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头上,唐军士卒持弓而立,杀气腾腾。
看来,他们是想给车师城的袍泽报仇了。
禄东赞摇摇头,下令暂时扎寨休整,准备到了晚上再看看能不能寻到机会。
太阳很快就下了山。
今晚的夜色不太好,一大团黑云,将月亮遮了个严严实实。
一队吐蕃士卒,穿着夜行衣,悄无声息的向城墙摸去。
伸手不见五指的夜色,给了他们很好的掩护,一队人顺利爬到了壕沟之中。
“百户,这地上怎么黏糊糊的?”
其余的吐蕃士卒,也都发现了这个问题。
为首的百户解开脸罩,将手探在鼻子下一闻,脸色当即就变得惨白。
此时,一道火把从城头落下。
在百户惊恐的眼神中,一道火龙瞬间将这一队吐蕃军卒吞噬。
轰!
听到爆炸声,禄东赞以为是成功了,他兴高采烈的往城下望去,当看到壕沟里升起的火焰时,脸色顿时变得难看。
唐军守将很鸡贼。
不仅挖了壕沟,还在壕沟之中撒了火油。
庭州城此时被一圈火焰覆盖,别说悄悄过去炸城了,估计稍稍凑近些,那等高温都会让人受不了。
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吐蕃军用火攻拿下了车师城,现在却又被大火拦在了庭州城外。
火烧了整整一夜,每当火势有所削弱时,唐军就从城头上倒下些灯油火油。
直到天亮,他们才坐看壕沟中的火熄灭。
禄东赞不死心,连派数队人,准备尝试强行炸城,但不管派出多少人,都是同一个下场,那就是沦为靶子,城上的唐军,射术很厉害,基本上一箭一个。
尝试了一早上,除了在城下丢下一百来具尸体之外,再无一丝收获。
炸不开城,那就只能按照常规攻城得方式,举云梯进行强攻了。
可这,不是骑兵所擅长的,再加上,城中唐军人数不少,他们就三四万人,想要强攻拿下庭州城,这无异于痴人说梦,于是,有人建议先行撤退,之后在另做打算。
禄东赞虽然很不甘心,但却又想不出什么办法,只得带人灰溜溜的离开。
……
灵州。
都督府中。
接到陈远送来的军报,李承乾长松一口气。
禄东赞跑了就好,庭州要是在丢了的话,那事情可就真的有些脱离掌控了。
“陛下,那还让王爷和执失思力回师吗?”侯君集问道。
李承乾想了想,叹气道:“算了,还是让他们先撤回庭州吧,孤军太过深入,免得让吐蕃人断了粮道,分而歼之。”
侯君集暗自摇摇头,又问道:“那殷将军如何处置?”
按道理,身为主将死战不退,应该大加褒奖,可车师城的丢失,除了因为不知吐蕃人有火药之外,更大的原因,还是殷立成的指挥失误。
本来,李道宗的计划是,他和执失思力分兵摆出一副西进南下的姿态,让禄东赞以为他们两部是要避开他。
如此,禄东赞肯定会选择攻打车师庭州,以此断绝唐军的后路,到时,李道宗和执失思力,在突然率军回师,将禄东赞围歼在车师城下,只要歼灭这几万人,那唐军就打开了中路通道,可以顺着焉耆城,一路中推到疏勒城下。
为了让禄东赞上当,李道宗不惜率军穿越三百里沙漠,拿下楼兰城后,果不其然。禄东赞上当了,可没想到,最后却因殷立成而导致功之一溃。
折腾来折腾去,不仅没歼灭禄东赞,玄甲军前前后后反倒还损失了一万余人,这真是偷鸡不成蚀把米。
一将无能,累死三军。
当初让殷立成接着执掌玄甲军,是为了安抚李世民,没曾想却因此有这么严重的后果。
原先灵州军的大部,此次都折损在了车师,李承乾想想都觉得心疼。
现在该怎么处理殷立成,让他觉得很是为难,想来想去,他也拿不定个主意,于是问道:“你觉得该如何处理?”
侯君集稍一思量道:“臣觉得,不如不奖不赏,就按规制,正常发放抚恤金算了。”
“就按你说的办。”
看着舆图,李承乾又为战事发起了愁。
自开战以来,已有月余,每天人吃马嚼的,那钱就跟水一样,哗哗哗的往外流。
内阁已经数次来信哭穷了,虽然知道萧瑀的话有些夸大其词,但李承乾心里也清楚,以国库目前的积存,是支持不了几十万大军长久这么耗下去的。
吐蕃之事,不求速战速决,起码不能一直像现在这样,不温不火了,要是一直这么下去,就算将吐蕃掘地三尺,这笔买卖也是赔了的。
李承乾越想越愁闷,便去新宫准备听听李世民有什么见解。
进了宫,依旧没有进去李世民的寝殿,虽然没有见到人,但通过苏宁的口,他也知晓了李世民的一些意思。
李承乾背着手在御花园走着,温室中的花房,在这寒寒冬日,照旧是百花争艳,在花丛中,他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臣弟,参见陛下。”
看到李承乾,李格放下手中修剪花枝的剪刀,匆忙行礼。
“三弟,不用如此行礼,生分了。”
李格淡淡一笑,神色依旧恭敬。
看着满室鲜花,李承乾好奇问道:“这都是你打理的?”
“不是,平常都是母妃在侍弄,臣弟偶尔过来干些粗活。”
“倒是也惬意。”李承乾干干一笑:“你来灵州也数年了,可还习惯?”
“托陛下的福,臣弟还好,每日能尽孝父皇母妃塌前,臣弟很满足。”
李格一脸幸福,看着不像是假话。
李承乾看着他,突然来了句:“当初还在东宫时,朕也像你这般自在。”
这话听着有些哀伤,李格微微低下头,不知该如何接话。
场面一时僵冷了下来,李承乾也不知该说什么,下意识用手拨弄起了一旁的花枝。
那束红花,是杨妃最喜爱的了,眼看已经掉下了几片花瓣,李格没话找话,问道:“陛下可是有什么烦心事。”
李承乾回过神,诉苦式的,将目前的战事告诉了他。
李格听的神色有些不太正常,一副我有话,但是不知该说不该说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