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君集亲自带队,结果不仅依旧进不去张家的大门,张山还给他来了出避而不见。
“侯大人,真不凑巧,我家老爷刚刚去衙门了。”
对于张府管家的说辞,侯君集嗤之以鼻。
“你家老爷好大的架子,告诉他,今日这钱他要是不收,那侯某就一直在你家门口等着。”
撂下狠话后,侯君集转身上了马车。
管家一看他来真的,只好回去告知给了张山。
“无耻之徒。”
张山恨得牙根痒痒。
管家问道:“老爷,怎么办?他们一直在门口不走,这也不是个事啊。”
张山背着手,来回转了两圈后,换了身衣服,悄悄从后门溜出。
“老爷,张山回来了。”
侯君集掀开窗帘,看了眼正下车的张山,冷哼一声,接着闭目养神。
“哎呀呀,一群没规矩的东西,站在门口作甚,有客人来了,不知道迎进去吗?”
张山对着自家仆役一通大骂,侯君集哪听不出来,这是暗戳戳骂自己呢。
“侯相,下人不懂事,下官日后定好生训斥,您府中请。”
张山凑在车窗旁笑呵呵的,侯君集眼睛都不睁,不耐道:“算了,张大人家门槛高,本官跨不过去,府中就不去了,张大人把钱带进去即可。”
“钱?”张山佯装疑惑道:“什么钱?”
“数月前,张大人不是给本官两万银元,让某给你投资个买卖吗?”侯君集斜撇一眼:“现在买卖黄了,这本金自然要退还。”
“本官是个体面人,占人钱财这种事,本官是万万做不出的,两万银元,一分不少,张大人好好清点清点吧。”
说着,侯君集对着车夫道:“走吧。”
“大人。”张山扒住车窗,面带微笑道:“大人是不是记错了,下官可从未让大人投资过什么,更从未给过大人钱啊。”
“两万银元,这可不是笔小数,大人莫记错了,下官一年俸禄不过区区四千多银元,这两万银元,下官可拿不出来,大人肯定是记错了。”
侯君集深吸一口气,不愿再过多废话,直接挑明道:“张山,大庭广众的,你我这么耗着对谁都不好。”
既然说开了,张山也不再虚与委蛇:“侯相,这钱下官以前是要过,当时您不仅不还,还戏耍了下官一番,现在您又要还给下官。”
“说给就给,说不给就不给,您这也太儿戏了吧,这钱,在下就当已经丢了,某是万万不会收的,大人既然不愿进府,那下官就不送了。”
张山转身要走,侯君集气的探出脑袋道:“你好大的威风,张山,你不过一小小布政使,真以为我不敢收拾你吗?”
威胁?
张山转身,看着恼羞成怒的侯君集,无所畏惧道:“侯大人,某自称一声下官,只是出于对内阁的尊崇,在下虽是个小小布政使,但终究只比您低一级,说破大天去,你也管不到我的头上。”
“我和内阁可没有什么隶属关系,你我都是听命于圣上,谁也别摆什么架子。”
“你……”
侯君集气红了眼。
张山还在京畿府混的时候,在他面前连个屁都不敢放,这才几天啊,他就敢这么跟自己说话了。
一朝得志,尾巴就翘到天上去了。
小人,十足的小人。
侯君集恼羞成怒,一不做二不休,干脆让人将钱全都倒了出来。
哗啦啦…
白花花的银元散落一地。
张山万万没想到侯君集竟会如此。
这是要害他啊。
要不是对他的身份还有几丝顾忌,张山真想抽侯君集几个耳刮子。
“老……老爷,这怎么办?”
看着一地银元,管家喉结滚动。
“关门!”张山故意大声道:“侯大人有钱,想扔就扔,跟咱们没关系。”
说话间,张府宅门紧闭。
侯君集啐了一口浓痰,头也不回的走了。
光天化日之下,白花花的银元孤零零的躺在地上。
周遭吃瓜群众,一拥而上,很快,张府门前变得空空如也。
透着门缝,偷偷观察的管家,惋惜道:“老爷,钱都被捡光了。”
张山嘴角一抽,心里像是被针扎似的:“王八蛋,欺人太甚。”
“老爷。”管家犹犹豫豫道:“小的说句不该说的话,他毕竟是内阁辅臣,咱们将他得罪太死的话,是不是…”
张山冷哼一声:“内阁辅臣又如何,只要我行的正坐的直,他能把我怎么样。”
管家张了张嘴,没再多说什么。
坐了一会,张山渐渐冷静了下来。
这细细一琢磨,管家倒也说的对,
侯君集的身份地位毕竟在那摆着。
今日这梁子已经结下了。
以后他肯定会视自己为眼中钉肉中刺。
有句话说得好,不怕贼偷,就怕贼惦记着。
现在虽没有什么把柄在他手中,以后可说不好。
张山暗自一思索,决定先下手为强。
……
陈泽先刚从内阁回来,副手就面色严峻的递给一封匿名信。
“大人,您看看。”
陈泽先打开看了看,而后就放到了烛台上。
火焰迅速将匿名信吞噬成了灰烬,副手诧异道:“大人,您这是…”
陈泽先拍拍手,若无其事道:“有些人可以查,有些人不能查,有些人没必要查。”
这番话很深奥,副手一时间还参不透。
“大人,陛下不是说,不管牵扯到谁。都要一查到底吗?”
“陛下说的,是该查之人,像这种没必要查的,咱们就当什么都不知道。”
副手明白了些什么,点点头,陈泽先又问道:“吕修明可交代了。”
“这人刚开始还嘴硬,后来挨了一通大刑,就全都交代了。”副手说道:“警务部的情况很严重,冤假错案协助走私,只要给钱,他们什么都干。”
陈泽先冷笑道:“这就是属于一查到底的,查,不论是谁,都要查个清清楚楚。”
“可是咱们现在人手不够。”
“那就先将卷宗房的人抽出来。”陈泽先说道:“整理卷宗的活,交给都察院,咱们的人专心负责查案。”
副手点点头,左右看了看,几步上前,伏在耳边道:“大人,那那些勋贵怎么处置?”