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等机会也许只有这转瞬即逝的一刻，王汉咬紧牙关，便在飞剑掠过的瞬间，灵息灌注双腿，骤然腾空而起跃向前方。
飞剑眨眼便至，便恰巧落在他的脚下。
他在半空之中身形微微一沉，但略微平衡了一下便即稳住了。
烈风扑面，那柄阔刃长剑其速如飞矢一般，顷刻掠回，即便带着这般沉重的一个人，速度却也丝毫未减。
王汉甫一冲进那道出口，便身形一滚，从飞剑之上翻落下来，他翻滚了几圈，双手踞地站起，看着眼前面色苍白的少年却微微有些兴奋地说道：“想不到你的飞剑术竟然也这般精妙！”
李玄咳嗽一声道：“不过是似是而非的招式而已，见的多了，偷师了几招，想不到此时用出来却有奇效。”
两人不敢过多耽搁，各自调运灵息，术诀如雨般向身后打出，在狭窄的通道之中暴散出绚烂的光芒，将那些潮水般涌来的丧傀阻了一阻。
借此机会，两人不待众多妖物跟来，便反身向洞穴内狂奔而去。
少年肩头的光源越发微弱起来，他刚才所有的注意力都在战斗之上，注入光源的灵息便少了很多，索性却并没有熄灭，依然能够看到前路。
此刻不是节省的时候，李玄骤然加快了灵息的输出，顿时肩头上的小小光源便散发出明亮的暖色光芒。
“前边怎么走？”
两人疾奔了一阵，前方骤然出现了三条岔道，洞口黑黝黝地，不知各自通往何处。
“左边！”
王汉想都没想，便即一头扎入左边微微倾斜向上的洞口之中。
李玄微微沉吟，便也跟着进入。
“我听闻九死天机洞乃是一层一层向下，为何我们却要选择向上的通路？”
少年发问，王汉摇头笑道：“此处空间混乱，上下左右不过是相对的方向而已，所谓的下一层可能在下方也可能在上方。”
“这便是通往下一层的通路吗？”
“哪有那么简单？通路其实有千万条，我们不过是要去到特定的地方才能进入下一层而已。”
“瞧你神色，只怕我们要去的却不是什么善地。”
“岂止不是善地，简直就是九死一生！”
王汉一边说着，一边微微摇头苦笑：“所谓的下一层入口便在那煞的老巢之中，我观宗中记载，只需不断进入倾斜向上的通道，便能最终抵达。”
闻言李玄眉头紧紧皱起。
刚才两人根本就没有见到煞的身影，只是那些地怨以及丧傀便已经让二人狼狈不堪。
潮水般涌来的妖物根本杀之不绝，除非能够一招摧毁附近所有的妖物，否则就是战斗到死也无济于事。
此番却要进入对方的老巢，那等重要地方，想必危险只能更甚，如此便去，无异于以卵击石。
“如何，还要去吗？”
王汉抹了一把额头的汗水，喘息着问道。
“去，当然要去！非去不可！”
李玄的目光却从犹疑，渐渐坚定，他回首望着对方道：“你倒不必非得舍命陪君子，大可以告诉我如何一路去到第五层，然后你自己脱身离开便是。”
王汉面色一僵，却道：“入得此中来，你我便不分彼此，分开行动，危险系数会越来越高，只能互为臂助，才有一线生机，所谓九死天机，便是要在九死一生之中窥探那一丝天机，我辈茅庐子弟，若不能从这地方活着走出去，也就丧失了争夺大位的资格。”
李玄看看身后的洞口，并没见到那些妖物追来，这才道：“不过是茅庐之主的身份而已，对你这么重要吗？”
对方却苦涩一笑：“比你决心要下第五层的理由更加重要！”
他见李玄仍不解望着他，才咬牙道：“你何曾见过我的师父有活着的师兄弟？他在时大家还能彼此秋毫不犯，但若他传位或者仙去，茅庐七子便只有一个能活！”
没想到隆中茅庐一派祥和之气下，却是如此残酷惨烈的竞争，李玄微微沉默道：“不争也不行吗？”
王汉惨然一笑道：“只有杀尽其余师兄弟，才能真正掌握那间茅庐，这是规矩，逃避不了！”
李玄不知道是出于怎样的考虑，茅庐一脉才会定下这般血腥的规矩，但毕竟他如今也能算作茅庐的一份子，这些事情却也无法去说太多，只得道：“既然如此，那只好要让你陪我冒险这一趟了。”
王汉摇头笑了笑，没有多说，只是起身引路，不再去抱怨这其中的公平与否。
两人越是向上攀爬，路途便越是狭窄陡峭，连续这般赶了两个时辰左右，通道之中已然容不下两人并行，只能一前一后，手脚并用奔走。
王汉在前引路，李玄断后，期间偶尔遇到一两只地怨，两人刚刚杀死了大批妖物，身上都带着一股子煞气，就连那落单的地怨也不愿意轻易招惹，一见到两人便远远飘开，似在逃避。
直到前方道路已然彻底变成了仅能容一人匍匐通过的管道状通路，王汉才说道：“我感觉差不多要到了，这路越走我心中越发惊惧，只怕那煞的老巢就在眼前。”
然而这般狭窄的管道之中爬行许久，纵然是心无畏惧之人，时间久了也难免生出幽闭的恐惧之心，王汉说他此时越发惊惧，却不知道是真的感应到了煞的老巢还只是自己的心理作用。
此番李玄也只能选择相信对方，紧紧跟随其后。
再爬行了一阵，两人只觉四周的空气开始稀薄且燥热起来，王汉爬着爬着，骤然兴奋道：“看到出口了！”
此时那发光的小物件，早已经交给了王汉带着，他一路持续注入灵息，到这时已然微觉吃力起来，虽然他灵息存量甚大，但也经不住这般细水长流。
嚷着说看到出口之后，他便停**形，再度摸出一颗丸子来，和水吞下道：“且容我恢复一二，从这出去还不知道会面对些什么。”
对此李玄倒是理解，当今世上，如他这般特殊的存在实在少见，至少就他自己而言，还没见到第二个如自己这般灵息成海之人，所以两个人之间的耐耗力根本不可同日而语。
略微休息了一刻钟，王汉这才再度行动起来，此次他显然打算直接冲出去，生怕给什么妖物将两人堵在这狭窄的管道之中，因此动作很快。
只见他三下两下便攀爬到顶端，骤然一跃而出，接着应该是加大了灵息的输出，那小小光源的光芒骤然明亮起来，从上方的出口处洒下一片炽白色来。
李玄也手脚麻利，几下便攀了上去。
甫一爬出那狭小的洞口，他便看到王汉站在前方，身形微滞，看着前方一动不动。
少年翻出洞口，抬眼望去，瞳孔却不由一缩，只见熹微的光照之下，前方是一个巨厅般的巨大溶洞，其中盘踞着许多猩红色的血肉。
那些都是早已不成人形的丧傀，似乎正在某种诡异力量的影响下融化开来并且不断融合、孕育着什么。
他微微沉吟，取**后神弓，反手抽出三支箭搭在弦上，张弓满弦，沉声道：“这便是煞的老巢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