，还得看天意。
“那咱们就是一直试，也不见得逮的着傀儡组织的人。”宋晓洱摊开手，失望道。
“我们已经碰到了车厂老板，神都不敢这么改造活人，目前也只有傀儡组织最有可能这么做，改造后的人不可能马上适应，而且傀儡会利用他，他们应该离得不远。”杨祈思忖着看向已经僵硬了得的车厂老板的尸体。
“咱们转别的层？”宋晓洱迟疑道。
“咱们引他们过来。”杨祈凝视着头顶亮晶晶的格子，刚才的护魂香只用了一半，他取出剩下的一半。
事已至此，只能背水一战。
这座塔的层级可以随意转换，气味必然也能随着总机关的转动传播。
点燃了香，杨祈爬上去，凑近其中一个离得最近，爬满蚂蚁的黑玉格子，将手里的护魂香整支塞了进去。
格子里顿时劈啪作响，蹦出来一小片烤焦了的虫子，杨祈没有丝毫停留立刻滑了下来。
香的味道混合着烤焦蚂蚁的味道，有点像在烧皮革，闻的人烧心。
半晌，蚂蚁窸窸窣窣的声音慢慢停了下来，齿轮像是失去了控制一样迅速转动，从四面八方传来震耳欲聋的轰鸣声。
三人背靠在一起降低重心，他们也随时可能再掉进别的层级里。
周围的支离破碎的墙面剧烈晃动。脚下的五雷镇鬼印缝隙里钻出很多蓝绿色的植物。
木。
之前两层是火和水，这一层木，不知会怎么转换。
“诶？”
背后的宋晓洱低声惊呼，杨祈感觉有什么东西戳到自己了，转头一看，愣住了。
宋晓洱的后背，耳朵，胳膊都长出了灌木，苔藓！
“江小哥？”
除了杨祈，江阙和宋晓洱身上都一点点长出了植物。
我去，这是要变植物人！杨祈一拍自己的脑袋回过神来。掏出护魂锁和麻纸就往两人脑门上糊。
“诶呀别贴了，好像也没什么感觉。”宋晓洱猴子似的挠了挠腮帮子上长出来的苔藓，摊了摊两手。
“你这想法很危险！”杨祈快疯了，旁边的江阙也无动于衷。
“这个好像，不是真的？”江阙摸了摸头顶长出来的仙人球，苍白漠然的脸做这个动作，有些滑稽的反差感。
“幻觉？”
“我们，能看见，但摸着，还是自己皮肤和头发的手感。”宋晓洱点头道。
明明扎手的不行！杨祈心里大叫，刚想说什么，被这两人淡定的表情噎住了。
五雷镇鬼印也一点动静都没有，齿轮还在飞速的运作，金属咬合撞击震的三人耳膜发颤。
“你俩能不能别长了先？”杨祈的后脖子被塞满了树叶，转头大声道。
“你说什么？”
齿轮的声音太大了，压根听不见说话。
“哎呦我…”杨祈一声惨叫，裸露在外面的胳膊被掉下来的蚂蚁咬了一口。
命再硬也扛不住这么造哇……等等，再看江小哥两人，他俩压根没发芽，身上哪有什么绿植！
这蚂蚁，解毒的？
杨祈抖掉胳膊上的草药，胳膊上的被黏液熏中毒了的位置纹丝不动，只有蚂蚁咬到的地方恢复了正常肤色。
蚂蚁……杨祈脑中电光火石地想起之前，他被恶鬼抓伤，麻姑神给他治鬼伤的药，也是蚂蚁。
“杨…”
“吼——”
一只巨大的兽将杨祈掀翻在地！脖子上肩膀上还挂着断了的护魂锁！江小哥和宋晓洱摔在一遍。
“吼——”
杨祈不知道哪里来的速度，从包里掏出一把匕首，直挺挺地扎进了兽的脸上，倒把那兽弄的半天没回过神来。
江阙趁机一抛刚才爬穹顶用的绳子，勾住兽的胳膊，将他圈住，宋晓洱跑过去接住另一头，用力收紧，脚下一个踉跄差点摔趴下。
绳子不很结实，被扎的血肉模糊的兽胡乱挣扎，绳子被扯的发出痛苦的喊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