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狄孝绪按时赴约,李世民也不跟他兜圈子,直接了当的挑明,想要将他孙女狄知秋许配给李象做王妃。
狄孝绪自是不愿的,小心翼翼的推辞着,见他有所抵触,李世民有些不高兴,于是图穷见匕道:“狄卿,你可是觉得秦王配不上你家小娘子?”
一句话,吓得狄孝绪连忙起身:“不不不,秦王天潢贵胄,臣怎敢有这等心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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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然没有这等心思,那就这么定了。”
李世民一语定乾坤,尽显霸道,狄孝绪无奈,只得不情不愿的应了下来,既然已经是亲家了,那就不能在逼之过急,免得人家心里有怨气,李世民哈哈一笑,放缓语气道:“狄卿,朕说来也是为你好,你想想,经秦王这么一闹,以后谁还敢上你家提亲?”
这话虽然听着有些强词夺理,但仔细一琢磨,倒还真有几分道理,坊间已经开始流传李象和狄知秋的八卦了,这些传闻不管是真是假,以李象的身份,其他人怕是都不敢与狄知秋牵扯上关系,毕竟搞不好,就会背上个跟秦王争女人的罪名,明明一切都是李象引起的,现在不仅不能怪他,反而还能谢恩,狄孝绪苦笑一声,躬身道:“臣谢陛下体谅。”
“那就这么定了,朕随后就下旨赐婚。”
李世民大手一挥,狄孝绪有些顾虑道:“陛下,此事是不是先知会皇上一声,毕竟秦王不是寻常皇子。”
“不用!”李世民斩钉截铁道:“此事朕说的算。”
狄孝绪也不知道他是哪来的自信。
李象是嫡长子,他的婚姻大事,可不是李世民一个太上皇说定就定的。
回去之后,狄孝绪思来想去,还是给李承乾上了封奏折,没多久,他就收到了回信,皇帝对这门亲事不仅没有意见,甚至还觉得这是委屈了狄家,为了补偿,李承乾将狄知秋的父亲连升三级调入了京师,只是让人有所不解的是,李承乾并没下旨让李象回京成婚,这有点不对劲,但事已至此,狄孝绪也只能认命。
灵州城很快张灯结彩,城中百姓对秦王大婚一事也是与有荣焉,李世民同样很高兴,他令人在城中各坊广施赏钱,如此更是将喜庆的氛围烘托到了顶点,年关时动乱的阴霾,在此刻彻底消散,坊间比过年还要热闹,紧锣密鼓筹备数日后,在皇佑八年九月初,秦王李象正式迎娶狄氏女知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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孙女成了秦王妃,狄孝绪也就再也不能奉行那明哲保身之策了,在婚事过后,他就以安西布政司的名义,开始将散落在西域各处的开垦团向天山以南集结,为了防止出事,狄孝绪不仅从灵州抽调了许多巡防营,他还从云中招募了一万突厥人组成巡逻队,消息传到长安后,崔康随即以李象大婚为由头,上奏李承乾让秦王返京叙亲,于公于私,这个请求都没有什么问题,李承乾身为父亲,儿子现在成亲了,自然是该让他领媳妇回来见见的,可出乎朝野意外的是,崔康上的这个折子很快就被打了回来,李承乾不知道出于什么心思,哪怕李象成婚这种大喜事,也不肯让他返回长安一次,皇帝琢磨不透的态度,让朝中上下许多人对李象的态度也开始飘忽起来,崔康又一连上了好几道折子,结果都被留中不发,他不信邪,接着上奏,最终成功惹恼了李承乾,被下旨训斥了一通,这一下子,本就飘忽不定的那些人,要么明面上直接向侯家示好,要么摆出一副中立的样子,暗地里跟齐王**暗通曲款,李象在朝中威势大减,崔康和张山看在眼里记在心里,逼不得已之下,两人只好让自己的夫人进宫,看看姜熙月知不知道李承乾为什么不肯让李象回长安来。
这个答案姜熙月也不知道,她现在很是气恼,过年过节的不让回来也就罢了,现在娶妻这种大事也不让回来,忍了这么久,姜熙月这一次再也忍不住了,打发走崔康和张山的夫人后,她直接奔去了两仪殿,这地方,自李象去灵州之后,她就再也没有来过了,猛然看到姜熙月,李承乾还有些诧异:“你怎么来了?”
“臣妾是想来问问,就是普通人家儿子成亲了,也得将媳妇带回来给父母瞧瞧,要是不带回来,左邻右舍都得骂声不孝,陛下为何不肯让象儿回长安来?难不成,就是想给他扣个不孝的罪名?”
姜熙月语气很冲,有点当初大风寨那个味道了,不等李承乾吩咐,朴二郎就带着一众宫人退了出去,顺手还关上了门。
李承乾沉默片刻,开口道:“他现在不宜回来。”
“臣妾不懂,还请陛下给臣妾解释解释,吾儿为什么不能回来?”
“他……”李承乾本想解释,但想了想,又叹了口气改口道:“等到能回来的时候,我自然会让他回来的。”
“那什么时候能回来?一年两年?还是八年十年?还请陛下给个期限。”
姜熙月句句紧逼,李承乾耐着性子道:“有些事你不懂,他是嫡长子,朕自然不会害他。”
“呵呵。”冷笑一声,姜熙月说道:“那陛下也是没有个期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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面对讥讽,李承乾以沉默应对,姜熙月更加气恼:“陛下可是嫌弃吾儿身上流着粗鄙匪人之血?要是觉得他碍事的话,还请陛下直接革了他的爵位贬为庶人就是了,万不用如此做贱,让天下人取笑。”
“你……”
李承乾拍桌而起,许多年没有人敢这么跟他说话了,一时之间他也有些恼了。
姜熙月毫不畏惧,在李承乾的注视之下,她摘掉玉钗去掉凤冠,漆黑乌发顿时散落在肩:“陛下珍重,臣妾告退。”
说完,宫中嫔妃梦寐以求,代表皇后威仪的凤冠,就被如垃圾般丢到了地上,镶嵌在左右的珍珠宝石滚落一地,李承乾一时愣住,万没想到姜熙月竟会如此做。
拉开门,一阵耀眼的眼光刺进来,朴二郎等一众宫人战战兢兢的跪在地上,头抬也不敢抬,姜熙月披着头发,喝退一众宫人迎着光自行离去,李承乾一时都有些恍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