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姓温的丫头那做中书令的爹没出事,那还当真是个正儿八经的官家小姐呢!刘氏“呸”了一声,想到那做了个记号的鸡蛋,忍不住咬牙,骂道:“这种读书人坏起来才是真的坏!”
而那厢,听到她口中提及“温玄策”三个字后的孙师傅同王师傅早已愣在了当场。
听说那姓温的丫头是个罪官之后后,他们便知晓温明棠家里当是犯过事的。只是原本以为她家中父辈只是个寻常的犯事官员,却没想到竟是……
待到回过神来,孙师傅同王师傅对视了一眼,孙师傅摩挲了一下下巴,忍不住道:“温这个姓虽不是什么大姓,可这长安城往下一抓也有不少,哪个知晓她竟是……”
王师傅也下意识的跟着点头,道:“没想到竟是当年天底下最有名的那个温。”
正谩骂“读书人坏胚子”的刘氏闻言却是不以为然,哼道:“这有什么?管她有名没名的,都是犯了事的官卷,难道还能翻天了不成?”
一句话惹来了孙师傅的一声冷笑,他道:“还翻天?入地还差不多!”
一旁的孙师傅也跟着点头,道:“姓温好啊,姓温好啊,哈哈哈哈!”
早知这姓温的丫头是这出身,他同王定人哪还用自己想什么法子?
两人对视了一眼,哈哈大笑了起来。
刘氏看的莫名其妙,双唇动了动,骂了一句“大理寺出来的,怕是都有大毛病!”便继续骂了起来。
王师傅同孙师傅正是高兴,也懒得理会她的谩骂了,只高兴的哈哈直笑,这一番高兴大笑直高兴到赵大郎端着那价值五两银子的三菜一汤同一碟酸菜出来,才戛然而止。
看着面前还未入口,只放在桌上就腥气十足的红烧鲫鱼、一盘炒的焦黄撒上几根同样发焦的黄葱的炒蛋,连同一盘软趴趴的叶菜时,两人的脸都绿了。
随后上来的那混着一小点锅巴的隔夜冷饭更是吃的险些没叫人吐出来。
匆匆就着那酸菜扒拉了几口隔夜冷饭,两人便迫不及待的跑出来赵记食肆,待扶着墙角干呕了几声,腹内的翻江倒海稍缓之后,两人才将憋了一肚子的气撒了出来。
“这几个菜要是吃进去,怕是姓温的还没入地,咱俩先入地了!”孙师傅气的跺脚。
王师傅跟着“呸”了一口,骂道:“这恶妇真真是要么不开张,开张吃半年啊!”
这么几个残羹剩饭的要五两银子,这同抢有什么区别?
“莫说林少卿想打人了,我看了那恶妇都想打!”孙师傅挥了挥拳头,怒道,“真真没见过这等恶妇的。”
将刘氏翻来覆去的骂了好一通,直到刘氏打了好几个喷嚏之后,两人才收了口,对视了一眼,孙师傅道:“如此,且先让那丫头得意几日,我去寻人递个帖去!”
王师傅点头,忍不住笑道:“到时,有的是人来收拾她的!”
……
……
被王师傅和孙师傅惦记的温明棠此时正往锅中倒了半碗水。
冷水遇滚烫的锅底,随着“刺啦”一声,白腾腾的水雾弥漫开来,正在台面前看温明棠做煎包的刘元等人立时发出了一声惊叹。
温明棠盖上锅盖,抬眼看向昨儿的几个夜宵搭档。
昨日,温明棠领到了庄子上送来的豚肉,又听刘元抱怨了几句小食铺里的肉包子快吃腻的话,想了想,今日的朝食便做了煎包。
待到水雾被蒸的差不多了,温明棠掀开锅盖,撒上一把葱花、一把白芝麻,小巧玲珑的煎包有了青葱、芝麻的点缀,立时漂亮了不少。
刘元巴巴的盯着锅里那一个个比寻常包子小了不少的煎包,下意识的咽了咽口水:“我突然发觉葱花、芝麻这等点缀之物还当真挺有用的,什么菜上一撒,立时增色不少,这色香味三字中的‘色’这一字就立时被勾了起来。”
温明棠笑看了他一眼,将六只煎包舀入盘里,一旁的汤圆同阿丙则指着公厨桌上的醋、酱、麻油同辣油道:“蘸料自弄吧!”
刘元连连应声,还不待他自己抬脚离开,就被身后的白诸拉到了一旁,道:“去桌上坐着,莫挡着我等领朝食。”
刘元朝几人翻了个白眼,走到一旁的蘸料旁顿了顿,问阿丙同汤圆:“你二人怎么选的蘸料?”
阿丙道:“都好吃呢!光吃都好吃!我只蘸了酱,汤圆的醋同麻油的好吃,温师傅的醋同辣的也好吃,端看你自己喜欢了。”
刘元闻言,迟疑了片刻,选了醋同麻油的,走到桌边坐了下来,便迫不及待的举起快子伸向盘里的煎包了,玉白色煎包面同焦褐色的煎包底颜色泾渭分明。
一快子夹上去,便能感受到这煎包从面到底,由软及硬的不同了。夹起一只,一口咬下,咸鲜滴汁的豚腿肉陷混着外头麦香扑鼻带着韧劲面皮,口感已十分的醇厚,却偏偏又不至于此,待到牙齿最后咬到那一口焦脆的底时,刘元眼睛都亮了。
瞧着小小的一只煎包,口感却层层递进,撒下来未曾接住入口的肉汁滴入了蘸料碗里,才叫刘元记起自己还未蘸酱料呢!
可这煎包不蘸酱料都好吃,阿丙说的一点不错呢!
一旁的白诸快子上夹了一只玉白面皮上裹了一层鲜红辣油的煎包,瞥了刘元一眼,取笑他道:“你昨儿不是说再也不吃肉包子这等物什,已经吃腻了吗?”
刘元恍若未闻,再次伸快夹了一只蘸了蘸碗里醋和麻油调和的酱料,光吃已经足够好吃的煎包蘸上混了醋油的酱料,醋的酸味加入已经足够丰富醇厚的煎包,非但不显突兀,反而更为咸鲜滴汁的豚肉添上了一份莫名的鲜味。
“加醋提鲜。”纪采买显然比刘元等人懂行些,挑了醋、辣的蘸料,悠悠道。
看众人吃的满意,温明棠笑了笑,同阿丙和汤圆开始收拾起了台面。
正收拾着,那厢悠悠吃煎包的纪采买突然开口,问温明棠:“温师傅可会做抄手?”
纪采买是要指定明日的朝食了么?温明棠抬头,看向纪采买,笑着点了点头,道:“会的。”
纪采买夹着快子上的煎包,顿了顿,道:“我昨儿去庄子上时,听他们道今日要做抄手吃。那些人每回做抄手都算不准用量,要剩下不少皮子。我瞧着扔了也是可惜,不若拿回来与你做朝食好了。”
这话一出,正吃煎包的刘元便忍不住插话道:“先是王师傅多淘的江米,被温师傅用来做粢饭团了;后是孙、王那对卧龙凤雏漏了的菜和肉,被温师傅拿来做烧烤了;眼下又是抄手皮子,纪采买是考验温师傅考验上瘾了么?”
纪采买吃了口煎包,眯了眯眼,坦言:“许久没吃抄手了,庄子上那些人做的不大合胃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