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圭山回来之后，杨祈在家休息了好几天，走路还是感觉昏昏沉沉的，身上的各种淤青、小伤口也有不同程度的感染。左臂恢复知觉之后反倒是有一些不习惯，一不小心就会用力过猛。
“明天还是去找麻姑婆婆吧。”杨祈靠在窗台上，看着已经两点了的长沙城斯言自语道。
即使他之前，怀疑麻姑神是在利用他和宋晓洱。但这次合成药的事，就算没有直接找麻姑神帮忙，但那只老狌狌也是因为麻姑神才帮他们的。就算麻姑神另有目的，却还是给了他们修补魂魄的机会。
想到这，杨祈伸出已经变回正常肤色，脉搏平稳跳动的手臂。死神这样时不时的来这么一下，还不知道下回能不能有这么幸运。他指甲夹着的薄荷万宝路飘起一条细细的烟……
透过烟，杨祈看见书架上的那个纸包，里面是韩波的眼睛，当然，他要是不找上门来的话，就很有可能不是。他和宋晓洱被当枪使了。
至于寒鸦口中的“永生”，也许就是韩波和那个小孩兽的冲突原因。活着的人都不可能，难道死了的人，反而能追求永生？
他轻轻摇了摇头，赶走这个荒唐的想法。
“眼睛……交出来！”韩波空洞的两个眼窝逼向江阙，他的背后发出一阵像是气球爆炸的声音，江阙眼前这张人脸也在被里面的东西一点点裂开。
“不在我这……”韩波尖锐的指甲已经碰到了江阙心脏的位置，身后的迷毂树淡定地对江阙说：“你解释没用，他拿不到东西还是会发怒。”
“那我也不能……等死……”江阙咬牙切齿地看着眼前已经完全是兽的韩波，微微一收手，腿猛的用力把韩波撂倒在地。
“牛ｘ”
“……你这……跟谁学的？”江阙气喘吁吁地问迷毂树，看着倒在地上的兽擦擦额头上的汗。刚才好险，大概是混沌之地开始吸收韩波的力量了，不然江阙想在已经成串儿了。
趴在地上的韩波，原本身上穿的衣服被粗糙的黑色刺毛代替。除了脸，看上去像一只和刺猬杂交了的大猩猩。它咧开嘴唇，伸出三根舌头舔了舔肩膀上的擦伤，江阙被恶心的不行，扶住迷毂树干：
“这家伙怎么还不走？”
“它受伤了，一时半会走不了，不过，现在不走的话，他可能就会被混沌之地吞噬。”
“那我先走了。”
反正迷毂树又没有眼睛，也恶心不着它。还得赶紧把这事告诉杨祈，江阙按住胸口上快修复了的伤口转身就要走
“你该不会真拿了人家东西吧？”迷毂树叫住他，迷惑地问道。
“没有……等等，这货压根不是鬼，那他找杨哥帮忙不就……迷毂我先走了！你修复他！慢一点别超过混沌之地的力量，别让它跑了！”
江阙说完拔腿就向往生街跑了出去。
“喂！？杨哥你现在哪？！”江阙一回到阳界立马打电话给杨祈，这边已经是第二天中午了。
“啊？我在家……”
“快来！我找到，不对，韩波来找我了！在迷毂树！”
“啊？我这就来！”杨祈猛的从床上竖了起来，他本来还想着晚上去问麻姑神是不是她搞错了，这下倒是自己出现了。
江阙挂了电话，又往回跑，突然看见路边有一家香烛店，“老板，要一沓麻纸。”
十几分钟之后，杨祈满头大汗地到了混沌之地入口，喘了口气就跑了进去。
远远的，杨祈果然看见迷榖树下有什么东西，赶忙快步走过去。
是一只兽，身体已经变成半透明状，一动不动地趴在石子路上被迷榖树根发出的光包围着。
杨祈绕到兽脸朝着的方向，脸上赫然是那两个黑红色的窟窿。
“果然是他……”
已经半透明的兽躺在地上，鼻翼还在微微扇动。杨祈皱起眉头，凑近了看他它的那张脸，他带来了那只眼睛，但到底是不是他的……
“吼！”
那怪物猛地一个向前冲了一下，又立刻停住再次重重地摔在地上，杨祈反应不及，被吓了一跳。
“杨哥！”
是江阙，他正拿着一卷麻纸跑了过来。
“他就是韩波？”
“对，可能是我之前在你家的时候碰到了那只眼睛，身上有那味道，他找过来的时候还是鬼的样子。和我打起来之后，外面的皮就撑破了。”
江阙一边解释，一边把麻纸分了一半杨祈。里面还有香烛店老板送的一小沓纸钱。
接过麻纸，杨祈蹲下来，看着半透明的兽：“能不能让迷榖修复它？”
“能是能，但那样咱们要控制它就有难度了。”江阙担忧道，他知道杨祈是想问韩波眼睛的事。
“那就先控制住它。”杨祈凝视着越来越透明的兽，从口袋里掏出捕兽网，朝兽开了一枪。
一张蓝色的网牢牢地罩在了韩波身上，江阙惊讶地看被束缚住的兽，对迷毂说：“完全恢复吧。”
“哐！”
一僧声巨响，兽醒了过来，谁知一醒过来就朝杨祈狠扑过去。重重地撞在发着蓝色光的捕兽网上，两人赶忙退了一步。
“你……”
“我们见过面的，你，和那个被取走眼睛的兽是什么关系？”杨祈找了个不会被扑到位置，起定神闲地坐下来问道。
“你叫我取的眼睛，不是你的吧？”杨祈见兽一愣，接着问道。
“眼睛……是我的。”它抬起头，用两只空洞的眼睛对上两人惊愕的表情。
“那个被你们夺了眼睛的兽，是我的族人。他挑衅了神，被惩罚失去了双眼，我的力量是族人里最弱的，所以就被夺了眼睛。”
你这还叫弱？那你们族，力量也太逆天了吧？杨祈乍舌，转念又发现不对劲。他说的看上去没有问题，却并没有提到“永生”。
“那，你知道夺了你眼睛的兽一直在水塔里吗？”江阙也察觉到了，两人本来就是像弄清楚寒鸦说的那个“永生”的方法。
“水塔？”兽一脸迷惑地看着一脸像在等彩票结果一样的俩人，本来往前倾的身体收回来坐好。
“对啊，衍门那边的水塔。你……不知道？”
“噢，那个啊，那不是水塔，是震川塔，整个忘川界的核心。你刚才说…它在塔里？！”被捕兽网压的严严实实的盲兽解释道，继而激动地问杨祈。
“嗯，是啊，我们就是在塔里抢了它的眼睛。”
“它是怎么进去的……怎么可能呢……”炸着毛的盲兽低下头，不解地自言自语道。
看来情况比想象的复杂的多，杨祈接着问：“兽进不去吗？”
“对，那座水塔，连神都不一定能轻易进去，除非是资历非常深厚的神，才有可能进的去。”兽点点炸了毛的头，肩膀和身上的伤已经被迷毂修复的差不多了。
“……”
这下两人都懵了，这件事环环相扣，他们看到的只是冰山一角。
“你们能把眼睛还给我吗？”兽抬起两个血窟窿，可怜巴巴地看着杨祈。
“呃……那你骗了我们，而且现在你的那个族人不知道还在不在塔里，要是他逃出来了，绝对会打击报复，我们要是被追杀，这怎么算？”杨祈看着画风突变的兽，有点头痛的问道。
“不不，我会把它擅入震川塔的事，报告给族长，本来就是我们之间的恩怨，已经很对不起你们了。”兽赶忙要站起来道歉，奈何被捕兽网困着，那么大块头惨兮兮地趴在地上，要不是没眼睛，估计都要卖萌了。
“好吧，不过我也只拿到了一只。”杨祈无奈地把眼球还给兽。
“谢谢谢谢！”它赶紧接过眼球带上。
“那这个网……”
“别急，还有事问你呢。”江阙想起这副身体是他占用的阳界人的，赶忙制止要收回捕兽网的杨祈。
“那你之前在阳界占用的身体，是你弄死的？魂魄呢？”
“那没有，我去的时候他已经死了，魂魄早就走了。哎呦两位大爷，我就是个倒霉的当炮灰的，你们放过我吧，以后再也不敢蒙人了……”
“那这个阳界人家里的其他人为什么也被兽占据了身体？”杨祈想起那个把他带到环冢的老太婆，皱起眉头。
“这，我哪知道他家里啥情况啊，我只是偶然碰到了一具尸体，烂了也是烂了，我用还不浪费呢……”
“哼。”杨祈冷笑一声，暗骂：要烂也得先过我的手，到你那叫亵渎尸体！
“江小哥，把它放在这多久会被混沌之地吞噬？”
“迷毂树不修复的话，不到半个小时吧。”江阙知道杨祈是在吓唬这只兽，符合道。
“别别别，我说实话，确实是我族人抢了我眼睛之后，挨个吃掉了他们家人，换成了自己的找呀，我就是捡了个漏。”兽心虚地低下头，不敢看杨祈两人。
“你们……”江阙听的怒火中烧，抬手就要把麻纸往兽身上贴，兽赶忙拼了命地挣扎。
杨祈拦住江阙，杀气腾腾地看着挣扎着的兽：“先别收拾他，等咱们把这件事儿彻底结了，我有一万种方法弄死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