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尸骸骨花:尸之所在,常为邪祟脏物聚集处,此地曾沉尸无数,又经河水洗涮,阴邪极盛,水尸骸骨花生于一位身怀祀力的尸体骸骨处,以骨肉作餐,以阴水恶血作茶,百年孕育,再百年生长而成。
可操纵水流,可御邪风袭杀,因此鱼虾不近。
取而服之,能拔高祀力,可助祀修修行。新摘时,效最佳。”
此花形状奇特,血色的花犹如一颗心脏,随着水流涌动,起伏之间,与人兽这等活物的心跳一般无二。
罗青贪婪地望着这水尸骸骨花。
若是有了这朵花,原本数日的突破之期,会再次缩短,甚至一两日,便能达悬弓之境那条关隘!
这水尸骸骨花能操纵水流,但上品祠器在手,难不成一朵小花还能翻了天不成?
罗青没大剌剌去摘,而是操纵着淮夷玑斗,自水中卷来一条鱼,尔后朝那尸骸花‘扔’了过去。
淮夷玑斗御水之下,鱼儿逼近肉花,张开嘴巴,露出獠牙,大口撕咬而去。
正在此时,如心脏的花裂出一条小缝,其中似有一缕血气逸散而出。
顿时,其四周刮起了一阵阴风。
在水中刮风,伴随着的便是水流的涌动不歇。
一股暗流澎湃,水成了一柄柄水刀,往那条鱼儿身上割去!
罗青眼见着气势汹汹的恶鱼被切成一片片肉片,鲜血弥漫,又被那尸骸花吞下。
此花对付对付鱼虾老鳖,显得很是轻松。
不过罗青已看出尸骸花虚实,凭仗着淮夷玑斗傍身,能够对付得来。
罗青朝前游曳,靠近了些。
走到适才尸骸花那邪风水流所到的极限,便驻足而立。
罗青一手托举起珠子,祀力运转。
珠子悬浮于罗青头顶,澹蓝光芒绽放,颇为璀璨,在水中熠熠生辉。
罗青手掌一抓。
整截河水似有些凝滞,但只顿了一瞬,便又向东奔腾。
纵然淮夷玑斗是再好的东西,奈何罗青实力不济,发挥不出其真正御水的威能。
此时,罗青身前河水凝聚出一颗硕大的水龙头颅。
水龙胡须飘扬,面孔狰狞。
底下的尸骸花似察觉到了危险,也开始汇聚妖风。
“去!”
罗青朝尸骸花一指。
龙首呼啸而至。
尸骸花那邪风触碰上去,蚍蜉撼树般,一触即溃。
水龙将至花身时,罗青再一驱使,单手一压,水龙头颅渐小,张开嘴巴,一口将尸骸花吞下。
水龙首以水势凝结,花朵进了龙口之中,相当于被那股水势囚禁,再不能作祟。
罗青提了提手,龙首拔地而起,将那朵尸骸花自尸骸血土中拔起,随后拽至身前。
离了土的尸骸花彷佛没了精气神,萎靡不振,耷拉着心脏似的花。
罗青接过来,入手竟是温热一片,而且冬冬震震犹如脉搏。
那脉搏在逐渐变慢,不再有力,垂老迟暮,奄奄一息。
罗青不再水中逗留,一手拿珠,一手握花,向上游曳。
扑得一声,跃出水面。
淮夷玑斗厉害是不假,但耗费祀力也是真。
可罗青眼下实力不够,尚不足以炼化此珠,否则祀力消耗能大大减少。
罗青抬头看了看天色,尚且昏暗,直接再次盘膝坐在方才那地,准备吞下尸骸花。
灰鼠探出鼻子嗅了嗅花,被罗青一把推开。
“小灰,这东西我先吃下,可不是给你准备的。
风雨将至,咱们其中的一个需快速提升实力。”
“你斗法不行,令你突破,也不顶用。”
灰鼠对于提升实力,其实没有多大奢求,只要抱紧主人大腿,不让它修行也无关紧要。
似看出灰鼠心思的罗青一个板栗下去,“没出息的惫懒货!”
罗青呼出一口气,一手抓着尸骸花,直接塞进嘴里,也没咀嚼反刍的品尝心思,咬了两口直接吞咽下去。
入口即化,倒也没出现噎住的情况。
祀力顿时弥漫至罗青四肢百骸。
罗青急忙闭上眼,念动祀诀,引导那股祀力往自己胎种上汇聚。
胎种正以一种不可思议的速度填充。
先前修行,罗青所能依靠的只是浑身上下产生的祀力,缓缓凝聚,是个水磨工夫。
但此刻,尸骸花中的祀力如同汪洋,这让过惯了苦日子的胎种疯狂汲取,想要一下吃个饱。
祀力聚拢,半个时辰后,那股撑胀饱腹的祀力渐渐变得萎靡。
一朵尸骸花中所蕴含的祀力终究有限。
不过罗青已察觉到了自己体内的胎种渐渐趋于圆满。
罗青不着急捅破那层窗户纸,继续吸纳祀力,填塞胎种里。
所谓厚积薄发,从六甲境突破至悬弓境,虽是最为简单的一层,但也不是没有失败的可能。
倘若一次突破失败,胎种未能如愿凝成,不至于损伤根基,可将近两月时间的努力,便付诸东流了。
罗青可等不起再有两个月。
又是半个时辰过去。
那颗尸骸花药效彻底消耗干净,罗青觉得自己体内的那枚胎种已足够圆满,便不再压制自己的境界。
嘣!
淮夷玑斗萦绕之下,罗青所在之地如地势低洼处,祀力水流纷纷涌来。
体内顿时有一股闷响声传来,那声音阵阵,是从四肢处开始,层层蔓延。
胎种一成,体内祀力无源头,时常乱糟糟的情况便会改变,胎种往后会成为祀力的中枢。
若说六甲尚处娘胎,只是半只脚跨进门槛,那么悬弓出生,即是全手全脚,已是位祀修,可称祀,但没香火供奉,没地盘割据,称不上祀神。
超凡自此始,躯体经历真正的蜕变。
虎豹雷音最终聚于胎种,形成一股更为响亮的声音。
嘣!
胎种蜕变,有一条条云纹现于其上。
待云纹密布,一股股祀力自那云纹弥漫而出,化为烟雾,朝着四肢而去。
祀力烟云扩散,尔后被全身上下的血肉吸纳。
罗青只觉浑身气血登时之间如鼎沸的炉水,沸腾不止。
出生悬弓,象征孩童将来善于骑射,弓马娴熟,突出尚武之俗,此境强气力,气指气血,力指祀力,讲究二者相合,以祀力强气血。
不止如此,突破至此境,悬弓挂剑,同时寓意可修祀术。
祀世大地,斗法之中,除却有诡巧祀器辅助,还有各种神奇祀术,各祀各属,各不相同。
此境可感知生者力,初胎新生,勃发之始,能以祀力治疾,祀修受伤,运转祀力,恢复加成,远非常人所能比拟。
罗青在未修习《祀诀》之前,体内祀力可有可无,极微弱,伤势恢复速度远超常人,已见端倪。
生者力并非是在悬弓时才能感知领悟,有些天赋绝伦者,如同饮茶喝水,天生自得。
悬弓有气血,知祀力,下次旁人爆发气力,罗青多少心头能有些把握,而且在敌人不曾出手前,稍稍能知晓些其底蕴深浅。
罗青站起身,拍拍身子,气机酝酿,悬弓境祀力内敛,尽入云纹胎种。
内华敛去,罗青与突破前似无异样。
才突破到一小境而已,罗青不至于便因此而膨胀到不知东南西北的地步。
面对深不可测的老郎中,罗青肯定,自己不是其对手。
灰鼠目光闪闪,打量一番罗青,咂咂嘴,似瞧出了不同。
它一直在罗青身侧,观察到了罗青突破的动静,那体内如同雷鸣的一道道声响。
罗青抬起头,望了望天。
天边已大亮。
罗青弹了弹灰鼠,令它爬上自己肩头,尔后往镇子去。
罗青双腿有力,健步如飞,气血充盈之下,速度明显快上了许多。
不过他依旧嫌慢。
“到现在都不曾弄到可以增强自己奔跑速度的诡巧祀器。眼下入了悬弓,可修祀术,但我到现在为止,连祀术的影子都不曾碰上。
更别提身法之类的祀术了。”
罗青想起了当初遇到的黄皮子,转头望向灰鼠道:
“你们五大仙所属,难道没有所谓的记忆传承?也不知那黄皮子擅长的迷人术,算是甚么手段。”
灰鼠摇摇头,摊摊手,“我啥都不知道。”
罗青将近镇西时,碰上了出镇之人,他故作无事,放慢脚步,朝着四周张望,深吸一口气,彷佛清晨出门踏青之人。
事实上,那人只瞥了罗青一眼,便埋下头,扛着锄头,继续西行。
罗青回到家中,换上一身干净衣裳,又将脏衣清洗了一番,挂在院中,吃了饭便朝老郎中药铺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