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邑国的兵马加起来有个七万多人,其中战力最强,或者说真正能战之士,只有归属于王族的那七千藤甲兵,这七千人是摩诃漫多伽独最觊觎也是最为忌惮的存在,如果不是有这一营兵马,他早都更进一步了。
现在既然虎符在手,他干的第一件事,就是先寻了个由头罢免了原先藤甲军的主将,随后就将自己的儿子派了过去,这之后,又进行了一场大换血,短短两日的功夫,藤甲军就改换门庭,搬开多年来压在心头上的石头后,摩诃漫多伽独长舒一口气。
如今兵权皆在他手,放眼整个林邑国,已经没有什么人能够和他对抗了,摩诃漫多伽独的儿子,摩诃幽宇翔更是兴奋道:“爹,咱们干脆现在就杀进王宫,废了范镇龙那个废物。”
摩诃漫多伽独虽然早就有这个心思,但他也知道,现在还不是时候。
“现在还不行,范镇龙虽然是个废物,但忠于范家的人还是有不少的,我们要是现在就动手,他们肯定要站出来反对我们。”
摩诃幽宇翔顿时阴狠道:“那就杀了他们,谁敢反对,就杀谁全家。”
摩诃漫多伽独摇摇头:“杀他们容易,但你能将林邑国的人都杀掉吗?范家当大王当了几百年了,要想取代他们,咱们摩诃氏就得证明自己。”
“爹,您的意思是?”
“去打唐军。”摩诃漫多伽独咬牙道:“唐军声明远扬,要是能击退汉人,将他们赶出林邑,那咱们家的名字将被每一个林邑人传颂,到时,携着大胜之势,范镇龙还不是任由咱们摆弄。”
这话说的虽十分有道理,但摩诃幽宇翔对于击败唐军,着实是没有什么信心:“爹,可是汉人那么厉害,咱们万一……万一要是没打过呢?”
呵,摩诃漫多伽独冷冷一笑:“打不过,那还可以降啊,林邑的兵马都在咱们手中,这些筹码,足够你我父子二人换个好前尘了。”
不管是胜是败,反正他们都不亏,摩诃幽宇翔得意忘形的大笑了起来。
……
七八日后,唐军攻陷林邑整个北境,此时身为前锋的交州军,离林邑国都占城,已不足两百多里。
范镇龙彻底慌了神,在他的连番催促之下,摩诃漫多伽独率领六万多人,前去迎战唐军,大军走后没多久,昏迷了数日的婆罗王也醒了过来。
看着空荡荡的裤腿,婆罗王来不及为失去双腿感到悲伤,他令人背着自己,着急的来到了正在佛堂烧香祈祷的范镇龙面前。
“大王,你可是让摩诃漫多伽独领兵去迎战汉人了?”
范镇龙嘴里一边嘟囔着什么,一边心不在焉的点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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婆罗王顿时更急了:“大王,咱们那打的过唐军啊,您赶紧派人,去叫摩诃漫多伽独回来吧。”
范镇龙一听这,顿时急眼了:“你这话什么意思,让摩诃漫多伽独回来,那谁去拦着汉人,就让汉人一路畅通无阻的兵临占城了,本王就该乖乖的让他们砍掉脑袋吗?婆罗王,你是不是收了汉人的好处,你是不是想害本王!”
“大王,我…我……”
婆罗王一时有些心寒,为了林邑,他丢掉了两条腿,现在范镇龙竟然这么说他,如果不是恨唐军恨的要死,他定然不再多言一句。
“大王,咱们的实力本来就不如唐军,您想想,前隋的时候,咱们几万人,被隋军的前锋打的一败涂地,现在的唐军,听说比隋军更厉害,摩诃漫多伽独要是败了,那咱们还拿什么和唐军斡旋?”
“臣觉得,咱们不能和唐军硬干,我林邑地势狭长丛林密布,只要将战线拉长,那唐军必然受控于环境,大王您想想,隋军那个时候不就是不适应咱们这里的气候环境,待了不过几个月就主动撤军了吗。”
“咱们保存实力,撤到南部去,那里都是原始森林,只要跟唐军耗下去,最后胜利的一定是我们。”
范镇龙听的在理,于是又慌忙派人去追摩诃漫多伽独,听到突然又让自己回去,摩诃漫多伽独忍不住怀疑范镇龙是不是发觉了什么,如果他的心思真的被人知道了,那这个时候回去无疑于死路一条,况且就算没被人知晓他企图自立,那回去同样是死路一条,现在要想活,就得牢牢将这几万人抓在手里。
摩诃漫多伽独稍一考量,便拉着前来传令的人走向了林中,几息之后,他一人走了出来。
林邑国的兵马接着向北进发,范镇龙左等右等,迟迟不见回信,于是他又派出了数波人,但一直到晚上,派出去的人没有一个回来的,范镇龙还要派人,被婆罗王给拦了下来:“大王,不用在派人去了,摩诃漫多伽独是不会回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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范镇龙虽然昏庸,但他也不是个傻子,现在是个什么情况,他自然也明白。
“怎…怎……怎么办,现在怎么办……”
看着上牙碰下牙,牙关抖个不停的大王,婆罗王叹口气道:“大王,趁现在唐人还没来,赶紧走吧。”
“都到这种地步了,还能去哪!”范镇龙大喊了一嗓子,而后又跟泄了气的皮球似的,瘫坐在地上:“荒山野岭的,能跑去哪,干脆…干脆降了算了。”
“大王!”婆罗王咬牙切齿,厉声道:“你是林邑的王,你想一想,就算是投降了,唐人会放过你吗?就算唐人现在放过了你,等以后他们在林邑站稳脚跟了,到时还会留的下你吗?身为案板上的鱼肉,是三尺白绫,还是一壶鸠酒,到时可就全凭汉人的心思了。”
也不知道是被婆罗王此时的神情给吓得,还是被他的话给吓到了,范镇龙顿时就哭了起来:“我不想死,婆罗王,你最聪明,你说说,还有什么办法没有。”
“大王放心,就是没了摩诃漫多伽独,咱们也还有机会。”婆罗王从椅子上跳下,结结实实的摔到了地上,两个侍从急忙去搀扶,却被他一把推开。
从大腿以下被截肢的婆罗王,如鬼一般爬到了范镇龙面前,吓得他下意识都止住了哭泣。
“大王。”婆罗王抓去他的手,眼中冒着浓浓寒气道:“只要撤到南部去,咱们可以联络高棉真腊,还有半岛上的那几个国家,有他们相助,唐军定然会和以前的隋军一个下场,全都死在那深山老林,沦为野兽食物。”
范镇龙木讷的点点头,当夜,一众林邑高官权贵,就跟着他跑出了占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